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六章 憑本事不如憑直覺
幾名野巫首領一怔,旋即暴怒:“誰敢?!”
當然有人敢,眼前的局麵,明顯對野巫不利,想要活命,唯有聽從杜小草的命令。
數十野巫首領廝殺成一團,最後活下來的,寥寥無幾,硬撐著走到杜小草麵前,噗通跪倒求饒。
桑飛冷嘲:“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是誰在背後使壞?”
答案是金桑部,但金桑部也是天蠶部的附庸巫部,小事上能做主,大事上不敢忤逆堃巫。
金桑部之所以能成為眾多附庸巫部的領頭羊,不是曆任金桑族長有本事,而是往上溯三代的金桑族長是女子,與堃巫生了一個私生子,現在的金桑係,是堃巫的血脈。
杜小草聽完隱秘,對眼前幾個渾身血跡的野巫首領印象依舊惡劣,擺擺手讓他們離去,“你們的族人,如果還有幸存的,一並帶走,遠離菰巫祖地,別讓我再看見你們。”
他們不過是別人用來害人的工具,從頭到尾都蒙在鼓裏,不可能知道太多隱秘,金桑部族長是堃巫兒孫這件事,真偽也有待考證。
隼巫部沒有離開,瘦削族長眼巴巴看著杜小草,生怕她一個不開心,把他也轟走。
“族長大人,我覺得那晚上的事,肯定跟天蠶部有關係,但背後還藏著其它勢力,藏著比天蠶堃巫更厲害的人……”
杜小草一怔,似笑非笑地打量隼巫族長,“你怎麽會這麽想?”
“直覺。”
“……”
杜小草被他噎得無語,擺擺手讓他滾蛋,“去巫部大門外守著,看我派去金桑部的族人何時回來——”
“憑直覺,我覺得他們回不來了。”
杜小草半眯著的眼睛睜大,垚巫也怒了:“你小子別胡說八道!金桑部做了虧心事,交出凶手是唯一活路!”
隼巫族長不服,指了指滿地殘屍,“已經結仇,就隻能死拚到底,瞻前顧後是自尋死路,難道金桑部交出九郎,菰族長就真的肯放過他們?既然都是要做過一場,又何必做小伏低,白搭上一個兒子?”
“金桑部就不怕菰族長打上門去,殺得他們雞犬不留?!”
“怕啊,金桑部肯定怕,不止現在怕,動手那晚也怕,但他們還是來了,我不知道背後的人承諾了他們什麽,但我認識金桑族長,也跟金桑九郎打過交道,父子倆都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滑頭,想讓他們奮不顧身,要麽給足好處,要麽讓他們看到必勝的保證,憑口舌和小利,是打動不了他們的。”
隼巫族長說得篤定,還問杜小草:“菰族長是怎麽認定凶手就是金桑九郎?如果我沒猜錯,應該是某種可以保留畫麵的小神通,但菰族長如何確定,那些畫麵沒有被別人移花接木?眼見不一定為實,也許隻是別人想讓你看到而已。”
杜小草被他說得心虛,蹙眉瞪他:“你這樣奸詐,隼巫怎麽還會在你手上覆滅了?你的天賦直覺呢?察覺到不妙就趕緊帶著族人逃跑啊!”
“好叫菰族長知曉,我提前三天察覺到不妙,棄了祖地,棄了老弱,連小一些的孩童都棄了,偷偷帶著族中青壯逃離,可惜對手太強悍,隨手在祖地外畫了個困陣,就困了我們三個月,一萬青壯族人,隻活下來不到三百人。”
杜小草驚了,能困住一萬壯巫的符陣,豈能“隨手”畫出來?便是她這個仙君,也得祭出若吾小錐,認認真真畫上兩天。
她問隼巫族長:“你們是怎麽逃出的困陣?靠堆人命?”
隼巫族長黯然點頭,又搖頭,“全都怪我,事先準備的不夠周全,一萬壯巫被困仨月,人心惶惶且不說,水和口糧就是大問題,我們把所有駝獸、靈獸全都宰了,也隻支撐一個月,剩下那倆月……那倆月……”
他滿臉痛苦,說不下去,杜小草也精於符陣,豈能猜不到發生了什麽?
人性幽微,向來經不起考驗。
據隼巫族長說,那困陣真的就隻是困陣,沒有任何致幻的東西,所有人都是在神誌清醒的時候,做出的選擇,也正因為此,隼巫部才潰散的徹底。
“我能活下來,一半靠‘直覺’,一半靠族中老巫們拚死護著,靠著堆人命,衝開了困陣一角,事後我多方打聽,始終沒打聽到巫疆哪個巫部有本事畫這種困陣,這種陣法畫起來頗耗心力,那人跟我們隼巫部無冤無仇,就下此殺手……”
平白困了他們三個月,困死了九成以上的族人,又別無所圖,就像熊孩子偶然作惡,爬到樹上踹翻鳥窩,讓剛孵化的雛鳥摔得七零八落,惡劣得無法言喻。
隼巫闔族青壯被困,被他們棄在祖地的老弱無力支撐,被周圍的小巫部生吞活剝,屍骨填平了數十丈深的溝壑。
脫困後的隼巫族長,身邊隻剩下兩百餘心腹,從雄霸一方的大巫部,零落成“野巫”,無力替族人報仇,還要擔心仇人追上來斬盡殺絕。
隼巫族長滿臉期待的詢問杜小草:“我聽說符陣一道,最重傳承,害了我們巫部的那人,必定不是無名之輩,菰族長有沒有聽說過他?”
巫疆雖然很大,能隨手畫出萬人困陣的高手,不會很多。
一個小圈子,彼此之間,就算沒有見過麵,也該聽說過。
杜小草的回答,注定要讓隼巫族長失望,“據我所知,巫疆沒有人能畫出那種困陣,不是我孤陋寡聞,而是真的不應該有,哪怕十二天巫聯手,也辦不到……”
“若吾仙君呢?!”
隼巫首領脫口而出,目光灼灼地瞪著杜小草。
杜小草笑了:“你憑直覺,覺得我能辦到?”
隼巫首領沉著臉,不說話,右手無聲無息按住腰間的巫刀。
杜小草收斂笑容,“若吾仙君可以辦到,但她不是濫殺的人,跟你們隼巫部無冤無仇,為何要害你們?”
“妖鳥凶殘,睚眥必報,無冤無仇不見得她就不會傷人!”
“如果我告訴你,我是若吾仙君的摯友,你還敢這麽嚷嚷嗎?如果你沒撒謊,畫困陣害你們的人,跟那晚在崖壁下襲擊菰巫的黑衣人,都是一夥的,你想報仇,就閉上嘴,等著他們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