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六章 鐵憨憨來了
聽了呂陌桑傻了吧唧的蠢話,鐵萱兒噗嗤笑出聲來。
小郡主白芷,出身背景非凡,連博陵崔氏都忌憚她三分,呂文昭想求娶都不一定能成,呂陌桑隻是呂氏旁支的族子,紈絝一隻,也敢肖想娶郡主?
若是個人美心善的郡主也罷了,偏還是個心機叵測的蛇蠍美人,呂陌桑癡迷上他,輕則被利用,重則被炮灰。
呂陌桑不以為然,不滿眾人對他的“心頭好”譏諷貶褒,眼巴巴看著杜小草。
杜小草想了想,不記得自己跟這位來曆神秘的“小郡主”有什麽仇隙,反問呂陌桑:
“她做了什麽針對我的壞事?”
呂陌桑一愣,撓頭說不出所以然,翻來覆去就是她被博陵崔氏“利用了”、“裹挾了”、“後悔了”。
“仙君,她沒想嫁給崔碩人,是姓崔的死纏著她,現在崔碩人也死了,她跟博陵崔氏沒一點關係了……”
呂陌桑的心早就偏了,話裏話外都在幫心上人撇清。
杜小草似信非信,說既然如此,就讓小郡主安安生生地在大胤遊曆吧。
“我不會因為她從前跟崔氏走得近,就為難她。”
呂陌桑大喜,待要轉身離開,又覺得沒有辦妥事情的憑據,問杜小草能不能幫他寫一張“不予追究”的紙條,讓他帶回去給小郡主看,吃一顆定心丸。
杜小草笑得和悅:“寫紙條沒問題,問題是我不清楚白郡主曾經做過什麽,你讓她把自己覺得對不住我的事,先寫在紙上,拿過來給我看一看,我覺得可以原諒,就給她寫回複,如何?”
呂陌桑微微愕然,他是真的相信小郡主沒有壞心的,但是要落在紙上,依然有些顧慮。
呂文昭嗤他:“別色令智昏,你在這件事裏隻是個傳聲筒,具體該怎麽做去問白郡主,你沒本事替她拿主意。”
呂陌桑欲言又止,猶猶豫豫的模樣,氣得呂文昭一腳把他踹出了別苑,還提醒杜小草:“那個白芷不是什麽好東西,背地裏沒少搗鬼,還利用陌桑這種笨蛋來糊弄你!”
真讓她蒙混過關了也不要緊,就怕她不吃教訓,還要行興風作浪。
她慫恿呂陌桑來走這一趟,目的沒達到不算,還引發杜小草的警覺,得不償失。
呂文昭笑得幸災樂禍,“咱們先等著,看白郡主寫不寫悔過書,不寫就等於放棄了你給她的這次和解機會,寫了,就是不打自招,那些壞事她一個人幹不了,還要牽連到博陵崔氏和其它世家,她想撇清自己就得出賣從前的盟友,還不一定能獲得你的諒解,裏外不是人。”
杜小草一笑置之。
隔天中午,呂陌桑又來了,滿臉憔悴,步履也不很自然,眉宇間滿是懊喪之氣,對著杜小草拱手行禮過後,囁嚅著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了。
杜小草坐在水榭中翻書,仿佛沒看見他。
呂文昭幸災樂禍地走上前,角度刁詭地拍了拍他的肩,拍得他齜牙咧嘴,差點萎頓在地上。
“受了傷啊?白郡主打了你?也對,你平白讓她陷進這種汙泥溝裏,打你一頓泄憤是輕的,不是礙著呂氏和仙君,打死了都是白死。”
呂陌桑麵色漲紅。
呂文昭笑得冷冽,飛起一腳把人踹翻在地,大聲怒罵:“你這個色迷心竅的蠢貨!做事之前能不能動動腦子!敢跟崔少主玩兄弟情深,還舔蛇蠍女的腳後跟,你自己活膩了不要緊,別連累呂氏!家裏現在什麽情況你不知道嘛?!”
杜小草合上手中的書卷,低聲製止呂文昭:“別發怒了,讓他起來,我想聽聽那位白郡主讓他帶了什麽話。”
呂陌桑掙紮著爬起來,開口第一句話就讓人無語:“郡主沒讓我帶話,也沒打我,是我自己有些話想跟仙君說……”
杜小草噗嗤笑出聲,偌大白帝城,很少有人和事能逗得他這麽開心了,呂陌桑一再當了她的開心果。
見到了他,就像見到當年的她自己,都傻得讓人發噱。
她招呼呂陌桑坐在旁邊的鼓凳上,親自斟茶給他喝,柔聲細語的模樣,惹得秦佑安一再側目,手中攥著的箬衣劍嗡嗡震顫。
呂陌桑還疑惑地瞥了他一眼:“秦世子,箬衣怎麽了?”
“渴了。”
呂文昭抓起手邊的茯苓糕砸他,“有屁快放!放完了趕緊滾,再磨磨唧唧你就完蛋了!”
呂陌桑被尅得麵色悻悻,他雖然是呂氏的旁支,好歹也是貴公子,有自己的矜持和麵子,被呂文昭這麽欺負叱罵,心中憤懣幾乎壓抑不住,怒聲反駁:
“我的事不必你操心!你是呂氏的世子又怎樣,是呂相的嫡孫又如何?我已經長大成人,想跟誰交朋友,用不著你指手畫腳,你怕我牽連呂氏,可以分宗!”
“分宗”二字一出,全場死寂。
大胤世家門閥遍地,絕少有人能靠單打獨鬥出頭,尋常小世家都舉步維艱,如呂氏這種龐然大物,傍上了就是鐵打的靠山,庶支、旁支不到迫不得已,斷斷不會同意分宗,哪怕早已超出五服了,也要死死賴著嫡支主家。
呂陌桑脫口而出“分宗”,就讓人十分詫異,這一時賭氣,會貽害子子孫孫啊。
更微妙的是,如今呂氏攤上事了,當年被他們的先祖狠踩過的“若吾仙君”王者歸來,一旦被清算,覆滅就在眼前。
生死關頭,很多呂氏旁支族人便起了小心思,搬出族譜佐證自己跟昔年的先祖並非一係,要分宗自保。
呂氏之外,天水趙氏、琅琊王氏、隴西唐氏乃至博陵崔氏,至少十幾個門閥世家都在鬧“分宗”。
河東裴氏因為京中的這一支在喜宴上暗算杜小草,事敗後不但闔族覆滅,還被宗主裴烈山公開宣布“除族”,一場撕破臉皮的“分宗”。
雅閣水榭中,呂陌桑脫口而出要“分宗”,說得理直氣壯。
呂文昭死死瞪著他,眼神罕見的冰冷凶狠,呂陌桑的眼神也沒比他好看到哪兒去,話既已說出口,絲毫沒有收回的意圖,反問呂文昭:
“你這麽看著我作甚?當年我父親剛提出要分宗,就不明不白地歿了,現在大家都鬧著要分宗,你們家有本事讓這麽多人全都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