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投宿
青芙笑道:“你怎麽如此模樣?莫非你覺得做妖不好麽?”莫邪忙擺手道:“沒,我不過覺得驚異罷了。”青芙低聲道:"你若真是妖,那便好了。“莫邪隻見她似乎嘰裏咕嚕說了一句話,卻沒聽清說了什麽,問道:"青姑娘,你說什麽?”
青芙抬起頭來笑道:“沒什麽,我說你必不是半妖。”莫邪愣道:“半妖?”青芙點頭道:“我便是半妖,我娘是狐妖,我爹是人,自小便有妖靈,你通身上下便是個凡人,怎會是妖。”
莫邪聽她如此說,方長舒口氣,複有緩緩坐下,道:“我身世未明,實在憂心。”青芙不搭此言,又道:“方才說的內丹,你還沒說怎麽回事呢?”莫邪攤手道:“我也不知呀,方才你的猜測可是真的?”青芙點頭道:“我聽聞有體質奇異之人,可化旁人內丹為己用。”
莫邪道:“可化旁人內丹?可是我連內丹都沒有,怎能化旁人內丹呢?”青芙歪頭想了一陣,道:“你方才說,你若運起魔教心法,便會有隱約真氣。”莫邪點頭。青芙又道:“那你可否留意,每次運氣,是否較上次真氣更為強勁?”莫邪低頭思索片刻,將數次修習時的感覺細細想了,方點頭道:“聽你這樣一說,卻是如此。”
青芙道:“這便是了,雖然我不知你身上有何異樣,但這一件事,我推測必是沒錯的。”莫邪沉吟片刻,伸出兩手,將掌心相抵,微合雙目,暗暗運氣,卻覺得體內從肩頭緩緩流過一絲暖流,在全身上下遊走,肩頭灼熱之感已然不如前些日子那樣難耐。
這是自他在隱逸村和黑袍人交手後的第一次運功,當時他隻覺體內某處似有破裂之聲,便如一個屏障震出裂紋一般,自己當時無瑕細想,如今暗暗運氣,卻見隱約竟有真氣遊走,心中不覺大喜。
青芙見他麵露喜色,道:"看樣子,你已可運真氣了?“莫邪睜開眼,喜道:“正是。”他說完閉上眼,又暗念羽山心法,那股真氣便瞬息有無影無蹤了,他凝眉暗思,莫非我隻運得魔教心法?他又哪裏知曉,那股真氣本不是他自己所有,當年修行之法,便是魔教心法,他運功時,便自然而然起了呼應。
青芙見他發愣,叫了幾聲,莫邪回過神來,道:“怎了?青姑娘。”青芙道:“我見你發呆。在想什麽?“這事也非一兩句說得清,莫邪便搖了搖頭,道:“沒事,我方才一時出神罷了。”青芙明明見他滿腹心事模樣,但既如此說,也便不再問,道:"我們早些歇息吧,明日一早還得趕路。”莫邪答應一聲,道:“你也早些休息。”說著靠了廊柱,合上雙眼。
青芙定定望著他沉睡的臉,半晌方甜甜一笑,也閉目睡去。
莫邪心中有事,迷迷糊糊之間,直做夢,一會從半空跌了下來,被慕白抱住,一會神秘黑袍人持劍在後追擊,一宿沒能睡好,到得晨間,方昏昏沉沉再要睡去,朦朧中似乎見對麵空無一人,他渾身一個激靈,醒了過來,定睛一瞧,果然青芙已然不見了。
莫邪忙站起身來,飛奔出門,見兩匹馬正在門口一旁草地上,啃著草根,尾巴甩來蕩去。他便高聲叫道:“青姑娘!青姑娘!”一麵往來時小路行去。
忽聽得遠處似有人應聲,忙急急趕過去,往林中深處行去。走不多時,便聽見淙淙溪流之聲,一個身影俏生生立在溪旁,手中似拿住什麽,正抬起一直手臂,對莫邪直晃,笑道:“我在這兒。”
莫邪忙急步趕過去,見她一隻手中拿著兩個山果,另一隻手拿著水囊。水囊外囊上滴答答正往下滴水,顯是才在溪中取了水,莫邪急道:“深山野林,你這樣亂跑,很是危險。”青芙見他關切,臉上一紅,低頭掩麵,半晌方抬起頭來笑道:“你竟不知你這樣婆媽呢,我不過就是離開一會子,你便如此擔心。”
莫邪本想說,那神秘黑衣人也不知走遠沒,也不知何時來,如果青芙這樣隨意亂跑,保不準哪天便會撞見那人,她打也打不過,跑也跑不脫,必然慘遭毒手,是以莫邪自跟她一同上路後,便著意留神,不讓青芙離了自己半步。莫邪心知自己不是黑袍人對手,但竟然說了要保護她,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自是要信守諾言。
青芙不知莫邪心事,隻是見莫邪這兩日關切之至,心中便覺莫邪對她鍾愛有加,自己自然更是柔情蜜意,便等著哪日莫邪開口直言,二人浪跡天涯也好,闖蕩人間也好,做一對快活鴛鴦也是不錯。她不覺腦中便想到二人軟語溫存的畫麵,霎時羞紅了臉。
莫邪雖然不過是十五六歲少年,但青芙怎樣看去也是個同齡女子,又兼自己是男子,便將青芙當妹妹一般照應。他自小被慕白照顧,身邊也均是師兄,不曾有人教他兒女之情,男女之別,便也覺得當學師兄一般照顧青芙。莫邪見她忽然臉色通紅,伸手便去摸她額頭,口中道:“你在發燒麽?”青芙定定瞧著他,半晌方道:“沒有呀,我有些熱罷了。”忙躲開莫邪的手,彎腰下去,俯在溪水上,掬了水往自己臉上澆去,一陣涼意將熱浪撲滅,她方站起身來,拉住莫邪的手道:“我們走罷。”
二人並肩離開,青芙將手中野果遞給莫邪,莫邪在身上一擦,張口一咬,一股香甜可口的汁液便流入口中,不覺笑道:“真甜。”青芙輕笑一聲,見莫邪三口兩口吃完,又將手中另一隻遞給他,莫邪“咦”道:“你不吃麽?”青芙笑道:“我早已吃過了。”莫邪疑惑瞧著她,青芙又笑道:“呆子,我若不吃,怎知它香甜可口。這兩個是給你采的。”說著將另一隻塞在他的手中,莫邪笑著接過,早晨本腹中饑餓,兩個野果下肚,方覺微微裹腹。
二人回到破廟前,牽出二匹馬,飛身上馬,一路往大路上行去。中午找地方打了尖,又上馬疾馳,到得黃昏,便見的一座燈火通明的鎮店。莫邪恐怕如昨日般趕路太晚無處投宿,便對青芙道:“今日便不趕了,且在此處歇息吧。”青芙點頭同意。
兩人策馬進入鎮店,將鎮口進去不遠處,便有一件客店,懸著一個招牌,上書“如歸客棧”四個大字,卻是四五層的樓宇,氣勢倒是不凡。青芙從馬上探身過去,拉了拉莫邪衣袖,道:“我們就在此處歇息吧?”莫邪道了聲“好”。
二人行至門前,早有一個小二從門內笑著接了出來。二人翻身下馬,小二接過韁繩,笑道:“二位客官,住店?”莫邪“嗯”了一聲,道:“將馬帶去,好生照料。”小二高聲道:“得嘞。”轉頭往門內高聲叫道:“貴客到!”叫聲甫畢,又從門內飛跑出一個小二,將二人笑應進去。
青芙走到櫃台前,櫃後立著一個掌櫃模樣的人。青芙道:“掌櫃,投店。”掌櫃對他二人打量一眼,笑問道:“客官要幾間房?”莫邪道:“二間,要挨著。”掌櫃笑道:“好嘞!”說著對帶他二人入內的小二道:“帶客官上天字號房。”小二答應一聲,當先引路,將二人帶上樓去。
二人點了幾個小菜,讓送入青芙房中,草草吃了,叫小二收走,莫邪便起身道:“青姑娘早些歇著。”青芙微微點頭,莫邪轉身離開,回了自己房間。
昨日不曾睡得安穩,今日莫邪便早早上了床,眼皮一合,便沉沉睡去,睡到半夜,忽覺得臉上發癢,忙伸手撓了撓,麵上另一處又發癢,他撓了撓,翻了個身,便要繼續睡去,忽覺得碰著一個軟軟的東西,似乎是人的身體。
莫邪伸手一摸,觸手微熱柔軟,他猛然一驚,睡意全無,睜開雙眼,卻見得自己身旁側身躺著一人,自己一手正摸在他胸口上。
那人一手撐住了頭,正笑吟吟的望著他,正是隱逸村中那個神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