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 打你還要挑日子？
秦佑安猜到有人暗中襄助，立刻拿出一張雪白的符籙，卷起被困住的紅燭，就要收入自己的芥袋中。
紅燭頗有靈性，竭力掙脫，砰砰之聲連綿不絕，絲絲縷縷的赤色劍光，從白色符籙的縫隙中鑽進鑽出。
“不可說”急忙掐出一個脫困法訣，拚盡全力幫助紅燭劍逃脫，劍身被兩股靈力拉扯，嗡鳴震顫，劍光徘徊。
連呂文昭都忍不住誇讚：“真是一把好劍，落到宵小手中辱沒了，今日合該易主。”
“切磋”雖然在半空中，下方的院落、樹木也被波及，不斷有碎石灰塵泥屑簌簌翻落。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秦佑安已經勝券在握，猶有餘力，那把紅燭劍靜止懸停片刻，倏然變得黯淡無光，再沒有絲毫劍氣溢散，煌煌氣勢蕩然無存，被秦佑安收進了芥袋裏。
虞太守立刻高呼：“切磋結束，秦世子勝！”
盤山牛砰地往地上狠踩了一蹄子，震得一旁高昂著脖子的虞太守站立不穩，噗通摔倒在地。
“好蠢的老東西！睜大你的死魚眼看清楚，隻是暫時被奪了劍而已，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
呂文昭冷嘲：“寧死不認輸，好大的骨氣。”
杜小草也焦急地看向半空，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她不敢變成小黃鳥飛上枝頭，也不敢隨意施展神通。
沒了紅燭劍的“不可說”，就像是沒了獠牙的狼，被秦佑安一劍斬在身上，左側脖頸上也出現一道血色紅線，漸漸擴大成一條寸餘長的血槽，跟秦佑安之前的傷口幾乎一模一樣。
睚眥必報秦世子，果然夠睚眥。
“不可說”能與盤山牛這樣的大妖為伍，名義上稱主仆，必定有他的過人之處，必定有幾件防身的寶貝。
他失了紅燭仙劍，不一定就得束手就擒，盤山牛的話，也不全然是狡辯。
秦佑安橫劍在手，泠然詰問對手：
“我跟你無冤無仇，為何要置我於死地？你今日即便得逞，也躲不過睿王府和呂相的雷霆報複。”
“睿王而已，呂相而已。”
兩句“而已”，從溫潤如玉的白袍公子口中說出，格外氣人。
大敵當前，秦佑安也沒有閑情逸致聊天，彼此的談笑之間，都暗藏殺機。
秦佑安回過神的時候，一枚竹葉直奔他的眉心，距離隻有不到一寸的距離。
叮啷一聲，空靈悅耳的撞擊響動，猶如天籟一般動人。
“不可說”頭上插著的那根竹枝簪，每一片竹葉居然就是一枚微縮的法劍，此刻被主人催動，叮叮啷啷響個不停，對準秦佑安全身所有要害部位席卷而來。
箬衣劍上下翻飛，震碎蓬勃的劍光，不斷有“竹葉”墜地，脆裂成蛛網形狀。
“不可說”趁機返回地麵，氣度蹁躚地拱手認輸：
“久聞秦世子符術超群，居然能困住我的紅燭，自歎不如，認輸。”
他說罷，伸手想要收回竹葉飛劍，一柄柄短小卻淩厲的飛劍，卻脫離了他的掌控，衝著城外的神君祠方向飛去。
“不可說”麵色暗沉。
秦佑安麵露微笑：“跟我沒關係，你可以去找兩位神君討回。”
“紅燭陪伴我多年，是我的本命法劍……”
“願賭服輸，這次爭鬥是你先挑頭，如果我技不如人，現在已經死了，而你隻是損失一把仙劍，何況這劍也不是你的本命物，你還沒有徹底煉化它，讓它來跟我的箬衣做個伴，剛剛好。”
“你不要欺人太甚！”
秦佑安被他的倒打一耙氣笑了，桀驁之氣盡顯：“就欺你，如何？你有膽子就報出你的靠山，讓我膜拜忌憚？”
他指了指一旁的盤山牛，“隻憑這頭畜生，嚇不住我，仙後和博陵崔氏，也嚇不住我。”
溫雅公子被噎得不行。
今日這場“切磋”，雖敗卻頗多收獲，紅燭他也有信心奪回來，可惜不是現在。
屠狗一直冷眼旁觀，冷不丁插言：
“這頭牛精真是你的小仆？我怎麽覺得恰恰相反，你是這頭牛精的仆從？”
一人一牛同時回頭，麵色冷凝地看著孫屠狗，他怡然不懼：“你敢騎在背上離開，我就信你是他的主人。”
他這話說完，“主人”還沒反應，牛仆怒了，一身氣勢驟然竄到巔峰，低垂著牛角，就要撲殺屠狗。
“不可說”一聲歎息，修長的手掌搭在他的牛角上，輕拍了兩下安撫，“我們雖是主仆，但他已經化為人形，不到生死關頭，我豈會折辱他，非要騎在他背上？”
杜小草以己度人，覺得這話很有道理。
她是九色神鳥，展翅扶搖入雲霄，秦佑安想要騎到她背上，除非生死關頭，否則沒門。
“不可說”公子扳回一局，輕輕揉了揉臉頰，微笑看著秦佑安，仔仔細細地打量了好幾眼：
“大胤年輕俊彥，浪得虛名者甚多，秦世子人中佼佼，卓爾不群，紅燭就暫且寄放在你這邊，來日我們再約一場。”
“不約。”
“怕是由不得秦世子。”
“坐等。”
秦佑安一臉雲淡風輕，他很想知道眼前這對主仆的底牌是什麽，直覺不是仙後，更不是博陵崔氏。
主仆倆倏然離開，呂文昭不顧手臂上的傷勢，催促他把紅燭拿出來：
“早就聽說過這把劍，跟你的箬衣一紅一碧，相生相克，曾經還是一對劍仙情侶的法劍，讓我好好看一眼！”
“你的傷……怎麽樣？”
“傷在皮肉，不打緊！別磨蹭，紅燭拿出來！”
呂文昭持劍在手，一個縱身跳到空地上，舞了一個華麗花哨的劍花，剛要嘚瑟出身，整個人像是被掐住脖子的白鵝，身不由己地倒掠數十步，好不容易停下來，人已經被一頭巨大的青牛咬在口中。
呂文昭要的就是這個機會，早就夾在他指尖的三張金色符籙，一股腦塞進青牛的鼻孔裏！
秦佑安的箬衣劍，也驀然衝到青牛頭頂，衝著它的脖頸直刺而下。
屠狗的破戒刀，崔如歸的血骨扇，杜小草的小魚簪……劈的劈，旋的旋，搗亂的搗亂，殺機彌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