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八十章 仙子的絕地大逃殺
這樣做的好處多多,孩子需要靠山出頭的時候,丹溪老祖就跳出來,日常教養、交際,就打著他現在父母的名頭,免得別人說他能成就,都是托庇妖祖父親,不是憑真本事。
搞清楚了這一點,就明白他為何敢覬覦“雲瀾帝姬”,憑他的真正身份,兩家是門當戶對,杜小草這邊還高攀了呢。
黑岬提醒杜小草:“這小子手段卑劣,想要追求你的法子,怕也上不得台麵,你小心別遭了荼毒。”
杜小草羞臊,握拳晃了晃,顯示自己不是軟柿子。
“姬嶽能名列東疆十大俊彥之首,是因為本帝姬沒有早一點歸家,他算個什麽東西,也敢垂涎本帝姬的美色?打得他親爹都不認識!”
“……”
嘴上說得霸氣,心底還是惴惴,眼巴巴看著黑岬出門赴宴,眼巴巴等著他回來。
等啊等,等到日落月升,天光微亮,黑岬還醉醺醺地從外頭回來,一步三踉蹌,誇張搞笑。
慕三和幹瘦少年趕緊上前攙扶,慕三還埋怨他:
“都這麽大的妖了,心裏一點數都沒有,不知道咱們都在等著你?帝姬都等了你一整晚上!”
黑岬不吱聲,演著戲進了蜃樓,關緊大門,才木僵站穩,大罵姬嶽不是東西。
“給我唱美人計!呸!咱是什麽,會被他這點花花手段拿捏住?!”
“那你還徹夜不歸,那美人姿容如何,你染指了沒有?”
慕三滿臉八卦,目光在黑岬身上來回打量,十分欠打。
照黑岬的說法,這場雅集一開始還正常,入夜之後就歪了,所有人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挪移到一艘花船上,花娘婀娜妖嬈,纏人的手段極多。
在場的貴公子大多逢場作戲,沒有翻臉不開心,黑岬也裝得不像個正經人,直到一位美豔女子坐到他身邊。
“那女子叫莫愁,她以為我不認識她,但我早就見過她,印象中十分冷豔高傲,昨晚卻像換了個人,必畫舫上的花娘還要放得開,不等我撩撥,自己就坐到我膝蓋上……”
接下來的場麵,他一眼帶過,隻說酒酣耳熱之後,姬嶽叮囑莫愁攙扶他去畫舫中的房間“醒酒”。
黑岬醉眼朦朧地被弄走,剛進房間莫愁就開始脫衣裳,畫麵太美懶得看,誘餌再香有毒,“我施展了個法訣,暫時禁製住了她,又在她腦門上貼了一張共情符……”
黑岬呸呸幾聲,恨意難消:“真髒了眼睛!”
他跟莫愁共情的場景中,多半都發生在這艘畫舫的艙底,苛刻至極的磋磨拾掇,辣眼睛的風月畫麵,一幀一幀浮現眼前。
“莫愁並非一般市井少女,她出身一個跟姬家差不多的大妖部,都在《百妖譜》尾巴尖上,莫愁因為長得美豔絕倫,自覺前途無量,對姬嶽這個出身不顯的所謂俊彥就沒那麽巴結,觸怒了姬嶽,暗中使手段威脅她的父親,拿到了她的魂燈。”
杜小草秒懂。
魂燈落在姬嶽這種小人手中,除非氣性大到立刻自爆神魂,否則就隻能任憑擺布。
即便如此,強迫莫大小姐以色侍人,還是很過分。
黑岬不以為然:“就事論事,最過分的是莫仙子的父親和族人,為了避禍出賣了她,她落到姬嶽那種惡棍手中,想尋死都沒什麽機會。”
杜小草本就對姬嶽印象不佳,又聽聞了他這種惡跡,隻覺得作嘔惡心,半點瓜葛都不想有。
黑岬勸她回去補覺,自己沐浴過後也會補覺。
躺在大木桶裏的時候,黑岬閉目沉思,回味莫愁送她出門時的曖昧眼神,昨晚他“同情”時,暫時隔絕了姬嶽的神識操控,莫愁短暫獲得了靈識自由,卻默不作聲,打著什麽主意,黑岬也感知了一二。
她想離開姬嶽,又沒本事離開姬嶽,想找一個肯出頭的傻子,幫她開口,帶她離開。
黑岬自認不傻,也不想跟莫愁有牽連,這等女子,就算她還是雲端之上的仙子,他也有多遠躲多遠。
一覺醒來,已經過了中午,幹瘦少年從酒樓拎來食盒,所有人圍坐在一起開吃。
席間黑岬又說起一件事,昨晚在畫舫上,那些花枝招展的姐兒中間,有一人悄悄靠近他,問他認不認得“杜小草”?
“她說自己來自白帝城,是帝姬你的故人,希望你不忙的時候,能去見見她。”
慕三哈哈大笑:“讓帝姬去花船那種糟汙地方去見她,她好大的臉!”
杜小草也笑,她初到岐山驛日子尚好,就是因為靠近了一艘花船,認識了花船上一位姓崔的女子,從此開始了苦日子。
以此為鑒,她不想重蹈覆轍,又擔心對方跟秦紫胤有什麽瓜葛,琢磨著要不要去見一見。
黑岬勸她不要輕信,“我吃晚飯給她畫一幅像,你看看認不認識,真是故交我去想想辦法,攀關係的就不要搭理。”
杜小草讚同,畫像也很快畫了出來,眉眼栩栩如生,赫然是趙雲瀾!
這人哪來的勇氣自稱是她的“故交”?
她三言兩語說清了彼此的瓜葛,黑岬也笑了,“原來如此,這趙大小姐的容貌尚可,在花船上就顯得平常,全靠來自七十二洲這點噱頭立足,那位老鴇對她沒什麽好臉色,聽老鴇言語,她們這一波姐兒已經被紈絝貴人看膩了,需要換一批新鮮的過來接替,仙舟三日後就抵達,到時候人就不在六爻城了。”
黑岬說的是一般情況,趙雲瀾顯然是特殊的一個。
她自以為隱秘地讓黑岬傳話,話卻一句不落地被姬嶽聽到,事後讓人把她拎過來,問明了情況,立馬讓人喊來蘭夫人,要給趙大小姐贖身。
一個生意尋常的“蠻女”罷了,還笨笨的不諳風月,怎麽打都打不明白,蘭夫人早就厭煩,趁機做了人情,一手交錢一手贖人,從此趙大小姐就是姬嶽的侍婢了。
趙雲瀾自以為逃出生天,卻沒想到是落到更深一層的地獄。
一開始好吃好喝,打扮得精致漂亮送到蜃樓門外,卻被幹瘦少年兜頭一盆髒水,大罵她不要臉胡亂攀交情。
“你是什麽東西,我們帝姬會跟你這種賤皮子有交情?趁著地上的髒水照一照吧!”
趙雲瀾羞臊憤恨,又不敢掉頭就走,繼續苦巴巴央求,黑岬出來了,給她兩條路選擇:要麽走,大家路人不見;要麽死,一巴掌拍死。
“你是花船上的姐兒,身家再高也有限,打死了你,賠給姬公子贖身銀子,多大點事!”
黑岬邊說邊掐起手訣,是那種能把人打得神魂俱滅的手訣,嚇得趙雲瀾不敢再撒潑,她今非昔比,不再是頂尖門閥的大小姐,就是個明碼標價的姐兒,打死了白死。
她悻悻返回紫竹樓,數落杜小草的“冷血無情”。
姬嶽不聽她廢話,直接施展了共情術,翻看了一遍她腦海中關於杜小草的全部有用記憶,也榨幹了她的全部利用價值。
術法結束,她整個人就成了行屍走肉,木木呆呆僵在原地。
姬嶽喊來管事,讓把她扔到亂葬崗裏去。
管事答應了,轉頭喊了一個老仆去經辦,那老仆刁滑,扛著人就進了他自己的房間,大半天才意猶未盡地出來,人也沒有按吩咐送去亂葬崗,賣給了城西的牙婆,雖然傻了,卻不怎麽瞧得出來,單憑那身段和臉蛋,就值一大筆銀子。
買主還是操皮肉生意的老鴇,家裏開了兩家雞寮,姐兒連賠笑陪酒都用不著,隻需要打扮得漂漂亮亮坐著躺著,眼前這貨色正合適,連偷懶耍滑都不會的,倆月就能把身家銀子掙回來。
趙大小姐涼了,她腦海中關於杜小草的記憶,悉數落到了姬嶽那裏,單憑這一點,趙大小姐就值回票價。
黑岬也是事後才想到這些,懊惱:“早知道就一拳打死了她!”
“她在姬嶽眼裏就是個工具人,但你若真的打死了她,麻煩就多了去,姬嶽會趁勢登門,一來二去,甩都甩不脫。”
杜小草冷靜冷冽,對趙大小姐的遭遇無感,這人對她的惡意,從初次相識到現在,從未有過半分好意。
城主府那邊,因為姬嶽這夥人的攪和,始終紛亂如麻,沒辦法捋出個頭緒。
杜小草遠遠嘲笑:“葫蘆老祖果然糊塗。”
“別小瞧了他,能混成老祖的家夥,沒一個省油的燈,他來到六爻城之後,有過意外,大部分時候都是在演戲,‘玉手摘葫蘆’這件事加持了他的演技,所有人都認定他顢頇無能,等到他悍然一擊,不知道要折損多少倒黴蛋,包括姬嶽自己,他有一個老祖父親沒錯,遠水不解近渴,眼前虧吃飽,他就曉得葫蘆妖祖不是善茬。”
杜小草訝然,她真沒想過葫蘆老祖示弱的可能。
堂堂一位妖祖,這麽自汙名聲,所圖必然不小,姬嶽這夥人之前多麽囂張,之後就多麽吃癟。
黑岬壞心地去提點莫愁,讓她明白城中最有可能成為她靠山的大佬是誰。
當然是城主嘛。
莫愁斟酌幾天,深以為然,雖然她以為淪為“家伎”,被姬嶽身邊的男人一再染指,明麵上,她還是高高在上的“莫仙子”。
因為工作需要,她知道姬嶽很多隱蔽的秘密,卻隻能藏在肚子裏,賣不出去,現在有了葫蘆老祖這棵大樹,一拍即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