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零五章 掌舵人美豔絕倫
杜小草本來還想護住鎮上的百姓,竭力支撐防護符陣,可惜沒有邋遢老頭援手,憑她那點道行,一照麵就被幹趴下,符陣坍塌,小鎮頃刻間化為廢墟。
她強忍住罡風帶來的不適,睜開眼看時,身邊多了個白發蒼蒼的老嫗。
說“老嫗”也不確切,因為她隻是頭發雪白,身段瘦削,麵容卻如二八少女般嬌媚,乍一看像是妙齡女子,細看看卻有一股死氣彌漫。
杜小草隱約猜到對方的身份,就是邋遢老頭口中十方荒域的掌舵人,青行的祖母,察覺到孫輩遇險,聲勢浩大的趕來援救。
杜小草隻瞥一眼這老嫗的豪橫,就秒懂青行的桀驁囂張從哪兒來的,有這麽一個老祖母嬌慣寵溺,想不長歪了都難。
這樣厲害的前輩找來,她擔心殃及自己,悄悄躲到邋遢老頭身後,邋遢老頭對眼前的亂象視若不見,依舊喝著自己葫蘆裏的酒。
青行眼下的苦痛不是他導致的,冤有頭債有主,算賬算不到他頭上,他就是一個路人看熱鬧的。
邋遢老頭這般給自己定位,氣定神閑得很,老嫗也沒工夫理會他,直奔青行身邊,稍微一打量就明白孫子中毒漸深,若不盡快拔出性命堪憂。
杜小草出於對前輩們的迷信,以為老嫗一出手就能搞定,結果老嫗隻會怒審那少女,逼迫少女說出破解辦法,少女豈會屈從?在老嫗開始折磨她之前就啟動了自毀模式,魂魄如雲霞一般絲絲縷縷飛上頭頂,看似美輪美奐,實則每一秒都在燃燒她的神魂壽命,須臾就會煙消雲散,徹底湮滅在世間。
杜小草沒料到少女這般剛烈,老嫗也氣得發抖,待要施展手段讓少女死得更淒慘的時候,邋遢老頭開了口:“荒婆子,一大把年紀還造孽?忘了你當年發過的誓言,再也不殺生的話是哄鬼的?”
老嫗聞言,抬頭瞪了邋遢老頭一眼:“老酒鬼!老娘的事用得著你多嘴?!這死丫頭是自己尋死的,不是我要殺了她的,我好心要幫她活下來呢!”
杜小草嗬嗬,好心幫人家“活”是真的,“活下來”就是扯淡了,少女自燃神魂是一個不可逆的過程,一旦啟動就注定會死亡。
老嫗想要“救”她,不是善心,是要逼問投毒的事,邋遢老頭卻閑閑說出更可怕的事:“荒婆子,這毒非比尋常,是這丫頭用自己的命施了咒,隻要她一死,跟她咒法相連的生靈就得陪葬。”
荒婆子聞言,趕緊去看少女頭頂的魂煙,已經聚攏了團扇大小,氤氳成一個婀娜少女模樣,形體越來越凝實,魂魄本該呆在體內,全都跑到頭頂上,這是滅頂之災。
老嫗顧不得跟邋遢老頭算賬,忙不迭地上前收攏魂煙,讓它沒那麽快消散在天地間,甚至用一種古怪的術法,暫且打斷了少女自祭的過程,給自己孫子延長活命的時間。
一切就緒,老嫗累得氣喘籲籲,神魂何等縹緲,是比空間規則更加難以領悟掌握的大神通,即便是她,也隻是粗通皮毛,憑著這“皮毛”上手調理少女,稍有不慎就會讓孫子殞命。
少女雖然死意堅決,卻耐不住老嫗的道行,隻能痛苦僵持死亡的過程。
在她身後,青行暫且穩住了身形,趔趄著靠在一株柳樹身上喘息,雙眼無辜的央求祖母救自己,語氣像極了三歲孩童跟母親討糖吃,聽得杜小草發噱。
邋遢老頭奚落他:“多大的人了,還擺出這副沒出息的嘴臉?你禍害人家小姑娘的時候,怎麽不想著人家也是個孩子,你怎麽下得去手?”
青行若是聽得進人勸,也就不會囂張桀驁到今日地步,聞言翻了個白眼,旁邊的老供奉也受傷不輕,訕訕把少女的來曆略說了一遍,盡量輕描淡寫,卻改不了背後血淋淋的屠滅災禍。
老嫗皺眉不滿:“一個小蠻部而已,殺就殺了,幹嘛還把餘孽留在少主身邊?!”
“少主喜歡她嬌俏溫馴,又抹除了她的記憶,想著帶在身邊解悶幾日不妨事,誰知道這丫頭是裝的,她什麽都記得。”
老供奉語氣疑惑,說自己當時細細查過這女子,確定沒什麽道行,“少主封禁神魂的術法施展過以後,我還再加了一道,以為不會出任何岔子,偏還讓她鑽了空子,想必是修煉過什麽特殊的功法,她出身的那個妖部雖然落魄了,還能看出全盛時的輝煌,族人中頗有幾個身手不凡的,不知為何被人驅逐到那片山巒,被少主遇上了……”
若這妖部依舊鼎盛,青行未必會拿人家當泄憤的筏子,縱然當了筏子也不會過於藐視,更不會把屠戮後的族長後裔帶在身邊當臠寵,這幾日的枕席之歡,全是用一條命換來的。
少女族人被屠,被滅族凶徒帶在身邊玩弄,自忖脫身不得,從一開始就存了玉石俱焚的心腸,青行一時自大遭了秧。
在老嫗看來,孫子就算有錯,也錯不至死,又忌憚少女的咒法,不能立刻撕了她泄憤,詰問邋遢老頭既然在鎮上,還察覺到反常,為何不開口提醒青行?
“他小的時候,你還抱過他,誇他資質超群——”
“是啊,當時若知道他長大了是這麽個混賬,我就手一鬆把他摔地上,省得他到處禍害良民。”
邋遢老頭語氣不愉,對老嫗的示好十分不屑,青行是老嫗唯一的孫子,十方荒域的少主,養成這麽個飛揚跋扈的模樣,老嫗要負十分的責任。
老嫗則有老嫗的想頭,她兒子和兒媳都英年早逝,瞥了這麽一根獨苗,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掌心怕掉了,嬌慣得沒眼看,偏這青行又天賦異稟,修道路上一騎絕塵,年紀輕輕便成了十方荒域數得著的俊彥,不是憑家世吹噓出來的名聲,是實打實的本事,人前又常端出一副溫雅醇厚的模樣,迷惑性很大,隻要沒有親眼見過他肆意妄為的,都會覺得他挺不錯,假以時日必定是十方荒域的英主。
老嫗自己,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但十方荒域素來是魔域,內中各大勢力暗流湧動,憑“仁心”是壓製不住的,青行這樣的秉性,外人側目,於荒域內部十分適宜,若孫子真是一個表裏如一的溫潤君子,她倒要睡不著了。
她瞥了一眼邋遢老頭,搬出自家夫君與邋遢老頭的交情,“若是那老鬼還在,我怎麽會獨守荒域?荒域是什麽地方,你比我更清楚,你覺得青行心性邪佞,確實荒域的好少主,荒域就需要他這樣的少主!”
邋遢老頭不買賬:“你口中的老鬼,十方荒域上一任主人,就不是你孫子這樣的秉性——”
“所以他死了!”老嫗暴怒,周身靈汐竄動,平日裏壓製得十分好的咒術有了罅隙,露出一張千嬌百媚的麵容,佝僂著的腰身也陡然婀娜靈巧,似嗔似笑,奪人心神。
杜小草便是個女子,也驚豔得睜大了眼睛,圍觀的黑岬、洛風和慕三,直接就呆了,尤其是慕三,把眼睛揉了又揉,不確定剛才是眼花了,還是中了幻術。
洛風唏噓:“好美的女子,早就聽聞十方荒域出美人,誠不我欺!”
慕三驚歎連連,有修為傍身的男女,年齡與外貌不成正比,耄耋之年容顏如花稀鬆尋常,有些女修因為種種原因衰老了容貌,平日裏會用術法遮蔽,慕三還是頭一回遇到可以扮老的。
他猜測是老嫗沒了丈夫,擔心坐不穩十方荒域掌舵人的位置,故意弄得鶴發雞皮增加威嚴。
洛風嗤笑:“怎麽可能?修行路上全靠道行說話,相貌這種東西不值一提,十方荒域那邊的魔頭,會因為她容貌如花就做小伏低?若她道行不夠,把她擄了去做臠寵還差不多。”
這話甚有道理,慕三卻心神震顫,盯著老嫗的身形發呆,那美豔絕倫的身形隻是一閃,此刻早已恢複鶴發雞皮的模樣,毫無可觀賞之處,奈何慕三就是收不回旖旎心思,端是古怪。
那老嫗察覺到他的炙熱目光,愣了一瞬,忽然笑了起來,撩起寬大的衣袖遮住容顏身段,再放下衣袖的時候,容貌已經變回了之前的千嬌百媚,衝著慕三笑得嫣然。
慕三迷迷瞪瞪,雙腳不由自主地朝著她走過去,驚得洛風趕緊扯住他的衣袖:“醒醒!快醒醒!你找死啊!”敢當麵垂涎十方荒域掌舵人,一個喜怒無常殺戮成性的怪癖老嫗,用腳指頭想也知道他會落得什麽下場。
慕三癡迷得深沉,腳步堅定向前,被洛風扯在手中的衣袖嗤拉斷開,人已經邁出五六步遠。
邋遢老頭冷哼一聲,如炸雷般炸響在慕三腦海,讓他回過神來,驚得幾乎癱軟倒地,怒罵老嫗“無恥”。
“你死了男人,就拉想拉小爺充數是吧?呸!小爺是那種色迷心竅的蠢貨?”
“你剛好不是就迷了?裝什麽正經人?”老嫗氣哼哼地,跟邋遢老頭討要,“這小子我喜歡,要帶走。”
話題陡然逆轉,從怎麽救青行,變成了老嫗究竟有多美,再變成慕三的歸屬。
就很離奇,在場除了邋遢老頭,一眾小輩全都驚呆。
老嫗對這些小輩直接無視,他們的想法左右不了大局,哪怕是被討要的慕三,他也沒資格說不,在場唯一能跟她對話的是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