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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4 章 孝順

  安慶王妃串通娘家司徒府上斂財的風聲一經傳出,馬上便成為了京都中貴婦們的談資。


  大家閑暇之時紛紛議論,這安慶王妃掌管王府也有近二十年的時間了,如今暴出斂財的行經,是突然之間覺得娘家的日子不好過了,還是這種行為一直存在,只是現下才東窗事發被暴露出來?


  這風言風語嬉笑著在貴族圈裡傳了三兩日後,又變了。幾乎是每位貴婦人都從自己貼身的丫鬟婆子那裡聽說,這次安慶王的千秋宴,是新進門兒的安慶世子妃一手操辦的。


  而且,最後算出帳目虧了近三萬兩,還要安慶世子妃把公中的窟窿給堵上。


  於是,安慶王妃串通娘家斂財,轉變成了窺視新媳婦的嫁妝。


  嫁妝是什麼,嫁妝是一個女人嫁到婆家后安身立命的根本。當婆母的不想著幫襯著小兩口過日子,反而用下作的手段去算計新媳婦的嫁妝……


  這樣的傳聞一出,幾乎是馬上的,安慶王妃被氣得病倒了。躺在床上哼哼唧唧了兩日,放出風聲說自己心裡憋悶的厲害,想尋人說說話。然後,對著前來看探望她貴夫人們訴苦。


  她這媳婦是一千一萬個好,自嫁到安慶王府後又聽話又孝順,自己這個當婆母的怎會惦記上她的嫁妝。


  再說,自己堂堂安慶王妃,每年過手的銀兩何止萬慣,怎麼就眼皮子淺的把目光盯到了媳婦的嫁資上。


  狠狠咒了那些擺弄是非的人後,末了再抹了眼淚道一句,「……唉,外人的嘴我也堵不上,只盼著我那媳婦別被污了耳朵,因為這閑言碎語和我離了心……」


  慢聲細語之間,將一個滿心無奈的婆婆表現的淋漓盡致。


  安慶王妃這個婆母都這般委屈難言了,木婉薇這個做錯了事的兒媳婦,自是要主動攬錯,挽回安慶王府的名聲。


  於是,出了安慶王妃屋子貴夫人,在聽完了婆婆的滿心無奈后,會再聽一遍媳婦兒的滿心愧疚。


  「自嫁進安慶王府,婆母便將我當自家女孩去看待。我才嫁進來幾日,便親手帶著我管理內宅,這是給了我多大的臉面……」


  「婆母身子不好,前兩個月總是犯心疾,有時看看帳本兒就歪過去睡了,當真辛苦,我都恨不得能替婆母受了這般罪……」


  「……是我年紀輕,婆母和我操碎了心。錯是我糊塗著犯下的,婆母還要拿了私房銀子為我做算計……我若依了婆母,豈不是天大的不孝?公中的窟窿,我自己想了辦法去補,不用婆母勞心……」


  婆媳兩人一唱一喝,雖然說出的話目的相同,皆是挽回安慶王妃的名聲,可在細品之後,總覺得這兩人話里,都能再捉摸出另外一層意思來。


  安慶王妃的病稍微好一點后,衣不解帶侍候了兩日的孝順兒媳木婉薇從懷裡掏出一疊銀票,放在了安慶王妃的面前後,言稱那是補公中窟窿的。


  安慶王妃現在最聽不得的就是這事,當下胸口氣得悶痛。可礙於好婆母的臉面,又不能將木婉薇將出趕。捂著胸口讓赫嬤嬤給搬個綉墩,便算病中婆母對媳婦的寬待了。


  木婉薇先是好好『關心』了一翻安慶王妃的身體,在得到一句無大礙后,抱著銀票拿著帳冊,把算盤撥開了。


  原來公中的帳目上的確是虧欠了近三萬兩銀子,可如今那幾家店鋪的掌柜的都回來了,且把吃進去的銀兩全部吐了出來,所以還上了大部分數目。


  再有餘下的二三千兩的虧空,皆是後來急急採補貨物和另請人工裝飾王府多花出的高價。


  本著謙卑的態度,木婉薇將只多不少的四千兩銀票畢恭畢敬的捧到安慶王妃的面前,誠心實意的道,「母親,兒媳這次管家雖不成功,卻學到了許多真東西。眼下帳目已清,這就把虧欠的補上……」


  安慶王妃看著眼前的木婉薇許久,最終道了句那幾千兩銀子不用補了。


  沒補窟窿,外面的傳言已是那樣難聽。這四千兩銀子若真要了,豈不是把那謠言給落到實處了?


  木婉薇卻不依了,直道自己的錯事自己擔著,萬不能讓安慶王妃跟著操心費力。再說,自己府門上過日子,也用不著聽外面的人瞎嚼舌頭。


  木婉薇義正言辭的道,「……別人都說母親是在惦記著兒媳那點嫁妝,兒媳便想笑著問一問她們,我嫁進了安慶王府,是不是安慶王府的人。即是安慶王府的人,那我的嫁妝為何不是安慶王府?這些東西本就是婆母的,又何需婆母惦記呢……」話鋒一轉,又扯上了還公中那四千兩銀子上,「……母親,眼瞅著二叔叔就要成親了,若大房還虧欠著公中的銀兩,說出去也不好聽不是。身為長嫂,我要知錯能改,才能給弟妹帶個好頭不是?母親疼我我清楚,可若因為我亂了規矩,那就是大過了……」


  說罷,也不等安慶王妃再說什麼了,將銀票留下告退了。


  安慶王妃看著擺在小几上的那薄薄的一疊銀票,氣得連口茶水都咽不下去。她費了近半年的功夫,最後卻只落得了這幾錢銀子,而且還搭上了自己半輩子的名聲。


  赫嬤嬤見安慶王妃臉色不好,忙上前將她扶了起來,道了句,「王妃,您說這事是世子妃做的嗎?」


  安慶王妃沉著臉色想了許久,她想說是,卻又無法相信自己被個乳臭未乾的小丫頭擺了一道。可若不是,又實在想不出是何人要壞了自己的好事。


  沉默許久后,陰冷冷的道了句,「到底是狼窩裡長大的,不是吃素的主兒。」


  赫嬤嬤擔心的可不是木婉薇是何牙口,她心中默算了日子后,對安慶王妃道,「王妃,離二爺的親事,可只剩下不到兩個月的時間了……」


  安慶王妃眉頭一皺,這回不止是胸口,便是連頭又痛上了。


  前兩個月,她是在裝病不想打理府事,可現在,她卻是真病無力打理府事。


  想著讓木婉薇再把后宅的事接過去管上一兩個月,自己先前又當著所有丫鬟婆子的面卸的她的權柄,掃了她所有的威嚴。


  在這種情況下,木婉薇就是把府中事務接過去,又要如何壓住下面那些扒高踩低的奴才們?若只有一個年宴要準備也倒罷了,偏偏這中間還有江楓的親事……


  深思熟慮了一日後,安慶王妃覺得還是要用一用木婉薇。最多,打罰幾個二等管理幫她豎豎威,先把這事圓過去再說。


  可話兒還沒放出去呢,蘭苑裡便傳來世子妃身子不適的消息。暈暈沉沉吐了一日了,什麼東西也吃不下,見到油膩的東西就噁心。


  安慶王妃心中一個機靈,忙讓赫嬤嬤放了眼線去打探,她這媳婦,不會是有了吧……


  木婉薇剛開始狂吐的時候,也以為自己有了。等到晚上看到葵水來了,便知是自己多想了。


  王嬤嬤掐著手指一遍遍的算日子,心中暗道也差不多了,江頊和木婉薇的房事可不是一般的勤,怎麼還是沒動靜?

  合子的目光卻被幾個小丫鬟給引過去了,什麼事不能光明正大的說,非要擠到迴廊的角落裡講暗語?沒事幹嗎總把眼睛往小廚房裡放,連著自家姑娘吃多少吐多少都拿眼睛瞄著。


  秋錦聽了合子的話後來氣,自家姑娘還沒有呢就被惦記起來了,這要是真有了,那還了得?當即尋了由頭,將那幾個賊頭鼠腦的丫鬟婆子都罵了一遍,趕得離主屋遠遠的。


  任整個蘭苑的人都心浮氣燥,芍藥也笑得如朵花兒一樣。她將熬好的補身葯端到木婉薇的面前,好言勸道,「姑娘,既是沒有,這葯還得喝……」


  木婉薇皺眉,忍著噁心把葯喝下后,躺在床榻里揉悶痛的肚子。朦朧中小腹上貼了灼熱的大掌幫她揉,她一側身,鑽到了江頊的懷裡。眼雖未睜,嘴角的笑卻是甜甜的,「你是怎麼想到把那幾個人扔到幾個衙門上去的?我只想到全扔順天府去……」


  江頊笑了,「順天府尹是個人精,遇到這種事只會往下壓不會深查。只有京郊的小衙門裡的小縣爺,才會把這當成大事來辦……可是出氣了?」


  木婉薇點頭,剛要放聲大笑,心中一噁心,哇的一口吐在了江頊身上。


  請了郎中過來一看,風寒。


  木婉薇養病的日子甚是清閑,每日除了吃便是睡,再不就是聽秋錦和合子她們說說王府中丫鬟婆子們私底下里的小話。


  如今安慶王的千秋已過,府中談論最多的就是江楓和司徒靜的婚事,再不,就是江婷議親的事。


  江婷這親事,說起來也議了有小一年了,一直定不下來的原因就是挑三揀四。不是嫌對方府門低,便是嫌對方公子不夠有才氣。


  何樣的才氣?

  定要能對得上江婷江姑娘閑暇時所寫下的一幅對子,才算是有才氣。


  木婉薇聽了新鮮,讓秋錦和合子說說是個什麼樣的對子,怎的就對了一年也沒有人能對上。


  秋錦和合子紛紛搖頭說不知。那對子是江婷用來則婿的,怎麼可能會外傳出來讓人隨便去對?

  聽了這話,木婉薇也就不再強求了。


  又養了幾日身子,待葵水走的差不多時,木婉薇的風寒之症也好的差不多了。思及這幾個月來自己光顧著和安慶王妃鬥智斗勇,都沒同木婉欣在一起好好待上幾日,便和江頊央求著要回娘家住上些日子。


  還沒等這話說出口呢,休了三日小假回來的秋錦突然趴在木婉薇的耳邊道了句,「姑娘,大太太傳了話要找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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