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章 栽贓贏生
輕飄飄一句話,讓周圍的雜音為之一靜。
剛剛還凶神惡煞一般的大巫,臉色青紅不定,眼角斜睨向周圍幾個大巫部的族長。
桑飛的話雖然有甩鍋嫌疑,卻是巫疆公認的至理。
放眼巫疆,隻有九位還活著的天巫。
天卜家的這位天卜,論戰力,絕對是前排的人物,想要當麵鑼對麵鼓地快速殺了他,起碼得兩位天巫聯手才行。
甚至是三人、四人乃至更多人。
如果這個猜測屬實,這就是一場針對天卜部的饕餮盛宴,唯有天字號巫部,還得是有天巫坐鎮的那種天字號巫部,才有資格落座分食,其它人,當看客都嫌命長。
天卜大巫的死,處處透著古怪,又跟天蘿部牽扯到一起,天蘿部雖然沒落幾百年,一度瀕臨覆滅,畢竟是天字號的巫部,風傳他們的天巫還活著。
這種流言,原本大家都是不信的,現在卻有些不確定了。
有人試探著問桑飛:“你們的天巫……真的沒死?”
桑飛傲然:“我們的天巫有祖巫庇佑,不勞你們操心,那位天卜大巫,確確實實死透了,連轉世投胎的機會都沒有,你們若是不想不他後塵,最好謹言慎行,別招惹那些惹不得的人。”
杜小草的注意力,沒有被這些雜音幹擾,她在人群中發現了“箐公子”的族人,雖然他們的族紋繡的很隱蔽,但她五感六識敏銳,一眼就瞥見了。
在秘境之中,箐公子死於非命之前,狠狠洗刷了天卜少巫一頓,她的族人找過來,會不會拾掇天卜少巫泄憤?
杜小草把自己的猜測說與贏生,贏生驚訝:“確定他們是箐公子的族人?”
“確定,我還跟蹤了他們一陣子,觀其言行,不愧是箐公子的族人,做事風格一脈相承。”
從箐公子的跋扈言辭中,可以判斷她出身顯赫,背後有一座仙氣縹緲的宗門做後台,她極有可能是宗門巨擘的弟子甚至血脈後人,卻被秘境之主隨手斬殺。
秘境之主自恃道行通天,且神龍不見首尾,一走了之再也無從尋覓蹤跡,箐公子背後的宗門想要報仇,也無從下手,但秘境之主也不是全無首尾,他還有三個“記名弟子”在天巫城中。
贏生聽了杜小草的暗示,驚得眉心緊皺,搖頭否認:“我不是秘境之主的記名弟子,那是他自說自話,從秘境之中逃出的人都知道,我當麵拒絕了他。”
“你是拒絕了他,但他沒有把你的拒絕當一回事,高人收徒,猶如帝王選妃,相中了你是福運,不容拒絕,如果秘境之主忽然出現,要帶你離開,你和你師父,有任何辦法拒絕嗎?”
贏生氣悶。
杜小草還補刀:“即便你當場自刎,隻要魂魄沒有碎為齏粉,依舊會被他帶走做弟子,就算魂魄都湮滅了,也不能保證那人沒有秘法複活你,更何況,你不是一個人,你背後有師父和師妹,有一座雲中仙城,那人隨便用哪一條要挾你,你都得就範。”
杜小草三言兩語,打消了贏生師徒的僥幸心思。
鳴澤城主忽然開口:“如果這般沒用的師父,都給弟子弄了一副魂牌,讓他們可以用殘魂重聚肉身,那箐公子的師門如何豪橫,想必也有複活他的法門?隻要人沒事,這仇怨——”
杜小草輕笑,戲謔地看向鳴澤城主:“用魂牌重聚的肉身,也就隻是一具肉身了,她不會有前世的記憶,隻是肉身的延續,長大後完全變成另外一個人,這種複活,隻能慰藉活著的人罷了,對死者來說,聊勝於人。”
“可是——”
“鳴澤城主,你還沒明白眼前的局勢嗎,重點不在箐公子能否死而複生,而是箐公子栽了麵子,她背後的宗門長輩想把麵子找出來,令徒、天芒少族長和天魃小巫三人,是最好的發泄靶子,據我說知,天芒少族長和天魃小巫從秘境逃離後,當即就被族中長輩護送返回巫部,沒有留在天巫城中,各種緣由,鳴澤城主猜得到麽?”
鳴澤城主如遭雷擊。
他不是傻子,隻是最近發生了太多事,讓他疲於應對,靜下心來稍微深思,就明白自己陷入了什麽樣的麻煩。
撇開天卜天巫的死,隻說秘境之行,那麽多巫疆子弟隕落其中,一小部分是死於仇隙和爭奪,一大部分死於秘境之主的慫恿設計,若是秘境之主把所有人都滅口,沒有人知道秘境之中發生了什麽事情,那也就罷了,偏偏還有那麽多人活著出來,抱著巫部長輩痛哭嚎啕,那些長輩豈能無動於衷?
天卜天巫的死,天卜少巫和贏生的對決,說穿了,也是秘境之行的後續,在進入秘境之前,天卜祖孫與城上城的關係,可是相當的好,覥顏能說一聲“莫逆之交”,否則鳴澤城主也不會請天卜少巫在秘境中庇護自己的一對弟子。
雙方交惡,除了人心險惡,人性莫測,與秘境之主的惡趣味脫不開關係。
杜小草看著鳴澤城主:“接下來,怕是會有人找上門,要你交出秘境之主的弟子。”
“不可能!贏生是我的徒弟,跟秘境之主沒有關係!”
鳴澤城主勃然大怒,一瞬間想到了諸多可能,恨得咬牙切齒,“我們與秘境之主無冤無仇,他為何要坑害我們至此?!”
杜小草輕笑:“他是高高的仙君,你們是匍匐泥濘的螻蟻,他興之所至,哪裏管得了你們的心情?城主大人你穿行花圃,會留意腳下踩著的螞蟻?那些螞蟻犯了什麽錯?”
鳴澤城主語塞。
杜小草環視城上城,訝異此地的繁華雍容,歎息鳴澤城主的後知後覺:
“他們垂涎這座雲中仙城已久,隻是沒有找到下手的良機,此番就是良機,輕易不會退走,箐公子那夥人,看似倨傲跋扈,其實關心的也是手中利益,對你這座仙城,大約也是不肯放過……”
杜小草的話還沒說完,鳴澤城主忽然拱手作揖,一揖到底,“仙姑若是肯援手,在下願意與仙姑共享此城。”
杜小草笑容嫣然:“這句話,城主大人已經說過一回。”
鳴澤城主訕訕:“三七,仙姑七,我們三,隻要仙姑肯援手,擊退那些來犯的豺狼,什麽條件都好商量。”
“城主大人為何這麽信我?”
“因為仙姑的道行,遠在他們之上,有仙姑在,他們的卑劣念頭全都得落空!”
杜小草聽了他的恭維話,微微驚訝:“城主大人沒猜過我的跟腳?”
“不敢猜,隻求仙姑援手。”
贏生欲言又止,杜小草看得發噱,抬手示意他有話直說。
“那頭傀儡青牛……”
他意猶未盡地咽回了接下來的話,目光古怪閃爍,杜小草愣怔半響,忽然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居然是懷疑她就是秘境之主?
“我不是。”
“當然,仙姑肯定不是秘境之主,我們師徒都信仙姑。”
鳴澤城主笑容可掬,贏生卻硬著頭皮撇清:“仙姑,我是一定要照顧小師妹的。”
杜小草越聽越蹙眉,這都什麽跟什麽,難不成以為自己是迷戀上他的皮相?借著收徒的幌子垂涎他?啊呸!想得美!
杜小草黑下臉,正色告誡這對不靠譜的師徒:“全巫疆的居心叵測之人,幾乎都湧來了天巫城,再加上箐公子背後的宗門,城上城想安然過關難之又難,最遲明天,他們就會聚眾登門,逼迫城主大人交出贏生,憑你們城上城的底蘊,不可能是這夥人的對手,現在就進入城中,開啟防護法陣,任誰來挑釁,都蜷縮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