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四章 蠢得一般無二
熏娘的求死之心堅定，當場斃命。
贏生掙紮著爬到她身前，捂住她鮮血淋漓的頸間，“師妹，別做傻事，我沒有怪你，真的沒有怪你，我對天發誓不會把今日之事告訴師尊，你相信我，咱們一起返回城上城……”
杜小草一掌敲暈了他，催動瞬移符，淡淡金光縈繞中，身形已經虛幻。
再出現時，已經抵達城上城。
龜麵人和天卜少巫無可奈何，隻得跟隨著她一起前往城上城，去見鳴澤城主。
兩撥五人，各懷心思。
鳴澤城主第一時間出門迎接，見到愛徒鮮血淋漓地歸來，懷中還抱著熏娘的屍體，驚得麵無人色，讓人看過徒弟的傷勢，確定沒有性命之憂後，低聲詢問贏生的秘境之行。
贏生兌現承諾，絕口不提天卜少巫的私心和師妹的襲殺，能隱的全部隱下，隱不了的就推到渡鴉老巫頭上。
在贏生口中，天卜少巫是他和師妹的救命恩人，渡鴉老巫是見財起意的叛徒，師妹是渡鴉老巫害死的。
贏生的口才頗佳，把不存在的事情說得娓娓動聽，最後指著杜小草：
“師父，我們離開秘境之後，遭遇一名神秘人的追殺，多虧了這位菰巫族長拔刀相助，才能平安歸來。”
鳴澤城主聽得唏噓後怕不已，對得而複失的仙寶不以為意，對天卜少巫祖孫和杜小草這三位“救命恩人”感恩戴德，邀請他們在城上城住下，設宴款待。
席間，杜小草似笑非笑地看著鳴澤城主：“贏生說的話，你信麽？”
鳴澤城主苦笑：“半信半疑，憑直覺他瞞了我許多事情。”
“那我現在告訴你真相，你想聽嗎？”
鳴澤城主拱手：“懇請姑娘指教。”
贏生驚得麵色大變，龜麵人和天卜少巫也悄悄起身離席。
杜小草笑容燦爛，看看，都不需要她真的開口，真凶就沉不住氣了。
鳴澤城主雖然道行平平，執掌城上城十幾年，眼界和心機足夠，一看天卜少巫祖孫的做派，就曉得貓膩在他們兩人身上。
“熏娘不是渡鴉殺的，是你們殺的？為什麽？！”
“別汙蔑我們，你徒弟是自殺的，她懷疑傀儡青牛在她師兄身上，想殺了師兄獨吞，技不如人被反殺了。”
龜麵人一臉冷冽，起身要走，卻被一道符咒阻攔，僵在原地動彈不得。
他驚訝杜小草的神通，拚命掙紮，天卜少巫見狀也上前幫忙，窮祖孫兩人之力，依舊沒能破開困陣。
鳴澤城主皺眉看向贏生：“究竟怎麽回事？說實話，別怕，師父給你擔著。”
贏生瞬間紅了眼眶，咬牙說了天卜少巫在秘境之中的騎牆行為，“離開秘境之後，他怕我們跟師父告狀，傳揚出去壞了他的名聲，要殺了我和師妹滅口，師妹為人單純，中了他們祖孫的離間計，要殺我自保，事後懊悔莫及，揮刀自盡……天卜少巫隻是一時想岔了，他的天巫老祖卻處心積慮地害人！”
鳴澤城主目瞪口呆。
他雖然猜到事情有隱情，卻沒料到是這般的隱情，天卜少巫是他特意托人情，請他在秘境之中看顧自己的一對愛徒，渡鴉老巫更是他養了十幾年的心腹，到頭來反成了愛徒的催命符。
懊悔無用，當務之急是如何破解眼前的困局。
憑城上城的底蘊，很難懟過有天巫坐鎮的天卜部，而天卜部，也沒做好立刻跟城上城反目的準備。
龜麵人終於從困陣中掙脫，拉著天卜少巫後退數步，與杜小草和鳴澤城主拉開距離，語氣森冷地威脅鳴澤城主：
“你待如何？”
“一命償一命，你孫兒在秘境之中坐實渡鴉欺辱我的弟子，是他不義不信，人品瑕疵，我雖然不滿但不會報複，後來為了維護名聲，一再對我的弟子下手，還害死了薰衣，此仇不能善罷甘休！”
龜麵人冷笑：“就憑你？”
語氣輕蔑，激得鳴澤城主麵色難看。
杜小草適時出聲：“城主大人，咱們可以聯手，我對付這對祖孫，你擋住天卜部。”
鳴澤城主猶豫。
眼前的“菰巫族長”年紀輕輕，也沒什麽名聲，憑她能擋住天卜天巫？
贏生悄悄湊到師父耳邊提點：“就是這位姑娘擋住少巫祖孫，送徒兒返回城上城，孩兒親眼所見，少巫祖孫不是她的對手……”
龜麵天巫氣悶，陰惻惻瞪著贏生：
“傻小子，真以為你師父疼你？他疼的是他親生女兒，熏娘是他的親生女兒，你隻是他給女兒找的玩伴，後來看你天賦異稟，才想招你做女婿，替他執掌城上城，現在熏娘死了，還因你而死，你不趕緊逃命，還妄想繼續跟在他身邊做弟子？！”
贏生呆愣。
他在城中聽過一些流言，說他們師兄妹之間，有一人是城主的親生骨肉，他私底下還詢問過師父，被師父訓斥了一頓，說那都是無稽流言。
真的是流言麽？
他麵露疑惑地看向鳴澤城主，希望師父給他一個肯定的答案。
鳴澤城主麵色難看，剛要開口，龜麵人又冷笑起來：“別否認，我有證據。”
鳴澤城主氣得麵色鐵青：“天卜大巫，我一向拿你當尊長，你卻一再相逼，還害死我的親生女兒，真的當我沒脾氣？！”
“就是知道你脾氣大，今日才一定要殺了你，其實我早就想殺了你，奪了這座雲中仙城，可惜你太警覺，一直沒能安插人心到你身邊，否則能容你活到現在！”
雙方圖窮匕見，惡戰就在眼前。
鳴澤城主催動護城大陣，耀目金光衝天而起，從四邊向中間緩緩合攏，要把所有人困在城中。
龜麵人冷笑一聲，拿出一個形狀奇怪的法寶，朝著金光合攏之處投擲。
法寶和金光碰撞的一瞬間，爆發出驚天的的巨響，耀目金光搖搖晃晃，從濃鬱炫目變得漸漸稀薄，無力合攏頭頂的天空。
鳴澤城主震驚，不敢置信地瞪著龜麵人。
龜麵人洋洋得意：“早就想收拾了你，今日提早動手，擔待一些流言也無所謂，事後我就告訴別人，是你勾連了秘境之主，坑害了那麽多的巫疆才俊，你的弟子還被秘境之主收為弟子，跟他沆瀣一氣，是巫疆的叛徒！可惜渡鴉死了，不然還能讓他出麵指證你。”
鳴澤城主氣得渾身顫抖，恨不得衝上前一刀砍了龜麵天巫。
贏生按住了暴躁的師父，求助的目光看向杜小草，“菰族長，若你肯幫助城上城度過這次難關，從此就是城上城半個主人。”
這個承諾太重，杜小草愣怔片刻，看向鳴澤城主。
鳴澤城主雖然奇怪弟子的話，卻沒有出言反駁，眼前最要緊的是擊退少巫孫祖，保住城上城和城中之中的性命，其它都可以事後商量。
一座雲中之城，分給杜小草一半，強過被龜麵天巫祖孫搶占。
龜麵天巫看不慣這對師徒同心協力，一再拿熏娘是鳴澤城主親生女兒挑撥，氣得鳴澤城主大罵：“熏娘是我女兒沒錯，贏生也是我心尖上的徒兒，女兒已經被你們這夥豺狼害死，還想害我的弟子？！這座雲中仙城，我情願一把火燒了，也不會留給你們！”
杜小草打斷了雙方無意義的互罵，掐了個法訣，摘掉了龜麵人臉上的龜甲，拿到手中仔細看了看，這龜甲一看就是仙寶，用來占卜事半功倍，是千年之前，他送給天卜天巫的見麵禮。
千年之後重逢，他依然戴著這件仙寶，卻早已忘了贈他仙寶的人。
杜小草覺得，她其實沒資格鄙夷熏娘太蠢，當年的她，比之如今的熏娘，還要蠢得難以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