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四章 踢爆隱秘
天蘿少年巴不得馬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形勢不由人。
城中巷道裏衝出兩撥人,看穿戴就能分辨出來,一撥是春巫,頭上簪花,麻衣絢麗,一撥是草巫,腳踩草鞋,腰纏草裙。
隻從數量上看,明顯草巫更人多勢眾,氣勢也彪悍,簇擁在一位麵色陰鷙的中年壯巫身邊,目光不善的瞪著對麵的一群春巫。
蓑衣襲殺事件,本就是草巫設局,他們瞥一眼地上躺著的斷手年輕人,就明白事情敗露。
春巫那邊,大多數人還蒙在鼓裏,白發老巫略說了一遍,頓時氣得火冒三丈,高一聲低一聲叱罵草巫“卑劣無恥”。
“平時欺負我們就算了,還想坑害我們族長?!”
“想害人你們草巫自己去,別拿我們擋刀子!”
“菰巫部是我們春巫的恩人,不指望你們草巫感恩,利用我們的善心害人家是怎麽回事?”
“……”
閑言碎語車軲轆話就罷了,為首的幾名春巫思慮更深,秒懂草巫的黑心算盤,是要卸磨殺驢,讓春草部隻有“草”,沒有“春”!
草巫部坑人在先,毫不心虛,先讓人救治了斷手的年輕人,又滿臉倨傲地奚落春巫部:
“什麽叫‘你們的族長’?春草部隻有一個族長,是恩是仇,族長說了算,敢擅作主張,就是找死!”
“你們這些吃裏扒外的東西,吃著春草部的好處,幫著外人來鬧事,你們要是覺得呆在春草部委屈,馬上卷鋪蓋滾蛋,看看還有什麽不開眼的巫部肯收留你們……”
天蘿少年立刻接腔:“我們天蘿部願意接納春巫,不分男女老幼,有多少要多少!”
“呸!你們天蘿自身難保,指不定哪天就覆滅淪為野巫了,還敢誇口接納別的巫部?”
“別狗眼看人低,我們天蘿再怎麽樣,也是十二巫部之一,底蘊深厚,你們春草部有草無春,一瘸一拐還能得意起來?”
天蘿少年得意洋洋,指了指杜小草:“我們天蘿本來就是強大巫部,再加上菰巫和春巫,還會怕你們一個草巫部?”
巫部之間,此消彼長。
若是春巫棄了春草部轉投天蘿部,再加上銷聲匿跡幾百年,實力難以評估的菰巫部,局麵會如何反轉,難以預測。
對岌岌可危的天蘿部來說,有變動,就有機會。
白發老巫深思熟慮過後,沒有立即跟草巫部翻臉,拄著藤杖走到杜小草身邊,要護送他們三人出城。
春草部的族長麵色陰沉,厲聲阻攔:
“這個菰巫在城中鬧出那麽大動靜,就這麽放他們離去,我們春草部的顏麵何存?必須死!”
白發老巫氣得冷笑:“方才在議事堂,族長可不是這麽說的,什麽知恩圖報、不計前嫌都是為了誆我送死?”
他用力晃了晃手中的藤杖:“好叫族長知曉,菰巫與我春巫有大恩,今日之事我管定了,你算計我的事,也別想糊弄過去,當著大家的麵,說個清楚明白,這春草部,春在前,草在後,當年合並,是以春巫為主,別以為時過境遷,你們草巫翅膀硬了,就要反咬一口,嫌棄我們礙事,也不必暗中使詭計,當初怎麽合二為一的,如今再怎麽一分為二,好聚好散。”
一番話,不但在場的春草巫聽得呆了,天蘿少年也目瞪口呆,怎麽都沒想到,他冒冒失失來一趟春草城,不但沒有搭進去一條命,還攪風攪雨,眼看就能把堂堂春草部給攪和散了?
他畢竟是天蘿族長的侄子,對周圍幾個巫部之間錯綜複雜的關係了如指掌,趁此良機,花樣翻新地慫恿蠱惑。
“春族長,一山不容二虎,春草城裏也容下不兩個巫部,你們先祖要跟草巫合並的時候,我們天蘿就勸阻過,你們沒有聽,後來這兩百年,實力是強橫了,內訌也多了,今日你也看到了,草巫想殺了你,吞了春巫部,豺狼露出了獠牙,是收不回去的,必須要吃到肉才能滿足,現在你們春巫部隻有兩條路,要麽離開,一勞永逸,要麽苟且偷生,從今往後,日日夜夜都得提心吊膽,提防草巫部的人衝進來,把你們全都屠戮了……”
天蘿少年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洶湧的怒罵淹沒。
罵他的人幾乎都是草巫,人人都像是被撅了祖墳一般,恨不得生吞了天蘿少年。
不止是唾罵,幾個草巫還暗中出手,全都被杜小草擋了下來。
天蘿少年見她這麽給力,愈發口無遮掩,當眾把草巫部做過的壞事一樁樁抖落出來,涉及土雞雜魚的齷齪言行就罷了,最勁爆的都跟白發老巫有關。
“春族長,你那個長得最俊的小孫女,是怎麽死的,你知道嗎?不會真的相信她是被藤蛇吞吃了吧?屍體確實是喂了藤蛇,在那之前,她可是受了好大的罪,被一群草巫堵在山洞裏,折磨了一整天,衣服全都被扒光了,人也隻剩下一口氣,連罵他們是畜生的力氣都沒了,被他們扔進了食人藤堆裏,吃得隻剩下一副骨架,什麽傷痕都看不見,白白冤死!”
天蘿少年抬起手臂,在草巫中指了七八個人,又在春巫中指了兩人,“就是他們害死了你的小孫女,當時我就在旁邊,還想救她來著,可惜寡不敵眾,一旦露了行跡,我也活不成了。”
他說得俏皮,遮掩不住這件事的驚駭程度,一旦坐實,春草部分裂是必然的事。
七八個草巫見色起意就罷了,春巫中也有人做幫凶,在白發老巫的示意下,立刻就被擒拿捆住。
居然是一對父子,兒子年紀不大,被天蘿少年當眾指認出來,嚇得渾身哆嗦,他的父親卻鎮定的多,一雙眼珠滴溜溜亂轉。
白發老巫的兒子恨極,抽出腰間的藤刀,作勢要劈死簌簌發抖的年輕人,嚇得他吱哇亂叫:“是盛巫!是他逼我這麽幹的!”
白發老巫強忍住怒火,溫聲問他:“盛巫如何逼得你?是抓住了你的把柄,還是允諾了你好處?”
發抖的年輕人滿頭冷汗,待要不說,藤刀已經割破了他的脖子,血流如注,嚇得他口不擇言,該說的不該說的全都說了出來。
他喜歡白發老巫的小孫女,希望能娶小孫女為妻,可惜小孫女嫌棄他性情怯懦,沒有答應他的求婚。
年輕人沒有記恨,隻是不甘,千方百計想要說服心上人。
事發那天,他約了少女在山洞中會麵,想再爭取一番,誰知道草巫族長的兒子跟了進來,一照麵就把他打趴在地。
接下來的場麵,已經超出他的掌控,他能活著離開山洞,靠得是他的父親巧妙周旋。
他父親娶的妻子,是草巫部的女子,娘家頗有勢力。
草巫想要吞並春巫,需要有人做內應,他們父子是不錯的人選,交出投名狀之後,父子倆獲得了盛巫那夥惡徒的信任。
山洞之中,所謂的“投名狀”是什麽,用腳趾頭都能猜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