第一百三十三章 不敢高攀
玄服老者悻悻收起了戒尺,小巨爻卻一時不能動彈,連縮成小魚簪都辦不到。
趙箎揮舞著鞭子,罵罵咧咧地要打它一頓泄恨。
杜小草急忙激活一張符籙,牢牢罩住小巨爻,怒視趙箎:
“它根本沒有慫恿白狼咬你,是你覺得白狼奇駿,要強買,買不到就硬搶,還要把我和小爻都搶回去……無恥!”
她指著圍觀的人群,大聲揭發:“我們沒做錯任何事,周圍都是村民,還有世家貴人,都看在眼裏,你別想亂潑髒水!”
此話一出,趙氏諸人臉色難堪,趙箎更是陰鷙的能滴出血來。
趙雲瀾明顯比族弟圓滑,不等秦佑安開口,就反詰杜小草:
“你一個小小侍婢,懂得什麽?我弟弟見那頭白狼奇駿,以為是你們養的靈寵,拿出銀錢要買,你們說白狼是山裏野生的,無主之物,我弟弟讓邢供奉捉回去馴養,有錯嗎?”
杜小草驚歎趙大小姐的厚臉皮,顛倒黑白的本事一流,三言兩語,就摘清了趙箎,什麽過錯都沒了。
白狼確實是山裏野生的,主人神龍不見首尾。
就真站出來,也是一尊淫祠裏的野神,要被侍郎大人的山河尺鎮壓。
趙箎喜歡白狼,隻要能捉住了,帶走了,就是他的了,杜小草也好,小巨爻也好,都無權阻攔。
趙雲瀾不承認覬覦別人家的靈寵,杜小草也不承認慫恿白狼咬人。
“那是野生的妖狼,桀驁不馴,怎麽會聽一個小孩子的話咬人?是你們要捉它,它生氣了。”
趙雲瀾微微一哂,仿佛沒聽到杜小草的話一般,嫵媚多姿的朝秦佑安行了一禮:
“見過秦世子,秦世子安好?”
“趙小姐客氣了。”
話音剛落,趙雲瀾就開始“不客氣”,舉鞭指著站在他身側的杜小草:
“這個小丫鬟,口齒伶俐,幹活也算勤快,又是在焦溪村裏長大的,我弟弟初來乍到,剛好給他做個向導……”
“趙五公子缺向導的話,焦溪村中有很多小姑娘。”
“……”
秦佑安婉拒,趙箎不幹了,冷笑著插了一嘴:
“秦世子勿要小氣啊,我就喜歡她這種小野丫頭,馴起來夠勁!”
明明也是俊朗少年,他的笑容卻陰鷙地像耄耋老人,目光輕佻地打量杜小草,“在焦溪這種鄉野之地,當然要品嚐野味才過癮。”
秦佑安麵如冰霜,箬衣劍嗡嗡震顫,似乎下一息就要出鞘。
趙雲瀾驚惶,嗬斥趙箎:
“慎言!不可在秦世子麵前胡言亂語!”
她當麵討要杜小草,自有深意,不是為了給紈絝族弟找個臠寵那麽簡單。
秦佑安是家族幫她內定的未婚夫,出了名的冷淡禁欲,身邊沒什麽亂七八糟的女子,唯有這個杜小草,雖然跟著他的時間不長,卻是放在心尖上的,進進出出都帶著她。
豆蔻年華的寵婢,日子且長遠著,趙雲瀾越看越心煩,想在人還沒成氣候之前,就掐了去。
把她討要過來,丟給族弟趙箎,既讓趙箎如了意,又斷了準未婚夫的綺念。
她想得很美,可惜秦佑安麵色冷沉,當麵告誡趙箎:
“趙五公子,焦溪雖然是個小村,卻波譎雲詭,等閑世家公子,稍有不慎便可能喪命,前車之鑒不遠,當引以為戒。”
趙雲瀾的笑容僵在臉上。
喪命在焦溪村中的世家子弟,除了她嫡兄趙臻,還能有誰?
悲催如隴西唐衍,也隻是被打廢了,命還是在的。
趙箎當麵被譏誚警告,少年意氣,哪裏按捺得住?
嗷一聲跳起來,指著秦佑安的鼻子叱罵:
“姓秦的!別以為自己是皇族世子,就多麽了不得,你們早就今非昔比了!我趙氏千年門閥,禮樂傳家,我姐姐能看中你,是你的福氣,還敢不識抬舉?!你娶了我姐姐,就得一心一意哄著她,什麽孌童,什麽美婢,都趁早打發了……”
秦佑安一掌拍過去,掌力綿長,重錘一樣砸在趙箎身上,砸得他原地倒飛幾丈遠,“噗通”一聲重重摔在地麵上,捂著胸口嘔血癱軟,倒翻的螃蟹一樣爬不起來了。
趙雲瀾慘呼一聲:“五弟!”
玄服老者氣得目眥俱裂,山河尺怒指秦佑安:
“小子放肆!”
“趙公慎言!”
氣氛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另一邊,小巨爻終於恢複了行動能力,趕緊躲到秦佑安身後,大聲奚落玄服老者:
“對麵的老家夥,你是禮部侍郎,三品的小官,秦世子是仙帝親侄,一品的世子,論尊貴,論品級,全都碾壓你,你狂個什麽?敢當麵罵人家是放肆小子,那你呢,跋扈老漢?”
玄服老者噎得麵色青紅不定。
天水趙氏千年門閥,地位超然,但一日沒豎旗造反,一日就越不過大胤皇室。
憑他的侍郎身份,見了秦佑安該恭敬行禮,便是自恃清流,也不能大呼小叫。
至於趙箎,趙氏門閥的旁支子弟而已,更沒資格衝著秦佑安咆哮。
他剛才的那番狂悖言辭,還辱及大胤皇室,較真起來,夠割舌之罪。
小巨爻歇了口氣,繼續開罵,小胖手指著趙侍郎的鼻子奚落他:
“虧你這老家夥還是禮部的侍郎,你懂禮麽?天水趙氏懂禮麽?看看你們族中的貴女,八字沒一撇呢,就自以為是當家主母,要提腳發落小丫鬟了,不知羞!”
趙雲瀾羞臊難堪,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周圍看熱鬧的人群,焦溪村民也好,世家貴人也罷,全都竊竊私語,對著她指指戳戳。
她真沒想過秦佑安會這麽不留顏麵,明明上次來的時候,大家還相談甚歡,一起遊覽東鳧山。
兩家的長輩,也都有意促成這樁婚事,幾乎就是板上釘釘了,現在卻平地起波瀾。
她恨恨看向杜小草,都怪這個小野丫頭,小小年紀就勾得主子百般庇護,往後大了還了得?
這種妖孽寵婢,任何一位世家貴女,都不可能容得下,一定會除之後快。
她眸光閃爍地看過來,秦佑安也淡淡地看過去:
“趙小姐,如果令弟所言屬實,你確實有意跟我締結婚約的話,抱歉,我無福消受。”
趙雲瀾一張俏臉幾乎能滴出血來,平生第一次遇到這種奇恥大辱。
玄服老者瘟怒:“秦佑安!你雖然是名滿大胤的俊彥,也不要太桀驁了!你和瀾兒的這門親事,是兩家商議過決定的,不是你想作罷就作罷……”
“趙侍郎,我曾經麵稟仙帝,一日不入引星境,一日不成家。”
“你已經是開靈巔峰,引星指日可待!先把婚事定下,破鏡之後完婚,豈不兩全其美?”
“趙侍郎太瞧得起我了,引星境豈是那麽容易突破?若我十年不破關,趙小姐肯等我十年?”
秦佑安說罷,泠然瞥了趙雲瀾一眼:“趙姑娘乃家主嫡女,綺年玉貌,不可虛耗,當早日另擇良人,不必把心思用在我的靈寵侍婢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