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五章 蠢而已
楚嘉樹的屍骨被收在芥袋中，芥袋隻死物空間，不能收納活著的東西，這團“血霧”卻是活物，漸漸成形後，芥袋有崩潰的趨勢。
秦紫胤提議把它收入自己的小酆都，杜小草搖頭，這東西太邪門了，沒弄清底細之前，不能隨便收入，萬一秦紫胤也控製不住它呢？
她拿出從雪姬手中繳獲的畫軸，把裏麵的幾個活人提出來，把芥袋扔進去。
畫軸內蘊小洞天，雖然很小，卻是真正的洞天，五行輪轉，芥袋被扔進去之後，撐了一個時辰就崩毀了，一團血霧猙獰而出。
垚巫早已讓人抓來幾百頭凶獸，扔進畫軸中。
血霧滋滋翕動，撲向距離最近的一頭凶獸，這頭凶獸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灰飛煙滅。
血霧繼續撲向下一頭凶獸……
每吞噬一頭凶獸，血霧就壯大一絲，壯大到一定程度，就一生二、二生四，四生八，吞噬的速度越來越快。
站在畫軸前的眾人，就看見畫麵上的山巒溪澗、樓閣屋舍，全都被血霧籠罩。
因為凶獸的數量不算多，血霧稀薄，如果有足夠的活物吞噬，可想而知會多麽恐怖。
杜小草據此確定，“天譴”慘劇跟楚嘉樹背後的黑巫有關。
黑巫跟天蠶部有無勾結，她還不確定。
讓她驚喜的是，這些血霧會自發聚攏，哪怕黑巫再扔過來其它做了手腳的屍骨，消融成血霧之後，也會先奔向畫軸。
她隻要讓人盯著畫軸，就能擊退來犯的黑巫。
……
時間一日日過去，菰巫舊地沒有爆發明顯的亂子，二三十名沉默的菰巫族人，帶著數千精壯野巫，按部就班地修整巫部。
相比他們的淡定，外麵的小道消息滿天飛，相看熱鬧而不得的大小巫部唏噓遺憾。
菰巫部不亂，他們的日子就艱難了啊。
天蠶部頂著個“天字號”的招牌，底蘊豐厚，又有活著的天巫坐鎮，怎麽就那麽慫呢，眼睜睜看著宿敵囂張？
再傻的人也知道，隻要菰巫恢複元氣，絕不可能饒過天蠶部，不趁著菰巫初來乍到，連根鏟除，遲早要被反攻清算。
天蠶部怎麽想且撇在一邊，金桑、黑水、白河這些小巫部，還麵臨著“站隊”的問題，是繼續跟著天蠶部對付菰巫，還是幫著菰巫站穩腳跟？
選或者不選，都很艱難。
嘈雜的流言蜚語中，說得最多的是菰巫那位年輕貌美的女族長，說她隻是看著年輕，實則是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妖怪，是不是人類都兩說，否則無法解釋她強橫到離譜的戰鬥力。
那些人腦洞大開，把杜小草的來曆編的有鼻子有眼，說她其實是深山密林中的草木精魅，菰巫部遁入山林之後，誤入了她的領地，被她收為仆從，侍奉了她幾百年，終於等到她修為大漲，有了媲美天巫的豪橫實力，確定肯定能鬥跨天蠶部了，才帶著菰巫重返故地。
“那女族長的名字就叫‘萱草’，正經人誰會叫這種名字？一聽就是草木精魅！”
“對巫民來說三百年很漫長，對精魅來說，就是打個盹的時間，菰巫部也是運氣好，遇到了她，否則隻靠自己的族人，八百年也回不來！”
“不知道菰巫部是怎麽供奉她的，若是條件不苛刻，我們也去試一試，萬一成了呢？”
“……”
杜小草在酒樓中聽到這些臆測，哭笑不得，那數十野巫族長卻當了真，接連有人夜闖她的閨房，求她大發善心，接受他們族人的侍奉和供奉，氣得垚巫臉色鐵青，大罵這些野巫“養不熟”。
杜小草放任這些虛誕誇張的傳聞流傳，再離譜的謠言傳播久了，也能成為言之鑿鑿的事實，何況她人就在菰巫領地上，不可能一無所知，卻沒有出麵辟謠，那就等於默認了呀。
杜小草默認，是不想別人根據蛛絲馬跡，懷疑她是若吾仙君。
暫時來說，她很需要“菰巫族長”這個噱頭。
既然是族長，就要想辦法養活族人，從前的領地拿回來了，也隻是拿回了領地，一應所需都要自己解決。
她讓垚巫以最快的速度，在一片往來人群稠密的崖壁上，建了一座氣派的竹樓，掛上“菰齋”的牌匾，悄無聲息地開張賺錢。
掌櫃是垚巫精心挑選的一名精壯族人，笑眯眯的好脾氣，手下還有五六個族人充當小夥計，小魚怪負責巡查安全。
杜小草這個族長，搬了一張竹篾躺椅，躺在竹樓外的高坡上曬太陽。
不得不說，她選址的眼光精準，此地遠離天蠶部，麵朝金桑部方向，崖壁高聳，下方山道險峻卻寬闊，行人車馬川流不息，唯一的缺點是崖壁太陡峭了，她讓人開鑿了螺旋梯，回旋而上，別致便捷。
一開張，生意就熙熙攘攘，上下三層的小竹樓，日進鬥金。
生意好的原因，是貨物品類豐富，雜七雜八都是巫民所需之物，擺放在一排排竹架上，價錢公道，童叟無欺，概不賒欠，也不還價。
每一件物品前方，還貼著一張符紙，著名所賣貨物的名目、功效和價錢，一目了然。
為了讓人明白“天譴”是怎麽回事，杜小草把那張畫軸掛在竹樓正中，由一位口齒伶俐的菰巫現場講解。
白日時分，竹樓不甚顯眼，入夜之後，燈火輝煌。
杜小草站在溪澗邊，對著篝火炙烤叉上來的魚，小魚怪托腮等著吃。
秦紫胤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旁邊，幫忙翻轉烤魚。
小魚怪已經習慣了他的神出鬼沒，習慣性地就要嘲諷幾句，秦紫胤搶在她開口之前勒令她“閉嘴”。
“還沒學好人話，就別胡亂說話。”
“呸！要你管？你誰啊！管的著嘛？！”
秦紫胤看向杜小草：“我能不能把她收進小酆都裏去？”
杜小草哭笑不得，勸解：“算了，她……還是個孩子。”
“三千多歲的孩子？！”
“三千歲，對精怪來說就是孩童，她變身的時候受了誤導，所以才沒辦法變得徹底，天天頂著個大魚頭。”
“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