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三章 奪牛
僵持許久,毫無反應。
贏生師兄歎息。
許姓貴公子黑著臉,再次詰問他:“傀儡青牛真的不在你那裏?!”
“我都說了好幾遍,兄台怎麽就是不肯信呢,那傀儡青牛真的不在我手中,如果兄台你也沒得手的話,就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旁邊還有別的人,咱們沒有發現,現在他得了手,已經逃之夭夭。”
他們都替人做了嫁衣。
白忙活一場。
“混賬!別讓我逮住他,否則一定將他千刀萬剮!”
許姓貴公子無能狂怒,一甩袖子怒衝衝離開山洞。
贏生和熏娘緊隨其後。
那頭傀儡青牛,堪稱這座秘境的壓軸重寶,就這麽失之交臂,任誰都會惋惜懊喪。
冷靜下來之後,他們師兄妹也好,許姓貴公子三人也好,都信了對方沒有撒謊。
尤其是許姓貴公子,出身傀儡術世家,自負倨傲目下無塵,憑他都奈何不得這頭青牛,兩個巫疆野人何才何能?
贏生和熏娘是城上城主人愛徒的事,他進入秘境之前聽說過,還遠遠見過這對璧人,從沒聽說過城上城主精研傀儡術,師父都不懂,徒弟就更不行了。
遠離那座山洞之後,兩撥人已經握手言和,還相約暗中尋覓竊取寶物的人。
“那家夥用鬼蜮伎倆偷走傀儡青牛,不可能不露出任何馬腳,咱們用心盯著,也許能瞧出端倪。”
許姓貴公子咬牙切齒,雙手攥拳,恨不得馬上把人揪出來暴打,搶回傀儡青牛。
見過了這件重寶,秘境中其它東西他已經看不入眼了,就想著把這頭傀儡青牛弄到手,帶回家族,他就立了大功。
贏生雖然也遺憾,卻沒有許姓貴公子的執拗,拱了拱手分道揚鑣。
贏生帶著氣鼓鼓的師兄熏娘,尋覓到一處溪澗上遊高坡坐下,拿出水囊和幹糧。
熏娘見旁邊的溪水澄澈,不肯喝芥袋中拿出的清水,要去喝溪水。
贏生阻攔:“師妹,秘境之中步步凶險,這些溪水看著清澈,未必幹淨,還是喝我們自己帶進來的清水吧。”
熏娘鬱鬱:“師兄你也太小心了,我看旁人都用溪水洗臉、淘米,一點事都沒有。”
“小心無大錯,我可是答應了師父,一定會把你全須全尾的帶回去。”
“……”
正說笑著,贏生忽然愣住,目瞪口呆地看著手裏的“玉笛”,仿佛那裏藏著不可敵的凶獸。
熏娘被他的神態驚住,“怎麽了?師父給的玉笛損傷了?裏麵的東西還在麽?”
這支玉笛,隻是做成笛子的形狀,實則是一件方寸物,內蘊空間極大,遠超一般的芥袋。
芥袋在大胤都是稀罕物,在巫疆難得一見。
城上城能擁有一件品相不錯的方寸物,可見財大氣粗底蘊深厚。
師兄妹兩人進入秘境,城主師父一人給配了兩個芥袋,以為足夠用了,熏娘卻暗中把玉笛偷出來,帶入秘境。
贏生發現的時候,人已經在秘境之中,無可奈何,隻得把玉笛戴在自己身上,小心看護,免得損毀了無法對師父交代。
贏生此刻的失態,並非是因為玉笛損毀,而是玉笛中莫名其妙多出一樣東西——
傀儡青牛!
剛才在山洞內腹,掘地三尺都找不到的傀儡青牛!
他手摸良心對祖巫起誓,真的沒有撒謊騙人,他不知道這頭傀儡青牛怎麽鑽進玉笛裏的。
他年少時,有一陣子沉迷傀儡術,師父不諳此道,請了一個雲遊的大胤公子給他授課,對方藏藏掖掖,隻教了個皮毛,帶他入門而已,精深的技巧一點不教。
剛才在山腹之中,他憑著皮毛的傀儡術,勉強能催動傀儡青牛的一顆眼珠,左右轉一轉,僅此而已。
難道那顆不知道什麽材質淬煉成的牛眼,就是掌控這頭傀儡獸的關鍵所在?
贏生師兄懵了。
熏娘師妹卻喜出望外,搶過玉笛翻來覆去地看,嘖嘖誇讚:
“師兄太聰明了,傀儡術也越來越高明,搶在那個大胤紈絝之前收走了傀儡青牛,我還以為是那紈絝撒謊,又或者是躲在暗處的其它人得手了……”
贏生苦笑:“師妹,我並不知這頭傀儡獸為何會在玉笛裏,我並沒有收取,憑我的本事,也收取不了。”
“怎麽可能?這支玉笛是師父的珍藏,從不輕易示人,早早就被他煉化了,除了他本人和咱們倆,外人不可能操控它。”
換而言之,想從這支玉笛中取物、收物,整個秘境中隻有他們師兄妹能辦到,難不成還能是熏娘收取了傀儡青牛?
贏生師兄糾結疑惑,悶頭沉思。
熏娘師妹理所當然,沉浸在天降重寶的喜悅中,她和師兄的這一趟探險,就算接下來一無所獲,也值了。
她趁著師兄還在發怔,把玉笛重新藏在他懷裏,自己小心翼翼地掐了個手訣,困住衣擺的一片“雲紋”,對著她說了一段沒頭沒尾斷斷續續的話。
說完之後,手掌微微一震,震碎了“雲紋”。
贏生師兄已經回過神,見師妹如此,已經猜到是被人下了跟蹤符,師妹方才那番話,是為了迷惑對方。
給師妹下符咒的人,多半就是那位許姓貴公子。
“幸虧師妹謹慎,不然咱們就著了道。”
“那姓許的一臉奸詐,倨傲自負,對傀儡青牛勢在必得,寶物在他眼前不翼而飛,他雖然信了咱們的話,卻未必真的放心,肯定會留下後手,我一直盯著呢,一抓一個準。”
熏娘巧笑倩兮,麵露得意。
她方才胡編的幾句話,一半是哀歎到手的重寶飛了,一半是埋怨秘境太凶險,要馬上離開。
目的就是讓許姓貴公子誤以為,她和師兄已經離開了秘境。
贏生沉吟半響,居然要假戲真做。
“師妹,你剛才說的沒錯,秘境步步凶險,遠超之前的想象,咱們能安然無恙到現在,已經是意外之喜,除了一些零散的小東西,我們還弄到了傀儡青牛這種重寶,還被許公子盯上了,繼續留在秘境,危險太大,馬上離開吧,返回城上城去找師尊,把傀儡青牛交給他老人家。”
熏娘蹙眉,覺得就此離開太虧,可師兄說得話也有道理,已經有了傀儡青牛這樣的重寶,先離開秘境,去找師尊拿個主意。
實在不行,還能再想辦法進來嘛。
兩人商議妥當,猶豫著要不要告知渡鴉供奉和天卜少巫。
贏生斟酌再三,看向師妹:“傀儡青牛的事不要說,隻說秘境太凶險,咱們受不了要離開,渡鴉供奉肯定會陪著我們一起出去,天卜少巫……看他自己的意思,跟我們一起出去也行,留下來繼續尋寶也行。”
渡鴉是城上城花錢養著的供奉,要奉命行事,天卜少巫卻是兩人的師尊憑交情請來看顧徒弟的,隻能以禮相待,不能頤指氣使。
熏娘任憑師兄安排,唯一想不通的,是幹嘛要瞞著傀儡青牛的事,告訴兩人一起開開心不好嗎?
贏生苦笑,耐心地給師妹講道理:
“財帛動人心,人心是很難經得住考驗的,師尊曾經跟我說過他年少時遊曆巫疆,被同伴暗算險些喪命的事,還告訴我說,這世上有兩樣東西不可以直視,一是天上的太陽,二是地上的人心,人心叵測。”
熏娘驚訝,她是真沒想過,一向清高冷傲的渡鴉供奉,會垂涎他們兩個小輩得到的“福緣”,會有膽子搶奪傀儡青牛!
天卜少巫倒是不好說,他畢竟是天卜部的人,天字號巫部一向豪橫。
熏娘惴惴扯著師兄的衣袖,跟著他穿花拂柳,沿著山道疾行。
前方拐彎處,師兄忽然停下腳步,腰間的佩劍霍然出鞘,下一秒,頭頂就劈下淩厲一刀,聲勢浩大,力道極狠,一旦劈中了,非死即重傷。
贏生身法敏捷,仿佛水底遊魚一般避開致命襲殺。
但刀罡淩冽,依然劃破了他的法袍,傷了他的肩頸。
若非躲避及時,被砍中的就是他的脖頸,一刀斷頭,神仙難救。
他不顧疼痛,護著師妹退到崖壁下,抬頭看向襲殺他的人,果然是許姓貴公子!
“是你?”
“怎麽,不該是我嗎?你這個口蜜腹劍的小人,當麵信誓旦旦說沒有收走傀儡青牛,誆我說自己不懂傀儡術,實際上暗度陳倉,把我騙得像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