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劣的遊戲(三)
布帛被粗暴的撕裂,白晰的肌膚在微涼的空氣中驚懼的戰慄。
「流光,不要這麼對我……我好疼,真的好疼……」
「你一定己經開始恨我了對不對?可是我不會停下,所以你還可以更恨我一點……」
每接觸一分,疼痛就強烈十倍……
身體拚命的閃躲,想要逃避這可怕的碰觸,可竟然連閃躲的力氣都沒有……
雙腿被強硬的分開,異物蠻橫的頂入身體的那一剎那,整個靈魂都彷彿被撕裂,除了疼,什麼都感受不到……
汗濕重衣,被人強行入侵記憶又將場景重現,那天發生過的事情彷彿再次重歷,薔薇痛苦的蜷縮起身子,失色嘴唇己被咬出絲絲血痕。
雪衣女子帶著得意的笑容放開手,薔薇渾身脫力,萎頓的倒在地上。
疼痛彷彿不曾消失,仍然在身體里肆虐著蔓延……
好可怕……
那樣的夜晚……
她不想記得,她寧可一輩子都不記得。
淚水漣漣,順著長長的睫毛滴滴眨落,一下一下,猶如重重砸在流光心中最柔軟的地方。
怎麼能夠忘記,他曾經,那樣該死的傷害過薔薇!
拳頭緊緊的握起,死死盯著雪衣女子:「你最好不要讓我離開這個幻境,否則的話,我出去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將那兩個人合葬,讓你就是死了,也得不到你想要的人!」
雪衣女子眸光瞬變。
她用方尖碑鎮壓著那個女人的靈魂,讓她不得升天,不得轉世,永墮地獄。又將宣子岩的靈魂困在這片碑林之中,好能夠永遠陪著自己。
可是這個渾身散發著戾氣的男人居然敢跟她叫板,居然敢說他出去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將兩人合葬?
唇邊綻出優雅卻殘忍的笑意:「看你那麼維護她,我還以為你們是什麼神仙愛侶,想不到也不過如此。喜歡的人就在眼前,明明看著她,明明守在她的身邊,可是卻連手都不能牽,這是什麼感覺?」
流光的唇抿的死緊,這個女人活著的時候顯然也是政治上的一把好手,對手的痛處在哪裡,就看準了往死里踩。
「她感受到的每一分疼痛,都是你帶給她的。雖然她口中說不介意以往的事,可是你看,那天的事情,居然在她的記憶中停留的如此清晰,你難道就沒有想過,其實你根本就是她痛楚的源泉,也許只有你消失,她的痛苦才能真正停止。」
「閉嘴!」流光暴躁的怒喝:「本王的事情,輪不到你插手!」
「是么?」發現了兩人的弱點,讓雪衣女子的心情大好:「不如我們來玩個遊戲,看看你們兩個的感情,究竟多深。」
單手一揮,流光所處的地面突然下陷,流光心中一驚,急忙躍起想要避到別處,然而身上的力氣卻彷彿瞬間流失,連肌肉本身的力量都無法使用,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身體隨土地一併下陷。
急忙伸手,在完全掉落之前死死的攀住身前的一塊地面。
場景陡換,他們己經不在庭院中,而在一座極為陡峭的山崖之上,流光身體懸空,身下就是萬丈深淵,只憑著一隻手扒在一塊突出的岩石之上,努力維持著自己不要掉下去。
可惡,除了一隻左手之外,身體的任何一個部位,都完全沒有辦法用力。只憑一隻左手,又能堅持多長的時間?
這個女子個性殘虐,竟連殺人都不願意好好的殺,非要人嘗盡面臨死亡的恐懼不可。
薔薇雙手抱著自己的肩膀,瑟縮蜷在地上,還沉浸在方才猶如場景重現般的可怕經歷中,根本連自己身處的地方己經換了都不知道。
雪衣女子走到流光身前,居高臨下的望著他,殘忍的開口說道:「只有一隻手,你能堅持多久?你喜歡的人不是就在身邊?你開口叫她啊,只要她肯來拉你一把,你就得救了。」
「呀,我差點忘了,你們根本不能接觸,因為只要一碰到你,她就會疼,撕心裂肺,一直疼到骨髓里。萬一她過來,也許根本一碰到你,就會疼的立刻鬆開手。這樣的話,還不如你自己堅持的時間長一點。」
扣住岩石的五指己經開始傳來尖銳的刺痛,只憑一隻手支持整個身體的重量,又沒有任何武功傍身,實在是件太艱難的事情。
雪衣女子憐憫的看著流光,好整以暇的說道:「叫?還是不叫?你的時間不多,可要快點想哦。其實我建議你還是不要叫了,萬一她一碰你就鬆開,那你該有多傷心?可是我又實在很想讓你叫她,憑什麼其他的人都可以得到自己喜歡的人,只有我不行?如果我得不到的話,那就誰都別想得到!你因為她的放手而傷心欲絕,她因為不能碰你而眼睜睜的讓你摔死,然後自己再因為內疚而自殺殉情,這是多愉快的死法?」
雪衣女子的臉上露出極度愉快的笑容,幸災樂禍的催促著:「喂,你倒是快點叫啊,再不叫你就自己摔死了,那多無趣?」
流光手臂青筋暴起,五指與岩壁摩擦處疼的火燒火燎,必然是己經破了。雖然是幻境,但與真實發生,居然並無二致。
嘴唇死死的抿著,可是他不能叫,與其讓他看著薔薇鬆開他的手,還不如就這麼摔死。
是他自己種的因,果就算再苦再澀,也只能由他自己嘗。
「薔薇姐,你醒醒,你快醒醒!」樂池歪在一邊的山地上急的眼淚都快出來,只恨自己太沒用,竟然連動都動不了。
「薔薇姐,靖王有危險,他要摔死了!」拚命的沖著薔薇大吼。
流光有危險?這幾個字如炸雷一般響在耳邊,薔薇猛的抬起頭,四下張望。
忍不住一愣,這是哪裡,他們不是在小院里嗎?場景什麼時候又換了?周圍空無一人,雪衣女子不在,流光也不在,他們都去了哪裡?
「懸崖,在懸崖邊!」樂池嘶聲大吼:「你快去救他,不然他就要摔死了。」
不敢有任何遲疑,爬起來踉踉蹌蹌的奔向懸崖,口中有些驚恐的叫著:「流光,流光你在哪裡?你不要嚇我!」
剛跑到懸崖邊,便看到一抹黑影有些狼狽的掛在崖壁上,一隻手緊緊攀著一塊突出的岩石,指骨用力到幾乎突破皮膚。
「流光!」薔薇見狀心都嚇的快要跳出來,根本不記得什麼她不能碰流光,伸手就要去拉流光上來。
「別碰我!」流光猛的暴吼,嚇的薔薇身體一震,手也停在離流光半寸之遙的地方。
薔薇這樣倉促而來,一定忘記她一碰到自己就會疼的事情,萬一到時候禁不住疼痛突然放手,他死了不要緊,只怕內疚會永生永世隨著薔薇,不可磨滅。
她一定會認為,都是因為她鬆手,才會害死自己。
與其這樣,真不如他自己直接摔死。
看到薔薇被自己嚇的厲害,流光放柔了語氣,輕聲說道:「不要碰我,你會疼。」
薔薇先是一怔,既而目光中猛的流轉過一抹堅決:「因為疼,所以就讓我眼睜睜的看著你死?御流光,你太小瞧人了吧!」
深吸一口氣,手掌堅定的伸出……
「不許碰我!」流光再次嘶吼,黑眸凝聚,王爺氣場全面爆發:「你敢碰我,我就鬆手!」
好吧,他承認他是有私心的,的確就如那個雪衣女子說的一樣,他寧可自己鬆手,也絕不希望看到薔薇鬆開他的手。
如果是薔薇鬆開他的手,他的心傷,恐怕要沉重百倍千倍。
他懷疑自己能不能受得起那樣的結果。
薔薇挑了挑眉頭。
她一向表現的很柔弱,柔弱到某些人根本忘了她也是有脾氣的,哪怕那個人,根本才剛剛受過教訓。
冷冷盯著流光,薔薇緩緩開口:「御流光,你覺的你自己很偉大是不是?」
流光抿唇,閉口,不發一言。
薔薇身體趴向懸崖,驟然逼近,一字一字陰狠說道:「御流光,你敢鬆手試試,你要是敢鬆手,本姑娘一定向九天神佛發誓,從今以後你我生不相見,死不相逢,世世相錯,無論今生,來世,還是再下一輩子,你都休想我會再喜歡你!」
薔薇的聲音中帶著種流光從來不曾見過的狠厲,氣場空前強大,一時之間,竟連流光都震住了。
這個誓言似曾相識,似乎是傅雪嬌曾經詛咒過他的。
傅雪嬌說的時候,他連聽一下都不屑,可此時從薔薇的嘴裡說出來,竟讓他不自禁的脊背發涼。
他知道,薔薇雖然向來表現出一種柔弱的樣子,可是一旦認定的事情,就絕不回頭。
與她生不相見,死不相逢,世世相錯,永遠得不到她的心……
這個誓言太狠毒了,狠毒到他根本沒辦法拒絕。
眼角撇到崖邊上有一棵樹,薔薇解下自己的腰帶,一端系在樹上,一端牢牢綁在自己身上。本來是想垂到崖下給流光的,可是流光只有一隻手能用,根本無濟於事。
深吸一口氣,為自己做好最後的心理建設,薔薇迅疾伸出手掌,用力的握住流光的手。
疼……
針刺一樣的疼痛流水般沿著血管一路上行,喧囂過市。
薔薇的胳膊一顫,幾乎下意識的就要鬆開流光。
眉頭猛的皺緊,牙齒也死死的咬住嘴唇,在將松未松的那一刻,猛的牢牢纂住,用力的將流光往上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