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四章 西貝仙君?
這種節骨眼上,去住客棧是狼入虎口。
杜小草人生地不熟,裝作投親不遇的模樣,苦兮兮地跟人打聽了幾遍“遠嫁來此地的女兒女婿”,趁勢租賃了一座空置的荒僻小院,售賣藥草,順便給人診病維持生計。
杜小草粗通醫理,薑慕白精擅岐黃之術,偽裝成懸壺濟世的祖孫,深居簡出,短時間內看不出破綻。
薑慕白提醒她:“堵在鎮外的人道行高深,除非若吾仙君親至,隻憑我和你這根小草是打不過他們的。
他語帶雙關,杜小草秒懂他的弦外之音,兩人想逃遁容易,卻會暴露她是妖鳥轉世的秘密。
鎮子上的人,看起來也很古怪,杜小草剛安頓下來,就有村正登門,告誡她們夜間勿要外出。
“鎮上有妖魔出沒,很多婦孺都遭了秧。”
杜小草笑眯眯裝傻:“此地安逸太平,不像是有妖怪的啊?”
“從前是沒有,現在妖鳥轉世,在白帝城鬧得天翻地覆,好多世家都被她殺得滿門滅絕,隨便蹦一顆火星子過來,鎮子就灰飛煙滅了……”
杜小草驚得楞在原地,妖鳥轉世?!白帝城有妖鳥轉世,她怎麽不知道?!
她試探著問老村正:“您說的妖鳥,是千年前的九色妖鳥,叫什麽若吾仙君的那一個嗎?”
“就是她啊!從東鳧山逃出來了,禍害啊!”
老人氣憤憤地走遠了,杜小草和薑慕白麵麵相覷,真正的若吾仙君好好站在這裏,三百裏外的白帝城卻冒出了另一個若吾仙君,還大肆殺人?
秦佑安被匆忙召回白帝城,是否也跟此有關?
杜小草心事重重,薑慕白卻笑得嫣然:
“這是好事啊小草姑娘,那個在白帝城行凶的西貝貨,頂著你的身份作惡,很快就會被世家聯手絞殺,她死了,你就安全了。”
理論上的確如此,但杜小草想不通,平白無故誰會自尋死路?
她躊躇著說出憂慮:“萬一那人道行高深,世家聯手也殺不死她,怎麽辦?”
“涼拌!世家也好,那個西貝貨也好,都跟你沒關係,誰輸了誰就死。”
冒充她的人是自作自受,世家也是因果循環,誰都不冤。
杜小草心中不踏實,想早點離開小鎮,進入白帝城看看怎麽回事,其它人她不擔心,秦佑安還在那兒。
朝野都認定他是紫胤仙帝轉世,紫胤又負了若吾仙君,害得仙君隕落東鳧山,這種深仇大恨是必須要清算的。
杜小草心中憂慮,想要悄悄離開小鎮,特意挑了個明月高懸的夜晚,借口要去鎮外的野地裏采摘月華草入藥,帶著“孫子”薑慕白一起往牌樓方向走。
一直走到月上西天,兩人也沒摸到牌坊的邊,始終在街巷中繞來繞去。
薑慕白拿出羅盤,四處勘測過後,很篤定的告訴杜小草:
“遇到鬼障了,不知道是針對我們的,還是整個鎮子的人都陷入迷局了。”
杜小草傾向全鎮的人都不正常,她拿出春風扇,從鎮頭扇到鎮尾,毫無異樣,扇麵上的柳蟬也沒有像往常一般鳴叫。
但他們就是走不出去。
她疑惑地問薑慕白:“我們遇到那夥劫匪之前,你有沒有見到遠處山巒上,有許多像宮殿一樣氣派的墳塋?”
薑慕白搖頭:“沒看到。”
杜小草無奈,主動去找村正,想跟這位愛絮叨的老人口中挖一些線索,然而,村正卻再也看不見她和薑慕白,哪怕兩人就站在他麵前。
杜小草試探著去拉老人的衣袖,仿佛透明,手指直接穿透過去。
再試鎮上其它的人,也是如此。
杜小草真驚了,再遲鈍也明白自己撞上了什麽。
薑慕白勸她稍安勿躁,起碼這座鎮子還是真實存在的,方圓十幾裏,風景秀麗,丘陵溪澗俱全,山腳下還有大片的桑田,人煙繚繞。
他還想辦法混進了一戶人家的祠堂,翻出一卷半新不舊的竹簡,上麵雜七雜八記載了許多祖宗的輝煌事跡,不值一提,唯有幾行小字引起了薑慕白的注意,說山外通往鎮子的路有兩條,一寬一窄,寬的看著平坦,實則是一條斷頭路,通往一片深不見底的峽穀。
想要順利進入鎮子,要走那條羊腸小道。
這樣做的原因,是規避戰禍和匪盜,一般人找不到鎮子,安全度就高了。
但是杜小草記得很清楚,她和薑慕白走陽關大道進來的,還在道路旁邊的石亭裏瓜分了戰利品。
按照竹簡上的說法,他們進不了小鎮,隻會看到一片深不見底的峽穀。
奇了怪哉。
杜小草不怕“撞鬼”,怕這“鬼”是白帝城中冒牌仙君故意弄出來的,阻擾她進入白帝城。
身為小鎮的看客,她發現這些的百姓有許多莫名其妙的規矩,動輒就要給家中受到驚嚇的孩童招魂,在靠近牌樓的那個四岔路口擺下香燭符紙、饅頭果盤,念念叨叨不知所雲。
謹慎起見,杜小草沒有再吃鎮子上的蔬果飲食,芥袋中的囤貨足夠支撐許久。
除了彼此空間隔絕,小鎮的氣氛相當融洽,街巷縱橫交織,雞鳴犬吠頑童穿梭,拿著鞭子抽打木陀螺,砍下竹子製作木刀,煞有介事地比拚,小女孩頭上還喜歡戴野花,拍著巴掌鼓噪玩鬧。
偶爾有那麽幾次,他們也能看見杜小草,遠遠跟著,還讓人去給老村正報信,村正氣喘籲籲地趕來時,卻什麽也沒看見。
如是再三,成了“狼來了”的把戲,村正也好,其它孩童的長輩也好,全都不肯信了。
杜小草鬱悶地坐在大青石上,琢磨著如何才能離開這兒。
薑慕白卻氣定神閑,“反正我也沒什麽事,這裏古怪就古怪吧,就當隱居山林了,那些神神叨叨的東西,隻要別惹到我頭上,我才懶得管。”
“總不能在這隱居一輩子吧?”
“哪來的一輩子,說不定哪天睡醒了,這屏障幾消失了,咱們怎麽進來的怎麽出去。”
薑慕白說得輕鬆,杜小草卻緊盯著他,總覺得這些古怪跟薑慕白脫不開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