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零二章 不正經師兄的正經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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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樓那邊,因為沒了一個鍾離,氣氛變得有些低落。
傳聞中將來抵達的城主,一直沒見蹤影,城中管事的人,是許公子。
這人的道行和威信,都不足以服眾,便是菡仙子這樣的顏狗,都沒有因為的臉好看就迷了心竅,憂心忡忡的嘀咕:萬一邪妖來飯了咋辦?
不正經師兄懟她:“天塌了,個子高的頂上,好好一座六爻城,臥虎藏龍,最不缺高個子和自以為高的矮搓子,有這些人頂在前頭,不用發愁。”
菡仙子笑容嫣然:“我看師兄你就個子就挺高,切記要頂上啊?”
不正經師兄笑得比她還燦爛,隨手摘下路邊的一根銀杏枝杈,看起來就一尺多長,往半空中一拋,嘩啦一聲變成一座巨大的仙舟,每一片銀杏葉子都極為寬敞。
他招手喊出竹樓中宅著的男女,讓他們上了銀杏仙舟,一起去俯瞰全城。
眾人稀奇,一窩蜂擁了上去。
菡仙子也要上去,卻怎麽都上不去,眼睜睜看著銀杏仙舟衝天而起,氣得跺腳罵人。
仙舟之上,一眾年輕人神清氣爽,大呼小叫,明明覺得飛馳的速度極快,耳畔風聲呼嘯,那種衝浪疾馳的快感讓人窒息,腳下的景物變幻卻極慢。
換而言之,地上的人看頭頂的銀杏仙舟,會覺得這仙舟嘚瑟得很,蝸牛爬一般,就為炫耀。
姬嶽正在一處茶樓上吃茶宴,見了天上的銀杏飛舟,訝異道:
“這是誰的法寶,從前沒見過?”
不正經師兄隨手折下的一根銀杏枝杈,用秘法催發成十幾丈長的仙舟,造型精巧別致,一片片銀杏葉子就是一處載客的空間,看得人目眩神迷。
姬嶽身邊的一眾紈絝豔羨不已,他們若是有這麽一艘仙舟,風和日麗的時候載著心儀的女子聚眾兜風,俯瞰全城,愜意啊。
真正站在銀杏葉上的男女,心情又有不同,恣意笑鬧了許久,忽然有人驚呼:“咱們這是到了哪兒?!”
腳下的風景,赫然不再是六爻城!
城中的府邸、樓閣、行人,也與六爻城迥異。
不正經師兄安慰眾人:“別慌,我使了個法術,帶著大家橫渡虛空,來到別的地方兜風,開開眼界就走。”
一人哈哈大笑:“師兄肯定是誆我們,這肯定是障眼法,咱們一定還在六爻城!”
大多數人附和他,杜小草沒說話,心中篤定,已經換了時空。
不正經師兄笑笑不說話,任由銀杏仙舟悠哉悠哉前行,前方就是高聳的城牆,守城的修士,清一色道法高深,有人佩劍,有人佩戴符筆。
距離仙舟最近的一撥“兵卒”,身穿絢麗的彩衣,卻不減倜儻英武氣息,佩劍也不規規矩矩的掛在腰間,而是飄在身前,甚至飄在雲端,用雲霞淬煉劍鋒。
銀杏仙舟上的年輕人看得目眩神迷,一位經常陪在菡仙子身邊的女子指著前方一柄巨大的仙劍讓眾人看,隻見那仙劍極短,猶如匕首一般,劍穗卻又極長,五尺還要有餘。
本末倒置嘛。
不正經師兄瞥了一眼,輕笑:“你們誤會了,劍穗其實才是仙劍,後麵的玉刀才是掛件。”
眾人訝異。
不正經師兄耐心的指點:“百煉鋼化為繞指柔,聽說過吧,一柄鋒利至極的仙劍,反而變得柔軟如絲絛一般,你們仔細看看‘劍穗’,在半空中徽芒迸射,濛光流轉,是一柄難得的好劍。”
眾人便細細盯著看,又被不正經師兄提點:“勿要久視,傷目。”
眾人趕緊閉目,果然酸澀難熬。
在六爻城中,他們從未見過這般神異的景象,哪怕是夢中幻想,也想不到這麽離奇的地方。
有人在銀杏枝葉上遠眺,想看清楚城頭上銀鉤鐵劃的名稱,雲遮霧罩啥也看不清。
問不正經師兄,他笑笑不說話。
眾人心中忌憚,不敢糾纏,一個個睜大了眼,盡量多看一眼這難得的異域風光。
“絲絛”之後,眾人又見到一柄詭譎的仙劍,乍一看像是新娘的紅蓋頭,材質媲美綾羅,鮮紅耀目,猶如棉被一般舒展開,從高空往下籠罩,緩緩降落的過程中,“棉被”越來越大,最終落下時,完完整整的罩住了一整片空地。
空地之上,是正在撤退的敵兵,形貌猙獰,血氣沸騰。
被“紅蓋頭”蓋住之後,拚命掙紮,嘶吼怒罵,刀槍劍戟不要命地亂紮,想要紮破頭頂的桎梏。
這番動靜也就持續了半盞茶時間,下方就隻剩下無力的蠕動,叫罵聲也消停。
那“紅蓋頭”,從絢麗赤紅,變得漸漸漆黑,黑得油亮。
銀杏飛舟懸停在“紅蓋頭”斜上方,看得戰戰兢兢,都猜到下方發生了什麽,那些洶湧桀驁的敗兵,就這麽被吞噬了。
一柱香之後,蓋頭掀開,佐證了他們的猜測,原地空空蕩蕩,骷髏都沒剩下一堆,隻有許多殘破的盔甲、法寶、芥袋和衣衫。
“紅蓋頭”在半空中得意地滴溜溜亂轉,神奇地轉出一柄仙劍的模樣,通體黝黑,鳳尾把手,中間還鑲嵌著一枚血瞳模樣的紅寶石,美得炫目。
操縱這把仙劍的是位年輕美貌的女子,從芥袋中放出十幾具傀儡獸,去放下方搜斂財物。
目測是一大筆橫財。
銀杏仙舟上的年輕人嘖嘖咋舌,惹來女子側目。
不正經師兄上前微笑拱手,女子卻不買賬,催動仙劍席卷而來,想要把他連同他腳下的飛舟一起卷走。
眾人嘩然大駭,卻又避無可避。
不正經師兄不躲避,扔出一張拳頭大的羅網,兜頭罩住了對方的飛劍,扯到自己身前,讓眾人仔細觀摩。
“吃得太多,撐著了的時候,就會變成玄黑色,平時都是紅色,劍體比那方才那絲絛還要玄奇,是一匹錦帛,卷起來就是劍身,鋪開就是羅網,劍柄做抽繩和點綴——”
不正經師兄喋喋介紹,腳下的銀杏仙舟已經遠離了城牆,女子追之不及,眼睜睜看著他們遁入虛空。
仙舟上的一眾年輕人回過味來,這是劫了人家的仙劍跑路了?
不正經師兄半分尷尬都無,直接把仙劍掛在自己腰間,還意猶未盡地回念那絲絛劍,若是一並弄來,湊成一雙多好看?
眾人尬笑,絲絛劍有何種神異不得而知,這“錦帛劍”明顯不好惹,那麽多彪悍猙獰的戰兵,一轉眼就給吞吃得骨頭渣都不剩下。
因為這個小插曲,仙舟上的年輕人不敢再咋呼,規規矩矩地看風景。
風景美則美矣,卻讓人心驚肉跳,冷不防就瞥見一座小山頭變成活生生的大妖模樣,頭角崢嶸,兩手攤開,抓起山腳下路過的車馬行人,撮吧撮吧塞進嘴裏,生吞了,連魂魄都沒放過。
不正經師兄也惱了,催動腰間剛搶來的錦帛劍,哧溜削掉了正在吧唧嘴的大妖,血淋淋一個大腦袋拎在手中,往旁邊空閑的銀杏葉上一扔,呸了一聲:
“孽障!”
殺妖一時爽,被追火葬場。
被宰了的大妖不知道什麽跟腳,烏泱泱一群長輩來報仇,道行一個比一個高明。
身後吊著的這個,仙劍是用一道雷罡淬煉而成,催動之後一閃一閃,轟轟隆隆,如有千百條惡蟒嘶嘶來襲,鋪天蓋地,膽子小一些的,直接就被嚇暈了。
不正經師兄一臉淡然,嘴上還譏誚人家:“上梁不正下梁歪,這麽混賬護短的長輩,才養出那種草菅人命的小輩。”
他也不殺這些追兵,隻奪其仙劍、法寶,轉眼腰間就掛了一圈佩劍,腳邊的法寶堆成了小山。
最難得手的芥袋,都被他弄到手了四個。
對方奈何他不得,便開啟謾罵模式,銀杏仙舟上的年輕人打架不行,罵架必勝,當即唾沫飛濺地回懟。
不正經師兄笑得捧腹。
飛舟一溜煙遠遁,來到一處靈氣濃鬱如水的山澗,從半空倒懸而下的飛瀑,不是水流,而是靈氣凝結的水霧,縹緲氤氳,恍若仙境。
眾人看呆了。
大師兄一聲吼:“傻愣著幹嘛,打坐修煉啊!能吞多少靈氣就看你們自己的本事了!”
眾人恍然,忙不迭的盤腿坐下。
有生以來,從未見過靈氣這麽充裕的所在,聽沒都聽說過!
眾人的臉龐被靈氣環繞,肌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瓷白凝潤,神采煥然一新,道行也暴漲一截,有幸運兒當場破鏡,喜得大喊大叫。
喊聲引來此地的主人,大怒驅趕。
銀杏仙舟施施然起飛,須臾離開了山澗,眾人回望,隻剩下白茫茫一片,嗟歎懊惱。
那麽好的洞天福地,肯定是有主人的,偷偷摸進去沾點便宜就好,不能賴著不走。
好比撿錢,撿到多少是多少。
那個大喊大叫引來主人的年輕人,被眾人圍毆了一頓泄憤。
他也機靈,原地打了個滾,身體蜷縮,抱頭縮頸曲腿,嘴裏發出淒慘的痛叫,惹得眾人發噱。
這麽一晃眼的功夫,不正經師兄又有斬獲,從一座恢弘的城池裏掠來一對小魚,一條淡金,一條深紅,剛出現時候隻有半尺長短,念咒催動之後,霍然暴漲了幾丈長,遊走在銀杏仙舟四周,鱗甲腮絢麗,分不清是鳥兒還是魚兒。
不正經師兄指著它們揶揄杜小草:“我捉魚的本事,比帝姬如何?”
杜小草不搭理他。
他卻又揮了揮手,把兩條魚兒收攏成黃豆大小,輕輕掛在杜小草耳垂上。
“帝姬打扮的太素淨了,才十幾萬歲的小丫頭,得鮮亮些才好。”
杜小草隻覺得耳垂微微發酥,是兩條魚兒輕咬住了?
她待要卸下來,魚兒巋然不動。
竹樓的幾個女子過來,嘰嘰喳喳誇讚好看,目光隱晦地暗示不正經師兄,像這樣的耳墜魚,能不能再多抓幾條?
不正經師兄嗬嗬:“這是陰陽魚,靈泉靈眼位置,十萬年才能生出一對兒,不是路邊溪水裏的雜魚,一笊籬下去一大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