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二十九章 最覬覦的獵物
院子裏，洛風把腰間的“白光”分出一縷，纏繞在梅花精魅身上，叮囑他有事就催動，隻要不是碰到逆天的敵人，都能保住一命。
小饕餮調侃他：“你這麽寵精魅，你家中長輩知道麽？”
“小狗崽子，管你什麽事？找打是吧？！”
“喲，惱羞成怒了？別怪我沒提醒你，你這叫玩物喪誌，有礙道心，我有個堂兄就犯了這毛病，後來被長輩們吊起來一同教訓，把他迷戀的那些書畫一股腦全都燒了，把他心疼的喲，當場就瘋了，瘋到現在還沒好。”
洛風訝異：“書畫而已，至於麽？”
大不了重新搜集，以上古神獸的壽命，絕對能在有生之年一一找到替代品。
小饕餮不滿他的遲鈍：“你這是練功練呆了，沒聽過說書先生的故事嘛，那書畫裏藏著美貌精魅，迷得他暈頭轉向，啥正事都忘了，讓他娶媳婦他都不肯。”
洛風了然：“他那是色迷心竅，我這是照顧朋友，小梅……梅雨打從開了靈智，就跟我在一起，心思有單純，脾氣還任性，我不看顧著點，他就折了。”
梅花精魅被藐視，十分不悅，揮舞枝杈作勢要打洛風，洛風親昵地扯住他，幫他修剪枝杈。
這動作約等於凡人修剪指甲，時不時就要來一次，梅花精魅哼哼幾聲，便閉上眼享受伺候了，最後還愜意地睡著了。
洛風見狀，也化出真身，嗡嗡飛進花苞裏躺著小憩。
杜小草看得啼笑皆非。
小饕餮壓低嗓門告訴她，昨天有個豢養靈蜂的妖部俊彥，作死在附近放出靈蜂，才梅花精魅的花蜜，被洛風毫不客氣地打死了一整窩。
“一隻都沒留下，忒凶殘。”
黑岬嗬嗬，一把掐住小饕餮的脖子：“你說洛風凶殘，你去偷吃那倒黴俊彥蜂箱裏的蜂蜜，也很凶殘啊，一滴都沒沒舍得留下！”
“咳咳，一時吃順嘴了嘛，那家夥剛死了一窩靈蜂，想來也沒心情再吃這些蜂蜜，我替他吃了。”
小饕餮狡辯，一溜煙遁走。
杜小草哈哈大笑，難得這小鬼頭有心虛的時候。
黑岬拿出一張手繪的圖紙，上麵畫著一堆看不懂的符號，指點給杜小草看：
“俞襄已經靠不住，六爻城極有可能步羅浮、萬葉的後塵，咱們又沒辦法離開，必須未雨綢繆。”
他指了指圖紙，“過去兩百萬年，邪妖每隔十年，就會小攻，每隔百年，就會大攻，算算時間，現在剛好到了百年。”
杜小草不以為然：“羅浮坍塌，萬葉消失，還不夠邪妖們分食嗎？”
“那隻是開胃菜而已，而且羅浮落到了小酆都裏，萬葉城被那對師徒收走，邪妖一點好處都沒有，鐵定要鬧一場大的。”
“我們怎麽辦？”
“一是躲，但不能明目張膽地躲，要做出雄赳赳悍不畏死的模樣，狠狠在城頭出一番風頭，迷惑俞襄，之後再失蹤遁走，避開她的鋒芒，看她接下來的動作，再決定要不要露麵幫忙。”
杜小草不滿。
這辦法太鼠輩了，她羞於實踐。
黑岬一臉的理所當然：“報名第一，盡力而為，別傻嗬嗬地拚上性命，別說這裏隻是六爻城，就算是雲瀾祖地，遇到對付不了的強敵，也得滿上撤退，活著最要緊，隻要沒死，早晚有找補回來的可能，死了，就一切皆休!”
杜小草理論上被說服，心裏還是不舒服，噘著嘴生悶氣。
黑岬沒像從前那樣順著她，指著他手繪的圖紙，娓娓解釋給她聽：“邪妖出現，往往在月圓之夜，但也不一定，也有在尋常時日冒出來的，他們習慣速戰速決，喜歡以戰養戰，一旦糾集起大批邪妖，六爻城不是一合之敵，別說俞襄會臨陣腳軟，就算她豁出去拚死一戰，也是徒勞。”
杜小草默默的聽。
洛風也從花苞裏支起耳朵。
“我剛聽說一個消息，說邪妖那邊失蹤了千萬年的首領，忽然重現世間，從前他們一盤散沙，憑本能廝殺，現在卻可以被首領調遣，按部就班地圍攻羽界。”
洛風躺不平了，哧溜一聲從花苞裏滑下，一個閃現，杵到黑岬麵前：
“你從哪兒得到的消息？準確嗎？！”
“從哪兒得到的你別管，保證準確，咱們羽界這邊的妖祖，都是噱頭，那位首領才是真真正正的‘妖祖’……萬妖之祖！”
洛風氣悶：“你什麽時候知道的，怎麽不早說？！”
“剛剛知道，如果我沒猜錯，你祖父應該也聽到了風聲，”黑岬指了指洛風腰間的白色玉牌，“所以他那不惜損耗本源，也要給你送來這麽一件保命的東西。”
杜小草疑惑：“都不惜損耗本源了，幹嘛不把洛風帶走，反而讓他留在六爻城這種凶險之地？！”
“妖祖德高望重，被人尊崇，便也有要守的規矩，就這麽把洛風帶走了，他自己被人詬病，洛風也被人輕鄙，他雖然號稱板上釘釘的未來妖祖，那隻是說他的天賦和潛力，距離真正登頂，還差著無數可能，任何一位妖祖，都是拚出來，不是養出來的，他雖然家世好，爺爺和父親都是妖祖，但他自己想要成長為妖祖，還是要靠自己櫛風沐雨，生死一線間砥礪道行，不經風雨不成大樹，大樹底下好乘涼，卻再也長不出大樹。”
洛風沉默。
杜小草擔憂，若黑岬的消息是真的，萬妖之祖重現東疆，六爻城這邊不是一合之敵。
洛風能逃得一命就笑死，還妄想趁機砥礪道行？
磨刀石太凶橫，刀子剛一搭上去，就被磨斷了。
梅花精魅也悄悄走過來，催促洛風：“別管你祖父的顏麵，趕緊逃走，此地待不得了！”
洛風躊躇。
黑岬冷嗤：“你們以為，我是從哪兒得到的消息？”
“……”
眾人麵麵相覷，一句話中的內涵太玄奧，他們不敢懂。
杜小草硬著頭皮發問：“你位萬妖之祖，什麽跟腳，你知道麽？”
“猜測是木妖，木係精魅，非常的匪夷所思，因為大家都以為，木係精魅孱弱，總有幾個凶橫的也是有限，不如木係犀利，不如火係狂暴，不如水係洶湧，不如土係巍巍，但木係有一個最大的優點：生生不息，你以為已經斬草除根，實則還有一線生機，春風吹過，便有再生，一個人要想笑到最後，就得活到最後，隻要活得長久，便能熬死所有仇人，妖也是一樣，她每一次險死還生，熬過來之後，道行便暴漲一大截，曾經跟他並肩的那些巨擘，都沒熬過滄海桑田，隕落在星河間，他活到現在，曆經新生，已經無敵了。”
黑岬指了指杜小草：“你的祖父，很有希望複製這條成功之路，雲瀾火鳥涅槃，一世接著一世，與春草重發異曲同工。”
杜小草微微一笑，提及祖父，她是十分自豪。
然而黑岬接下來的話，讓她又墜入冰窖。
“萬妖之祖因為自己屢敗屢不死，對跟他有同樣特征的妖祖，都是生擒了帶回去觀道，讓你們一世一世被活在他的操控之中，無法脫身，生不如死。”
杜小草的笑容僵在臉上。
黑岬還繼續往她傷口上撒鹽，“你祖父這種新晉妖祖，血氣和心氣都正旺盛，是他最覬覦的獵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