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二十四章 勸和
洛風瀕臨崩潰，其它小輩也驚呆了，杜小草確定肯定自己是頭一回遇到金色手掌，她擔心的是雲瀾老祖有沒有被算計，惴惴不安地開口詢問，邋遢老頭擺擺手：
“你祖父的道行天資還湊合，翎羽黑漆漆的像隻烏鴉，小須彌山那夥老東西瞧不上眼。”
杜小草嗬嗬：“很好，我祖父也瞧不上他們。”
“你們在萬葉城遇到的藤蔓精魅，還記得吧？它能有那樣的氣候，渾身冒金光，也被小須彌山的老鬼點撥過，現在已經入了須彌山，趴在山門巨石上當看門藤，乖覺得很呢。”
杜小草訝異：“那若耶呢？”
“若耶啊，隻聽她這個名字，你就該曉得她的跟腳，她雖然也是精魅，卻是寄生在那株藤蔓身上的，是那藤蔓的一部分，若耶這個名字，其實是屬於藤蔓的，那小丫頭還不配使用呢。”
杜小草被噎得麵色難看，那藤蔓是被葛天老祖連根拔起帶走的，連同一整座萬葉城都消失不見，難道葛天老祖也出自小須彌山？
邋遢老頭否定了她的臆測，說葛天老祖是想半道截胡，結果偷雞不成蝕把米，反讓那藤蔓吃光了一整園的靈花靈草，破開虛空遁走。
“那藤蔓道行雖高也有限，絕不是葛天老祖師徒的對手，能順利遁走，必定有那金色手掌暗中接應，葛天老祖心知肚明，卻沒膽子打上門去，隻能吃個悶虧。”
邋遢老頭說得幸災樂禍，對葛天老祖十分不待見，對小須彌山也不以為然，說他們昔年途徑坎山宗，想要度脫木祖，木祖嗤之以鼻。
慕三哈哈大笑：“我家老祖威武霸氣，須彌山那幫奸詐小人豈能誆騙得了他老人家？”
“木祖出身黑洞天，從一出生就被暗算，小須彌山的路子犯了他的忌諱，寧死也不肯屈從，”木祖語氣中不無讚賞，最終轉為唏噓，“小須彌山是你家老祖的一條生路，他硬生生棄了，當時調停的諸多勢力因此厭了他，讓他後來的日子更加難熬。”
“來調停的那些老東西昏了頭嘛，調停事情要分清楚是非曲直，就算一時分不清，雙方都有過錯，也要把這錯分大小分先後，誰犯錯惹禍在先，誰得理不饒人，都得掰扯明白，才能讓人心服口服，動輒就想著和稀泥，想著以大壓小，誰肯低頭？！我家老祖沒錯，換了我也是一樣！”
硬邦邦幾句話，噎得邋遢老頭苦笑，抬頭往虛空某處瞥了一眼，瞥得極不起眼，卻被杜小草敏銳察覺到，心中若有所思，再看向慕三的眼神極為複雜。
若她沒有猜錯，就在剛才，慕三跟自家的老祖一般，再次錯過了小須彌山的調停，對方就躲在虛空某處，多半還有其他來調停的勢力，慕三這麽幾句狠話拋出，讓調停陷入僵局。
她趕緊開口找補，勸說慕三：“你吼這麽大聲幹嘛，竹上前輩也是為了你好，什麽大小，什麽先後都是浮雲遮掩，能活下去活得好的最重要，胳膊拗不過大腿聽說過沒有？”
洛風也幫著勸說：“本事不濟的時候就先低調，坎山宗那邊能暫時穩住他們就穩住，你現在道行還低微，爭取時間成長，別動不動就要拚命，你的命不值什麽，死了就真的死了。”
他的話說得冷冽卻有道理，慕三悻悻扭開了臉，心中十分不服氣，坎山宗是他想穩住就能穩住的？那偌大山門裏都是老狐狸，半分虧不肯吃，他這邊想著爭取時間成長，那邊肯定是想著早早把他扼殺掉，怎麽會傻嗬嗬地任由他虛與委蛇，熬到道行高深了再打上門去？
與其死得憋屈，不如奮起拚命，說不定就拚出一條活路，一如木祖當年，誰都沒想到他會越挫越勇，從一個奴隸洞天裏成長成坎山宗的心腹大患。
竹上前輩察覺到氣氛的詭譎，幹脆攤開了說，慕三的“承諾”隻要肯做出，就是有效的，小須彌山有一種咒法，對發下心血大誓的修士有無上的約束力，一旦違背代價慘烈，等閑沒誰敢挑釁。
慕三不肯：“他們是一個大宗門，我就一個人，他們隨便跳出來一個快要咽氣的老東西發誓說再不會與我為敵，騙我也說出同樣的話，然後這老東西反正活不長了，豁出老命食言而肥，一拳打死了我，我死得多冤？”
這番話雖然有些小人之心，卻是最可能發生的事，起碼以眾人對坎山宗的認知，他們絕對是能做出這些壞心事的。
邋遢老頭待要再勸，虛空中想起一個極為悅耳的嗓音：“這位小友無須擔憂，他們無論派出誰來應誓，都是以坎山宗整個宗門來擔保——”
慕三嗤之以鼻：“這擔保誰給他擔保？”
“若小友不嫌棄，我小須彌山肯為他擔保。”
慕三一呆：“你們小須彌山是傻子啊，幹嘛坐這吃力不討好的事？沒聽說過世間三苦：第一是替人養孩子，第二就是替人擔債務，小須彌山我頭一回聽說，竹上前輩說你們品操還行，我信了，其它的真不敢太信，我跟坎山宗的事，怎麽也影響不到你們家，何必呢？”
任由對方好言好語，慕三咬緊牙關不答應，坐看對方急躁後是何等嘴臉，在萬葉城廝混的那些年，他能在城中大小紈絝的挑釁暗算下活下來，活得好，心機是不缺少的。
趁著對方一時默然，他還先發製人，問小須彌山的長老知不知道那根金藤砸萬葉城作惡多端的事？
“萬葉城這個名字取得好的，想我們這些生長在那裏的生靈太大意了，沒仔細琢磨過這個名字，隻聽‘萬葉’、‘貝經’這樣的字眼，就跟你們小須彌山脫不了幹係，你們這麽上趕著替我和老祖調停，想從我們手裏得到什麽，別說日行一善別無所求，我是不信的。”
他說得誅心，小須彌山的長老苦笑幾聲，幹脆敞開了直言以對，說他們看上了木祖那柄百子矛，想得到它之後改造成一件聖兵，對付頻頻來襲的域外天魔。
“那柄矛是魔兵，是域外天魔的克星——”長老擔心慕三聽不懂，還給他結識了一番什麽是“域外天魔”，“他們和我們小須彌山，大概就像羽界的羽族與血妖之間的關係，且更凶殘，一番入侵就會掀起血雨腥風。”
慕三露出微笑：“你們當年幫我家老祖調停恩仇，就是為了他這柄魔兵？”
小須彌山長老搖頭：“小友多心了，當年我們出麵的時候，你家老祖還沒有淬煉成這柄魔兵，我們是想化解他的執念之後，度脫他入門做弟子，他能淬煉出那樣對域外天魔有克製奇效的魔兵，與我們小須彌山有大用，也有大緣……”
一番話說罷，慕三的臉色不驚不喜，不怒不樂，隻是眯起眼盯著某處虛空，對峙了這麽久，他終於鎖定了對方隱匿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