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四章 小與小bttl
華袍男子是枯塚老祖的開山大弟子，主動為師尊解憂，附耳嘀咕了半天，師徒倆都麵露釋然之色。
枯塚老祖感慨道：“你的資質不如你的小師弟，勝在心性穩重，他在巫疆籌謀數年，功虧一簣，險些還把性命賠了進去……”
“師尊若知曉庇護他會惹來這般禍事，還會出手嗎？”
“會。”
華袍男子一怔，沒想到師尊這麽執拗，到了此刻還不鬆口。
“你小師弟還在巫疆，這一局究竟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墳草屍土，便是沒有被薅被鏟，宗門也支撐不了多久了，隻能向死而生，你那小師弟，是為咱們全宗拚一條活路……些許失誤，你莫要怪他。”
華袍男子恭敬行禮：“謹遵師父教誨。”
他嘴上如此說，心中並不服氣，小師弟在宗門時，就恃寵而驕，到處抖擻威風，不把他這個開山大師兄放在眼中，去了巫疆之後，更是肆無忌憚，囂張跋扈，遲早被人打殺了！
……
天雀巫部境內，溪澗岸邊，杜小草滿臉驚愕，猜測是自己祖父出手襄助，攔住了要以大欺小的枯塚老祖，心頭陰霾散去，滿臉喜色地離開溪澗。
唯一的遺憾，是讓誇瓜頑童遁了。
這人能走，陪他一同前來的瓠巫部族人都還在，一臉懵地被押到天雀部。
巴郎憋了一肚子火，問話之前，先把人吊起來打了一頓。
“誰敢撒謊，我就剝了他皮曬成肉幹！”
朱雀天巫阻止了他的豪橫，問瓠巫部的一位老巫：“那個老妖怪真是你們的少族長？”
老巫顫栗點頭：“是我們族長從外麵帶回來的，說是他的兒子……”
言下之意，這人不是族長夫人生的，來曆全靠族長編造，當時瓠巫部的人信了，現在看破綻百出。
杜小草懷疑，那位瓠巫部的族長被脅迫了，不得已把人帶回去，詐稱是他遺落在外的兒子。
當時族長還有幾個壯年兒子，在頑童“認祖歸宗”以後，陸續出了意外，死於非命，之後就輪到老族長。
壓在頭上的絆腳石全都沒了，頑童順利上位，當時反對他的幾個瓠巫，要麽死了，要麽瘋了，還有人失蹤了，生死不明。
杜小草不關心這些事，直接問瓠巫進獻藥草的事：
“這種藥草，是一直就有，還是你們的小族長後來發現的？”
答案是後者，“小族長”上位之前，瓠巫部從不知道這種草藥的妙用，視為不祥之物，見了都要繞道走。
“那草邪門得很，誰要是運氣不好跌進草叢，輕則生病，重則喪命，小族長說東西好壞分人，在瓠巫部是毒草，在有些巫部就是仙草，可以換來庇護和財物……”
瓠巫部的靈紋是一種植物藤蔓，不耐陰寒之氣侵染，與這種本名“蝕心草”的靈植相衝，卻與天雀部這種火屬性巫部契合。
頑童給這草改了個名字叫靜心草，進獻給天雀部，得到了天雀部的“庇護”，正大光明地吞並了周圍幾個小巫部，越來越壯大。
若非杜小草戳破秘密，他的籌謀成功的可能性非常大。
功敗垂成。
杜小草決定去一趟瓠巫部，看一看那裏有沒有異常。
朱雀天巫也要跟著去，被杜小草攔住了，“那惡童隻是遁走，沒有傷及根本，隨時可能卷土重來，你要留下守著巫部。”
天芒族長和天魃老巫全程圍觀，早已急得坐不住，緊跟著杜小草，要一起過去查看。
兩人族中各有一批“活屍”，不從源頭解決的話，後患無窮。
杜小草答應了，隔天一早就出發遠行。
天雀部與瓠巫部相隔並不算太遠，仙舟飛了大半日便到了，沿途驚起各種大小巫部，躲在崖壁、灌木後窺視。
荒僻的山野間，還有性情暴戾的凶煞邪祟，衝著頭頂飛馳而過的仙舟嗷吼咆哮，有仗著翅膀能飛的凶禽，唳鳴著撲上來，都被杜小草擊退了。
她一劍劈下一頭鷹梟的巨大腦袋，詰問陪她一起出來的黎嫗：
“瓠巫部和天雀部之間的路途這麽凶險，還年年去進獻藥草，你們就沒想過他們那麽小一個巫部，是怎麽平安走到天雀部的？”
黎嫗語塞。
仔細回想，確實是大意了，險些釀成大禍。
她怒視瓠巫部的幾名壯巫：“還有臉說你們不知情？揣著明白裝糊塗吧？！”
那幾人訕訕不敢吱聲。
縱然有人瞧出不對勁，又有誰敢說出來？頭鐵的族人全都死光了，剩下他們這些人微言輕，隻能得過且過。
惡童雖然惡，對待尋常族人還算不錯，打從他得勢，瓠巫部再也不愁吃穿，再也不怕鄰居凶狠，兩三年時間，就成了方圓數百裏最大的巫部，揚眉吐氣。
杜小草窺著這些人的神態，心中冷笑。
她這一趟去瓠巫部，一則要查清“蝕心草”的事，二則想順藤摸瓜，摸到惡童的老巢，若她沒有猜錯，多半就在瓠巫部附近的深山裏。
這些瓠巫部的人，對惡童並沒有太多憎恨，眼巴巴盼著他再回來呢，沒了惡童這個大靠山，他們這兩年搶到手的財物、良田、巫女，全都保不住。
杜小草就等著他們撐不住，去找惡童，她尾隨其後即可，逼供什麽的，用處不大，人是會撒謊的，尤其是這種巫民，為了巫部的榮辱興衰，自己的生死可以置之度外。
杜小草住進瓠巫部最好的石屋，耐心等耐魚兒咬鉤。
瓠巫部的人歸來之後，當晚就在一座山洞中秘密商議，要除掉杜小草一行人，迎接“族長”歸來。
這座山洞位置隱蔽，坐落在大庭廣眾之下，進進出出的人卻渾然不覺，隻有兩個巴掌大小的隱蔽“眼睛”，居高俯瞰外麵的動靜。
他們隻提防了人，沒有提防枝頭的禽鳥，沒看到變成小黃鳥躲在枝葉後的杜小草。
她失去一縷魂魄後，魂力反而變得強大起來，可以催動靈紋，短暫變身成禽鳥，五感六識比人形更加敏銳，清楚聽到石洞中的瓠巫憤懣咒罵她，還從族人中挑了一個身形瘦削的少年，讓他火速前往族長的“閉關”之處。
瓠巫部的靈紋是藤蔓，修煉的巫術也是擬態的，擅攀援，再陡峭的崖壁都如履平地，再難摘的藥草都能采摘到手，有些族人還能遁地，神不知鬼不覺地走到敵人背後偷襲。
瘦削少年就是這一種人，被瓠巫寄予厚望。
“你年紀小，不起眼，本事比其它年輕人都好，去報信的時候挑一挑隱蔽的山道，寧肯耗費功夫繞一圈，也別撞到天雀巫部的人頭上，尤其是那個小姑娘，看著笑眯眯，心腸歹毒，被她抓住你就死定了！”
少年死不死都是其次，耽誤了報信的大事，讓族長落到天雀部手裏，才是滅頂之災。
少年滿臉乖巧：“老巫放心，我會小心謹慎，不會誤事，萬一……萬一被發現了，就自盡，不連累族人！”
少年說話間，四肢已經變成藤蔓，從山洞直接遁入地底。
杜小草展翅跟上，以為他會去瓠巫口中的“閉關之地”，結果去了幾百裏外的一個大巫部，精準出現在祠堂中，滿臉雀躍地跟老巫報喜：
“瓠部族長幹的壞事被發現了了！他死定了！瓠巫部也要完蛋了！咱們的好日子來了……”
杜小草驚得忘了撲扇翅膀，怎麽都沒想到事情會有這樣的神轉折。
這“視死如歸”的瓠部少年，居然是另一個大部落的臥底？！
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