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三章 攤牌了
杜小草笑容嫣然，沒有馬上答應，拐彎抹角地問他們尋覓陰珠做何用途？
“陰珠是先天陰煞的子嗣，就真找到了，也難能活著走出去，你們為何一定要找這種凶物？”
“不瞞姑娘，我內人中了歹人暗算，需要用陰珠解毒。”
“你內人中了暗算，與你何幹？你另找一個內人便是，何必冒險？”
杜小草說得順溜無情，噎得對麵男子麵色不虞：“人各有誌，就不勞姑娘多言了。”
一旁圍觀的秦紫胤，聽到杜小草方才那句話，也皺眉瞥了她一眼，嘴裏嘀咕一句“妖孽無情”，卻沒有把杜小草身上有陰珠的事說出去。
杜小草說得話雖然難聽，卻是很多人的心聲，這男子算是舍命護妻了，換成他那五個同伴，絕對不會像他這樣癡情。
杜小草跟他提了提舟子，“他常年在此地，也許會有陰珠，你若在穀中沒有收獲，不妨去他那兒問問。”
男子點點頭：“多謝姑娘告知。”
雙方錯開而行，間隔了好遠一段距離，這麽凶險的地方，人心隔肚皮，誰都不想平白被對方猜忌。
快要看不見彼此背影的時候，異變突起，一頭猙獰巨大的先天陰煞咆哮而來，直奔杜小草。
杜小草不但怠慢，七八把火翎劍齊出，繞著陰煞盤旋數圈，生生把它焚燒成了灰燼。
這一幕驚呆了那對野巫夫妻，傻愣在原地。
杜小草一擊得手，為難該怎麽處置“目擊者”，之前幾次都是直接殺了，這一回有些猶豫，畢竟人家是那麽恩愛的情侶，看起來又頗為正直，沒做什麽惡事。
不分青紅皂白就要殺了，她有些下不去手。
秦紫胤生怕她“妖孽無情”，暴起殺人，不動聲色地把那兩人擋在身後。
那兩人還算拎得清，沒有趁機逃遁，反而往杜小草的方向靠了靠，賭咒發誓絕不會泄露她的身份。
“仙君是巫疆人的大救星！我們日夜都盼著仙君重歸於世，帶我們重返羽界！”
杜小草訝異這人的眼光如此犀利，隻憑火翎劍就認出她是若吾仙君。
“大救星”、“重歸於世”這樣的奉承話，她且聽一聽，壓根不當真。
眼前的男子卻當了真，語氣懇切得讓人發噱：
“我知仙君不信我，但我是尖山巫部的人，我們巫部世世代代都是追隨仙君的……”
杜小草對尖山巫部有些印象，當年她曾經在那裏住過大半個月，氣氛融洽。
她隨口問那男子：“尖山巫部現在怎樣了？”
“覆滅了，幾百年前就覆滅了。”
“……”
杜小草訝異，尖山巫部雖然沒有天巫，沒能位列十二巫部，卻也是第二梯隊中的翹楚，族中強者眾多，怎麽就覆滅了？
根據男子的描述，巫部覆滅在一個雷雨之夜，凶暴的雷霆鋪天蓋地的轟下來，把部落轟成了湖泊，原地一個巨大的深坑，除了當夜未歸的族人，無一幸免。
“那雷霆非常詭異，全都是血紅色的，其它巫部說我們遭了天譴，落井下石……”
杜小草輕歎：“不是天譴，是雷隼，有一頭雷隼滯留巫疆，祠廟和凶魂穀都是他搞出來的。”
至於雷隼為何屠戮尖山巫部，年深日久，不得而知。
杜小草問男子：“除了尖山巫部，有沒有其它巫部遭遇過這種雷霆偷襲？”
男子點點頭，“還有七八個巫部也是如此，我內人所在的幻蝶部，也是毀於雷霆天罰。”
這些事當年鬧得很大，時過境遷也就無人提及。
殘餘的族人都成了“天譴之人”，沒有巫部肯收留，不得不淪為野巫。
杜小草聽得心中唏噓，又查過兩人隨身攜帶的巫部信物，暫且信了，讓他們跟隨在自己身邊，做個“向導”。
“我這次回來，想四處遊曆一番，你們是野巫，走遍了許多地方，可以幫我之路。”
“願為仙君效犬馬之勞。”
“……”
一行人繼續前行，穿過一條羊腸小道，抵達一片開闊山坳。
短短一段路，杜小草就遇到了十幾頭先天陰煞，殺得昏天黑地，陰珠也撿到了兩三百顆，全都帶在身上，這又吸引了更多的凶煞。
野巫夫妻怎麽都想不到，他們冒死尋了幾日的陰珠，一粒也沒找到，眼皮底下就藏著那麽多。
若是等到這些陰珠全部孵化出來，凶魂穀再難有活人，他們夫妻也活不成。
慶幸加上竊喜，讓這對夫妻精神百倍，緊跟在杜小草身邊，生怕落了單。
山坳中的鳥隻有一種陰梟，形似烏鴉，嘎叫聲尖利瘮人，以剛死去的活人血肉為食，十分凶殘。
對杜小草來說，它們是指引方向，指明哪裏有活人的好東西。
秦紫胤卻警覺地發現，這些陰梟是被人操控的，“小心，有人利用這些鳥鎖定我們的位置。”
杜小草回頭望去，叢林深處影影綽綽，如鬼魅穿梭。
她一躍身，站在一棵枯木枝杈上環視四周，透過重重霧瘴，似乎看到一張精致美豔的麵龐，非常美麗的半張臉，她平生僅見，可惜側對著她，沒能見到全貌，身穿一件赤紅如血的華裳，肌膚似雪，紅唇嫣紅，在這樣蒼莽陰森的山坳中，讓人覺得頭皮發麻。
杜小草鎖定了她，她也斜睨杜小草，目光對視，她微微垂下眼簾，不讓杜小草瞥見她瘮人的白瞳。
尋常鬼物的動作僵硬古板，這個女子卻靈動非凡，媲美活人，笑聲也清脆，咯咯跟杜小草打招呼：“這位姑娘，是不是走累了呀，要不要去我家中歇一歇？”
杜小草嗬嗬：“你家在哪兒啊？不會在墳窟裏吧？”
“是啊，姑娘好機巧的心思，一猜就猜中了，我叫羅刹，姑娘叫什麽名字？”
杜小草沒答話，怕對方用她的名諱施展詭異詛咒。
三把火翎劍激射而出，想把女鬼釘死在原地，女鬼卻驀然消失不見。
杜小草正緊張著，腳下踩著的地麵開始蠕動，仿佛活物一般，漸漸地躥成一丈多高的泥塑巨人，揮舞著拳頭衝她猛砸。
能被鬼物操控的土，多半是輪回土，此地居然是墳塚！
摶土造出來的陰靈，破壞力極強，杜小草不想硬抗，飛上上了頭頂的樹杈。
下一秒，海碗粗的樹杈無聲崩斷，剖麵緩緩滲出了鮮血，流淌的速度很快，滴落在樹下的土人身上，讓他們變得更加凶躁，團團圍住杜小草。
那對野巫連同秦紫胤，全部躲進了小洞天中，杜小草沒有進入其中，一則秦紫胤對她有敵意，動不動就嘀咕“妖孽無情”，萬一進去了出不來咋辦？
二則她想弄清楚這女鬼的跟腳，想知道女鬼是怎麽憑空弄出一座凶魂穀的，跟那頭雷隼又是什麽關係？
剛才那些樹林，像是普通人儲存糧食的倉庫，被女鬼用來儲存活人鮮血，這麽大一片林子，不知道害死了多少活人，手段殘忍。
更離奇的是，她始終沒有現身，始終隻露出半邊麵頰，溫言嬌笑宛若不諳世事的閨閣少女，直到火翎劍撲麵而來，她亂了方寸，終於現出真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