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八十二章 仙子脫困，一去不回
葫蘆城主接連受挫，再有定計也懊惱，先拿姬嶽開了刀，揪住他諸多錯處，當眾罰以三百魂鞭，打得姬嶽魂魄潰散了再聚攏，聚攏了又潰散，慘得沒眼看。
莫愁和丁香心花怒放。
姬嶽已經成了她們的死敵，姬嶽越慘，她們越開心，越有機會擺脫桎梏。
對姬嶽那一幫紈絝來說，領頭羊倒下了，不管真擔心還是虛關心，都要做做樣子，什麽畫舫、雅集都暫停了，大家一起陪著養傷。
莫愁和丁香趁機去逛街散心，姓祝她們階段性的成功，姬嶽在六爻城蹦躂了那麽久，終於被當眾打壓，這樣的事情開了頭，就很難罷手，愈演愈烈是可以預見的。
對她們倆來說，唯有姬嶽和葫蘆城主鬥得一地雞毛，她們才有機會亂中脫身。
姬嶽是妖祖的兒子又如何，人家葫蘆城主還是妖祖本祖呢。
一對難姐難妹手牽手閑逛，不知不覺就到了蜃樓門外，迎麵看見一個打扮華麗的熊孩子，站在樹蔭下的大石頭上，唾沫橫飛地講古，身前擠滿了一堆小蘿卜頭。
故事正講到精彩處，“小蘿卜頭”們各個拔長了脖頸，聽得津津有味。
莫愁靠近了聽，說的是一頭九尾妖狐，扛過了雷劫，熬到了成年，春心蕩漾下山去尋覓屬意的俊美男子，在一座恢弘大城中，打扮得美豔雅致，撐著小花傘站在湖畔橋頭，吸引一位才貌出眾的貴公子上鉤。
那公子學識淵博，操行出眾，對九尾妖狐的美色誘惑不為所動，任憑她怎麽妝點的美豔婀娜，鶯聲笑語，都目不斜視——
小饕餮講到這裏，剛好跟莫愁的視線懟上，立刻嘿笑起來，讓一眾小蘿卜頭轉身：“快看快看！九尾狐妖來了，挺漂亮的吧？”
小蘿卜頭們齊齊轉頭，被莫愁和丁香的美豔驚到，膽子大的頑童還低頭去看兩人的屁股，想看看有沒有長著九條尾巴。
莫愁氣得臉色漲紅，不便給一群小孩子較真，拉著丁香快步離開。
為了避免姬嶽起疑心，她們不能泄露跟黑岬、杜小草相熟的秘密，迎麵見了也不會打招呼。
小饕餮也沒了繼續八卦的心思，拋下一句“且聽下回分解”，撒腿開溜。
回到蜃樓，路過梅樹的時候，小饕餮盯了花心上趴著的蜂妖一眼，那麽小一隻，還不夠他塞牙縫。
好久沒有敞開了吃肉，饞啊，太饞了！
小饕餮很是惆悵，屢屢追問黑岬，這六爻城的大戰，啥時候才能開始，總是這麽不溫不火地熬著，他就要被熬成骷髏架子了！
黑岬斜睨他：“你來六爻城，就是為了‘大開殺戒’？”
“當然不是，是他們就要大開殺戒，我才跟著來了。”
“來幹嘛？清理戰場？你們饕餮一族，向來是不肯吃腐肉的。”
黑岬笑容收斂，小饕餮的脊背也繃緊了，他一直以為自己隱藏的很好，居然還是被看破了秘密？
他冷哼：“當然不肯吃腐肉，鮮肉都吃不完！就說這六爻城裏，幾百萬人口有吧，隻要死十分之一，我就能敞開了吃一頓……你也別用那種眼神瞪我，他們死了也不是我殺的，我隻是來覓食，那麽多剛咽氣的鮮肉，白放著浪費了。”
小饕餮說出了自己的期待，扔下黑岬去找杜小草討要糕點。
被他禍水東引的莫愁和丁香，已經逛到金水橋上，這兒的鋪子多且奢靡，顧客大多都是富貴女子，她們淪為“家伎”之後，每每哄得客人開心，饋贈了她們不少好物件，趁機把其中一些不喜歡的典當變賣了，還了錢另買心頭好。
一整條街的鋪子，這家賣法袍，那家賣佩劍，然後就是靈花靈草調配的脂粉，每一樣都華麗炫目，哪怕是一向摳搜的丁香，也忍不住買買買，鼓囊囊的錢袋轉眼癟了一大圈。
更好玩的是，兩位倜儻公子盯上了他們，尾隨上來搭訕，主動幫她們把看中的東西包起來，幫著買單。
擱在幾個月前，莫愁和丁香還是正經仙子的時候，最常見不過的場麵，唯一讓人犯嘀咕的，是兩位公子十分麵生，並沒有在城主府見過。
對方見她們疑惑，主動交代：“是偶然路過六爻城，幫家中姐妹采買幾樣心頭好，最多再耽擱一天，後日就得啟程回返。”
莫愁信了，讓兩頭“舔狗”一路跟著。
“舔狗”也貪心，隻跟了半個時辰，就不動聲色把她們領到僻靜處，指了指前方的白雀客棧，說他們就那裏落腳。
“兩位仙子若不嫌棄，不妨與我和表弟過去一趟，有兩盒家鄉特產的鮫珠，兩百匹鮫紗，饋贈給兩位仙子。”
莫愁一聽，就明白這兩人打什麽主意，膽子夠大，手筆也大，一出手就是兩盒鮫珠，兩百匹鮫紗，她和丁香對視一眼，都心動了，鮫珠和鮫紗都是其次，眼前這兩位貴公子的相貌言語，溫柔小意，十分契合她們的心思，春風一度也行哦。
兩人色迷心竅，財迷心竅，都忘了白雀客棧是什麽地方，直愣愣跟了進去，立刻就失了自由，被裹挾到三樓最好的客房，關緊了門窗，“兩位公子”露出本來麵目，一個依舊陌生，一個赫然是姬嶽！
莫愁和丁香自知惹了禍，轉身就要逃走，哪裏逃得掉，被姬嶽和另一個冷冽公子揪住發髻倒拖回來。
姬嶽一臉冷厲，劈麵抽了莫愁兩個耳光，破口罵她：“水性楊花的賤人！平日裏讓你睡了那麽多男人，還不解饞，跑到大街上勾三搭四！”
莫愁不敢分辯，哭得梨花帶雨，心底卻有恃無恐，如今的姬嶽被葫蘆妖祖打壓，沒有膽子公然殺了她和丁香，她們倆再怎麽說，也是奉了金翎文書來的六爻城。
姬嶽最恨的就是她這種輕蔑，看著空中疾射而出的煙花，哪兒還不明白莫愁早就有了後手？
莫愁明白今日難以善了，索性撕破了臉，在客棧中大喊大罵，驚動了左鄰右舍，小二和客棧掌櫃飛快趕來，好言好語調停。
莫愁一口咬定自己被挾持：“這兩位公子一路殷勤，把我們拐騙進來，我們不從，就抽我們耳光！”
她人來瘋一般大鬧，鬧到了城主府裏，葫蘆大妖正嫌沒機會收拾姬嶽，扯著這個由頭，又抽了他一百魂鞭。
姬嶽因為得了妖祖父親的靈藥，才能這麽快就痊愈，一百魂鞭抽下來，傷上加傷，看熱鬧的人群裏外三層，有人當場就笑出聲來。
姬嶽惱羞成怒，忍不住要發飆，被同行的另一位貴公子按住了，唇語翕動：小不忍亂大謀。
葫蘆妖祖再怎麽不濟，也是正兒八經的妖祖，不是姬嶽這樣的小輩能挑釁的，打一頓罵一頓都沒什麽，太過分的話，就得換姬嶽的親爹來說話。
姬爹派來的這位年輕人，隻是看著年輕，輩分很高了，人前有一個稱號，叫“西冷山人”，他傳給給姬嶽，說他的妖祖父親基本同意他迎娶雲瀾帝姬，並且會在合適的時機找雲瀾老祖提親。
“憑你現在的出身和修為，雲瀾老祖是瞧不上你的，就算你公開跟老祖的關係，也未必有勝算，據可靠消息，雲瀾老祖的瓶頸突破在即，再回羽界的時候，差不多也是一位妖祖了，他比咱們妖祖年輕，還有涅槃轉世的天賦神通，前途無量，雲瀾帝姬是他唯一的後輩——”
響鼓不用重錘，都是明白人，姬嶽秒懂西冷山人的暗示，是提點他想要心想事成，必須在雲瀾老祖晉級成功而返之前，搞定雲瀾帝姬。
“那小帝姬另有意中人，恐怕還不止一個，各有跟腳，其中那個叫秦紫胤的，是小魚界一個大仙朝的元龍仙帝，半妖之身，千年不隕，來到羽界很快就闖出了偌大名聲，讓他這麽成長下去，怕是真的抱得美人歸了。”
“雜魚而已！”
姬嶽不屑地冷哼一聲，他搜集了不少關於秦紫胤的消息，對他身上的小酆都十分垂涎，想著弄死了他，奪了寶貝，再奪了他的意中人，財色兼得。
西冷山人這趟過來，就是來給他當打手兼狗頭軍師，免得他年輕氣盛出錯。
西冷山人對外的身份，是姬嶽那位妖祖父親的記名弟子，姬嶽要客客氣氣喊一聲“師兄”。
師兄剛一來，就目睹他被一對水性楊花的“仙子”鄙夷背叛，被葫蘆妖族當眾責打，轉著圈的丟人現眼，幾個月來打下的好局麵蕩然無存……他姬公子也是要麵子的啊！
西冷山人輕笑安慰他：“小師弟執著了，起起落落本是常有之事，落到低穀不用慌亂，要趕緊想出破局的法子，葫蘆城主敢拿你立威，就要做好被咱們老祖收拾的準備，暫時先不用理他。”
道理姬嶽都懂，就是意難平，咬牙切齒要收拾莫愁和丁香，“那兩人小賤人，綁起來賣到合歡宗！賣到枯塚！”
西冷山人嗬嗬：“公子糊塗了，那兩個女子就是別人拋出來釣魚的餌料，你動她們，除了被抓住把柄之外，一無所獲，白白吃虧，她們看起來張牙舞爪，其實弱得跟狸奴一般，暫且不用理會，等大事塵埃落定，怎麽收拾他們任憑心意。”
姬嶽被安撫住，安心養傷。
莫愁和丁香大鬧一場，事後難免忐忑，等來等去平風浪靜，放下心來，覺得姬嶽不過如此，從前居然那般被他羞辱擺布，真是傻子。
奈何她們的名聲，在六爻城已經蒙了塵，最好的辦法是離開是非之地，去往其它地方爭奇鬥豔，繼續未酬的心願。
兩人試探著找到葫蘆城主，說自己已經跟姬嶽撕破了臉皮，繼續留在此處無益，也沒什麽機會再抓姬嶽的把柄，求城主兌現承諾，幫她們拿回魂燈，交差回家。
葫蘆城主一口答應，讓心腹下屬去傳話給姬嶽，讓他交出莫愁和丁香的魂燈。
“姬公子，莫仙子和丁仙子說，她們跟你撕扯的時候，魂燈被你拿去，在下奉城主命前來索回。”
姬嶽恨得咬牙切齒，扔出了莫愁的魂燈，不承認丁香的魂燈在自己手裏，“我隻撿到這一盞魂燈。”
那下屬也不惱，拿了燈回去複命。
丁香本就不確定自己的魂燈是不是落到了姬嶽手中，見他否認，心中不怒反喜。
葫蘆城主看著喜上眉梢的兩位仙子，輕笑道：“你們既然知道了姬嶽的身世，就不怕他不依不饒繼續報複你們？”
“怕是肯定怕的，但不能因為怕，就任憑他把我們按在爛泥裏揉搓，兔子急了還咬人呢，怪就怪他欺人太甚！他不肯放過我們，將來若有了機會，我們更不會放過他！”
莫愁恢複了冷豔倨傲，口氣擲地有聲。
葫蘆城主猶豫了一瞬，決定好人做到底，親自送她們前往一處秘地，“那裏是一處小洞天，主人是我的一位朋友，你們到了那裏，很快就會轉世一次，但會保留前世的記憶，換而言之，你們認識姬嶽，知道跟姬嶽的所有恩怨，姬嶽卻對你們一無所知。”
莫愁思忖片刻，選擇相信葫蘆城主，他們有共同的強大敵人，葫蘆城主暫時還能自保，她和丁香眼前就有家難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