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封印崔小憐
崔小憐笑容冷冽,衣衫上牡丹花瓣呼呼飛出,仿佛一枚枚利劍,直奔紅狐狸。
花瓣還沒飛到石亭內,就被一把紅傘擋了下來,他是此地山水神祗,可調度山水靈氣迎敵。
小紅狐狸趁機出手,利爪隔空一抓,抓破了崔小憐的麵頰,血跡殷紅,汩汩而出。
跟正常人比,這血位麵流得太歡暢了,仿佛是戳破了一個大水囊,渾身的血水都開始往外噴湧。
“果然不是活人,小姑娘,你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崔小憐麵色慘白,笑容猙獰,重重揮了揮衣袖,一道血水凝聚的飛劍迅速成形,直奔紅狐。
紅狐隨手扔出一張大齊山水符,重創崔小憐,血劍崩潰,向四麵八方炸開,像是下了一場腥紅血雨。
對秦紫胤無效的神符,對付崔小憐強橫無比,這讓在場的人確認了一件事情。
這個崔小憐,絕不是白帝城那個博陵貴女!
秦紫胤的小紅傘,不受控地脫手飛出,繞著崔小憐滴溜溜旋轉,每轉一圈,崔小憐就虛弱一分。
傘麵上凝聚出的梅花,漸漸成了黑色。
坐在孫屠狗肩頭的小紅狐,渾身縈繞一層白色濛光,兩隻前爪擬人地抬起,並攏作劍,雪亮刺眼,如白色蛟龍環繞四周,將崔小憐身上的陰穢氣息擊散。
崔小憐的得意而來,卻遭此重創,又羞又氣,怒視小紅狐:
“你不是狐狸!你是誰?!”
“無名小卒而已,名諱不值一提,姑娘一縷殘魂而已,早死早超生去吧。”
崔小憐臉色大變,想要遁逃,卻發現一柄翠綠仙劍飛過來,直指她的眉心,氣得她滿腔怒火:
“別逼我玉石俱焚!那樣誰都不能幸免!”
孫屠狗手持拂塵冷笑:“又要嚇唬人嗎?先前的氣勢哪兒去了?你是怎麽溜進我的幻境裏的,別說碰巧,這世上沒那麽多巧合。”
呂文昭也嗤笑她:“小小邪祟,口出狂言,嚇唬誰呢?我們不管你究竟是什麽東西,怎麽混進來的,今晚你都注定湮滅於世,仙後的懿旨也救不了你……”
他還在絮叨,秦佑安的箬衣劍已經出鞘,朝著崔小憐當頭劈下。
倉皇失措間,她被一劈為二,慘呼聲響徹岐山古驛。
她的慘叫聲似乎有某種魔力,讓官驛中的侍婢仆婦們癡癡呆呆愣在原地,有一些直接癱軟倒地,散成一地骷髏。
正在灶旁燒火的老嫗,手臂伸入火堆中而不自知,正在井邊提水的小廝,一頭栽進了井口,酒醉後互毆的兩個貴賓,一拳一拳打爛了對方的頭顱……連馬廄裏的牲口,咀嚼的草豆都早已黴腐。
被劈成兩半的崔小憐,依舊蠕動著往大門外飛奔,那一瞬間的猙獰,暴露了她的本相,是一個膠泥捏成的泥偶,那泥頗有粘性,藕斷絲連一般支撐著崔小憐,讓她在逃奔中迅速合攏在一起。
秦佑安再接再厲,又是一劍橫劈,把她攔腰劈成兩截。
呂文昭和孫屠狗也跟著湊熱鬧,你劈一劍,我砍一刀,轉眼把那泥偶砍斫成一地碎屑。
這碎屑又化作滾滾血霧,飛上半空,往府邸大門外逃奔,沿途不斷有血水滴答在地上。
秦紫胤扔出手中的紅紙傘,困住了那團血霧。
須臾,傘麵上就浮現一張痛苦猙獰的女子麵孔,啜泣求饒:
“紫胤公子饒命!”
“你若不想湮沒,就乖乖呆在這把傘裏,交代你是誰,今晚來這裏做什麽?”
“你已經看到了,我就是一個泥偶,受人操控,身不由己……”
“操控你的人是誰?”
“博陵崔小憐,公子知道的啊,她仰慕公子,結親未遂就含恨在心,要報複你和若吾仙君……”
秦佑安聽到這裏,驚異詫異,難道千年之前,博陵也有一個崔小憐?
兩人出自同一個世家,相貌一模一樣,連名字都一樣,是巧合還是設局?
秦佑安看向枝頭那隻小紅鳥,就是它破了崔小憐最唬人的神通,生生把她幻化出來的血月踩到地上。
妖鳥若吾,這個夢魘般的名字,浮現在他心頭,沉甸甸的像十座大山。
身為大胤皇族世子,他在在場所有人都知道妖鳥複活,對大胤來說意味著什麽?
他從未想過,杜小草就是妖鳥若吾!
另一邊,崔小憐還在低低央求,求秦紫胤看在秦氏崔氏世代交好的情分上,看在並未釀成大錯的份上,網開一麵,就此揭過恩怨。
秦紫胤看向枝頭的小紅鳥:“若吾以為如何?”
小紅鳥搖了搖頭,唳鳴催動秦佑安手中的箬衣劍,衝著夜空下的山巒無聲劈下。
沒有人看清楚發生了什麽,就看見一座巍峨大山淩空飛來,距離越近,縮得越小,落到眾人眼前的時候,已經像個大饅頭,玲瓏小巧,山勢逶迤,懸浮在半空中,凜然壓下小紅傘。
躲在小紅傘中的崔小憐,身不由己地被扯拽出來,鎮在這座袖珍山巒之中。
秦佑安皺眉,緊盯著小紅鳥,小紅鳥心虛地避開他的目光。
孫屠狗看得開心,催促小紅鳥:
“若吾仙君,不用藏藏掖掖了,這秘密倉不了多久,幹脆跟這傻小子實話實說吧,讓他知道真相,早點死心。”
秦佑安竭力忍住怒氣,衝枝頭的小紅鳥招手:
“是小草嗎?樹上涼,別凍著,快到我這兒來。”
秦紫胤不滿,轉動手中的小紅傘,招呼小紅鳥下來。
他傘麵上的梅花美輪美奐,虯曲枝頭剛好空出一隻小鳥的位置。
可憐枝頭上的小鳥,毛色一會兒赤紅,一會兒斑斕,一會兒雪白,最後甚至有些發黑,糾結得難受。
呂文昭生怕小紅鳥禁不住誘惑,又跳又喊的幫腔:
“不管你是小草還是小鳥,你都是秦佑安的心尖寶,不會一見到秦紫胤,就忘了他從前對你的好吧?那個秦紫胤已經死了,你的秦世子才是大活人,為了你得罪了仙後,得罪了博陵崔氏,你這麽棄他而去,他萬一想不開,墮魔了怎麽辦?”
孫屠狗暴躁:“若吾,這些世家公子都是口蜜腹劍的小人,嘴上說得一套,背後又是一套,一個字都不能相信,你已經涅槃重生,從前種種全都忘卻,這輩子要開開心心做鳥,千萬別被這兩個混賬拖累了……”
他邊罵邊撿起地上的袖珍小山,之前那麽巍峨的一座山巒,現在隻有一枚玉蟬那麽大,剔透瑩潤,隱約能看清崔小憐蜷縮在中間,不是有血肉的活人,是一個栩栩如生的泥偶罷了。
苟了千年的泥偶,也是一件奇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