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六十四章 強行閉嘴
杜小草這邊,全靠一扇扇黿殼抵擋,黿殼有限,骷髏拐杖的攻擊延綿不斷,場麵凶險。
拐杖終於攻到最後一扇黿殼的時候,圍觀的夥計、侍婢、管事都以為杜小草死定了,那黿殼卻堅硬得離奇,沒有應聲而碎,跟黿殼懟上的骷髏拐杖反而發出難聽的哢嚓聲,一大片裂紋蔓延開。
骨叟震驚,忙不迭地召回骷髏拐杖,拿到眼前仔細審視,已然半毀,必須馬上淬煉溫養,再用它來攻擊杜小草,下場就是粉碎。
骨叟嚇得趔趄後退一步,驚疑不定地打量杜小草身前的黿殼,看起來跟之前那些黿殼沒兩樣,卻在最後關頭抵擋了所有攻擊,反震之力還險些毀了他的本命法器。
杜小草明白是邋遢老頭暗中襄助,臉上的表情卻淡淡的,讓慕三繼續收取殿閣中的寶物,自己催動火翎劍去刺骨叟孫輩腳下的扈從。
那扈從嚇得嗷嘮一聲避開,忙不迭地扯過之前的侍婢重新換了回去,那侍婢剛調息片刻,又被拖了回來繼續當墊腳石,臉上的表情一言難盡。
杜小草沒有繼續對侍婢出手,依舊讓她和骨叟的孫子保持原樣姿勢,骨叟的孫子受了一番驚嚇,也有些蔫了,不甘心自己的祖父居然輸了,輸在一個蠢丫頭手上!
建功的黿殼,沒有被收起來,依舊懸浮在杜小草身邊,全方位無死角地擋住了骨叟可能的襲擊,他幾度想要出手,幾度落空。
杜小草心情舒暢,搬了把藤椅坐在殿閣門口曬太陽,旭日暖陽十分舒暢,殿閣外的行人不曉得內裏發生爭鬥,熙熙攘攘地路過,熱鬧得跟平時沒什麽兩樣。
邋遢老頭也弄來把藤椅斜躺著,嘴上還嘀嘀咕咕,眯著眼,哼著市井俚曲。
世間的享受,大多都需要花錢花心思,唯有曬太陽,走出門就能辦到,是邋遢老頭的最愛,若能再有一壇美酒喝著,美滋滋。
除了曬太陽,賞月啊,賞別人家的花圃啊,別人家的美人啊,也都是人家的暢快事。
此刻哼著的俚曲,大抵就是這麽個意思,聽得杜小草發噱。
慕三也沒閑著,走到骨叟的孫子麵前奚落他:“小子,你死定了知不知道?還指望你爺爺來救你?蠢成這樣還好意思笑話別人是蠢丫頭?你爺爺不止你一個孫子吧,其它那些孫子都在哪兒?肯定被安置到更好的地方去了吧,糟老頭的子孫的一多,就喜歡偏心眼,偏到胳肢窩裏,真正的好東西都留給有出息的,窩囊廢就養著,養狗一樣,萬一狗沒眼色咬錯了誰,罩不住了就扔出去給人家打死了出氣,反正不差這麽一個笨蛋孫子——”
一番話罵得侍婢雙腳不穩,這侍婢如今的命運,是死是活跟頭頂上的主子息息相關,主子被拋棄了,她這侍婢也得陪葬。
被她頂著的骨叟孫子,雖然驕橫囂張卻不傻,慕三說的話剛好戳中他的心事,他是骨叟眾多孫輩中的一個,父親雖然是嫡支卻沒出息,沒能爭取到去妖祖城的機會,連累他也被困在雲瀾祖地,隻能在這個小鎮上耍威風。
他那些去了妖祖城的堂兄弟們,無論是交際圈子,還是道行修為、眼界見識,都已經甩開了他一大截,他憤懣不甘卻無可奈何,此刻被慕三戳破,難堪還是其次,更怕骨叟這個祖父真的棄了他的性命。
慕三見他臉色變幻不定,明白自己戳到點子上了,繼續羅唕這個話題,什麽窮人家就趕窩囊廢兒孫做贅婿,富人家錢多就當豬玀一樣養著,有出息的更有出息,沒出息的將來連自己的孫兒都娶不上媳婦,隨時會被扔出去給有出息的兒孫探路頂缸當替罪羊……
慕三一臉唏噓地拍了拍骨叟孫兒的腳踝,“你以為今日出現在這裏,被吊在這裏是個巧合?錯了,是你爺爺處心積慮的結果,就是要拿你這條命試探帝姬,無論帝姬今日如何,你都落不得好,看你這又白又俊俏,細瓷一樣的貴公子,被當爛瓷片一樣扔出來傷人傷己,可惜啊!誰讓你吃了祖父這麽多米糧,被他利用也是理所當然,下輩子投胎的時候記得挑個有慈心的老人家,富貴窮苦都是其次的——”
慕三的言辭如刀刃,割得吊在半空的貴公子臉色青紅不定,一旁的骨叟也怒了,催動一枚赤色刀刃想要殺了慕三,慕三卻狡猾地躲在骨叟的孫兒背後,趁機挑撥:“看看,你爺爺為了嫁禍給我們,已經要親自動手取你性命了!”
“哪來的小子滿嘴胡唚,再敢挑撥離間我們祖孫,我把你剝皮抽筋,魂魄都抽出來點魂燈!”
骨叟破功大罵。
慕三笑得滿臉得意,趁機溜回杜小草身邊,擋住了邋遢老頭的日頭,被他一腳踢到旁邊蹲著。
“世上都曉神仙好,唯有嬌妻忘不了,君生日日說恩情,君死有隨人去了;世上都曉神仙好,唯有兒孫忘不了,癡心父母古來多,孝順兒孫誰見了?世上——”
邋遢老頭拍著膝頭哼唱,嗓子破鑼一樣韻味十足,聽得周圍的行人都圍攏過來,有人還往他腳邊扔了幾枚銅錢。
叮叮當當的動靜,讓邋遢老頭愈發得意,唱的更加起勁。
骨叟的孫兒已經回過神,聽著邋遢老頭哼唱小曲說“孝順兒孫誰見了”,認定他是在挑撥自己祖孫關係,衝著他怒吼:“吵死人了!哪來的邋遢叫花子,討錢去別處,別髒了我們珍寶閣的地!”
說罷又吆喝旁邊的扈從,“你們都是死人嘛,由著這麽個瘋老頭子胡鬧,把他叉起來扔出去!”
他語氣重新恢複了之前的囂張,仔細品卻又不同,更多的是虛張聲勢,隱約還有幾分心虛,在場圍了一圈,唯有他性命掛在閻王爺筆尖上,隻要腳下的侍婢撐不住了癱倒,他就會活活勒死在藤鞭下,他得趕在局麵崩壞之前自救,讓僵持的場麵重新亂起來,無論混亂的代價是什麽,有多大,隻要他能趁機脫困就算賺。
慕三方才那番話,十二分的影響到了他。
骨叟那邊,本來對邋遢老頭視若不見,偏偏邋遢老頭扯著嗓子唱戲,還引來了諸多圍觀的百姓,遠遠瞥見珍寶閣裏亂哄哄,看熱鬧的心思膨脹,指指點點嘀嘀咕咕再不離開。
骨叟心中惱怒,順著孫子的話頭,也給扈從們使了個眼色,讓他們出手驅逐圍觀的百姓,攆走邋遢老頭。
可惜邋遢老頭太難纏,最先上前的兩個彪悍扈從凶巴巴架他,沒架動,還被反問:“你們憑啥攆我老人家?”
“這是我們珍寶閣的大門口,不是你一個臭老頭能躺著的地方,滾蛋!”
“放屁!這裏是雲瀾祖地設置在小鎮的巡查所,我是你們帝姬邀請的貴客,你們敢對我無禮?!”
彪悍扈從不聽,手上力道加重,要強行把他叉起來。
邋遢老頭看著斑駁一團,沉重得出奇,任憑兩個彪悍扈從怎麽使勁,都巋然不動,嘴裏的《神仙曲》還唱得愈發起勁。
扈從惱怒,隨手催動一枚符咒,貼在邋遢老頭嘴上,強行讓他閉嘴。
邋遢老頭也怒:“小家夥,你封了我老人家的嘴,我今後怎麽吃飯說話?”
“用屁-眼!”扈從隨口一句懟,回過神的時候,發現符咒從邋遢老頭臉上消失不見,不知道去了哪裏。
他的同伴眼尖,呶嘴示意:“符咒跑到你屁股上了!”
彪悍扈從不以為意,繼續叉邋遢老頭,邋遢老頭嘴裏嘀嘀咕咕地數數:“一天、兩天、三天……五天、十天……”
另一個扈從直覺不妙,稍微遠離了邋遢老頭,怒喝質問他念叨什麽?
“封屁-眼的時間啊,你這同伴接下來半個月,都不能用屁-眼吃飯說話了,被我老人家以牙還牙封禁了……哈哈!”
他笑得齷齪,旁邊圍觀的百姓也笑得捧腹,以為邋遢老頭在說笑話。
叉著他手臂的那個彪悍扈從卻傻眼,他已經察覺到身體的不對勁,被封禁的部位當然不是用來吃飯說話的,卻也是用途重大的,半個月無法使用……
他臉色慘白的模樣,嚇得另一個扈從也後撤,遠離邋遢老頭,目光看向殿閣中的骨叟,簌簌求主意:“大長老——”
骨叟的麵色十分平靜,狠狠掃了幾眼邋遢老頭,沒看出任何有道行傍身跡象,這有兩個可能,要麽這邋遢老頭就是個邋遢老頭,唱曲發人來瘋騙錢搗亂,要麽就是深不可測的高手,高到他這個雲瀾長老連對方的修為都看不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