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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司歸來

  皇城缺口被打開,流光面上卻不僅不見絲毫輕鬆,反而眉心緊皺,面容漸趨凝重。薔薇抬頭上望,雖然心中疑惑,卻也知道此時不宜發問。


  眼見沖在最前面的數十人己經衝進城門,忽然半空中猛的傳來一聲斷喝:「滾回去!」


  那喝聲清越激昂,威嚴沉肅,彷彿挾雷霆之力,轟然炸響在空氣里,發散出如山嶽一般沉重的威壓。


  薔薇只覺得那聲音彷彿遠在天外,又彷彿近在耳邊,更像是從自己心底里被激發出來,以勢不可擋之勢順著神經一路蔓延,讓人情不自禁就想照著她所說的話去做。


  身邊的流光忽然身體猛的一顫,摟著她腰的手也不自禁的緊了幾分。


  薔薇連忙轉頭,只見流光面色蒼白,極是難堪,就連額上都浸出細密的汗珠。


  「流光,你怎麼了?」薔薇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連忙伸手去扶流光。轉頭的剎那,眼角餘光這才發現,不僅僅是流光,長老會眾人和其他死士高手,竟也同樣都如遭重擊,有些功力淺一些的,己經吐出鮮血跪倒在地。反而是不會武功的普通士兵和包圍圈中那二三十個聖女宮弟子沒什麼反應。


  城門外驟然傳來數聲慘叫,薔薇下意識的轉頭望去,根本什麼都來不及看清,只看到一抹黑雲閃過,原本佔據了大好形勢的城門處突然漫天血雨飛舞,紛紛淋淋飆的二三十米外都是。


  黑雲血雨飄過,滿地狼藉,即使隔著這麼遠,薔薇都看到的遍地斷臂殘肢,不知多少人的內臟腸肚混在一起,形成一副修羅地獄般的畫面。


  胃裡驟然一陣翻湧,幾乎要吐出來。


  而那朵黑雲卻彷彿無事一般飄然而起,做下了這般殘忍之事,竟連一滴血都沒有沾染。


  「不要看。」流光強自壓下因為大祭司鈴舞灌注內力的一喝所引起的不適感,伸手捂住了薔薇的眼睛,這等血腥之事,他來就好,沒有必要讓薔薇參與進來。


  如果不是想讓薔薇見證著他的夢想一步一步實現的步驟,他早就把薔薇放在後方,牢牢的保護起來。


  薔薇伸手掰開流光的手,轉頭望著他:「流光,我不是被養在溫室里的花朵。」


  我是大漠上自由生長的薔薇,風來過,雨來過,就算是大沙暴也來過,可我都活下來了。


  所以,你能看的,我也能看,你能承受的,我一樣能承受。


  如果不這樣,我又怎麼能站在你身邊,陪你一起去完成你的夢想?


  薔薇的目光清澈,堅定,即使是在這樣瘋狂血腥的夜裡,依然彷彿山間最清澈的小溪,不受任何影響的淙淙流過流光的心頭,帶來泌涼寧和的舒適感。


  耳邊的嘶吼慘叫倏然通去,眼裡,心裡,盡被這個女子清和卻溫暖的目光充斥。


  沒有再說什麼,只是緩緩放下捂著她眼睛的手,改為十指相扣,緊緊相連。


  身後突然傳來韋淑寧尖利的嘶叫:「眾弟子聽令,衝出去!」


  鈴舞一聲清嘯,就連流光和長老會的人都難以抵敵,更何況是其他人?

  原本以陣法圍著聖女宮高階弟子的五十餘名死士高手中有半數撫胸吐血,受傷匪淺,其餘人亦都受到相當程度的影響,而韋淑寧等人因為練的就是鈴舞所教的內功心法,因此反而無事。


  此消彼長之下,勝負可見。


  聖女宮弟子眼見自己無數朝夕相處的姐妹眨眼之間被屠戳殆盡,一則胸中悲憤難過,二則不知道自己將來下場如何,韋淑寧一喝,正和她們心意,紛紛振臂提劍,向著皇城的方向拚命殺出。


  「不要阻攔!」流光急急下令,如此情勢之下,就算阻攔也阻攔不住,倘若惹惱了大祭司,只她一根手指,就足以將所有這些高手通通滅了。


  韋淑寧帶著這二三十名聖女宮弟子順利越出包圍圈,徑直奔到皇城底下,又一躍而起,單膝跪在鈴舞面前:「弟子無用,請師尊責罰。」


  鈴舞冷冷看了一韋淑寧一眼:「你的確挺沒用的,紛爭剛起之時,為何不果斷出手相助太子?」


  如果不是韋淑寧的拖延,只長老會的人就足以化解這場危機,又如何會給薔薇拿出聖女印的機會?


  韋淑寧情知有錯,低頭不語。


  鈴舞也並沒有繼續為難,只是冷聲說道:「暫且記下,等我退了這群不自量力的宵小之後,再來慢慢清算!」


  「是!」韋淑寧輕應一聲,後退幾步。對於鈴舞如此態度,她並沒有絲毫不滿,師尊向來就是這樣,從來都不會輕饒誰的錯處。


  在城門正上方長身而立,熊熊火光照耀之下,鈴舞本就美絕的容顏更添一抹艷色,但即使是這樣的火光,也擋不住她本身散發出來的如地獄般的凄冷之氣。


  黑色的祭師長袍在夜風中迎風擺動,華貴驕傲,卓爾不群,眼角光芒流轉,帶著種睥睨天下的氣勢。


  這個世間有一種人,就算他只是簡簡單單的站在那裡,給人的感覺,都彷彿面對千軍萬馬,不可抗衡,不可戰勝。


  鈴舞無疑就是這種人,她身上有一種天成的尊貴,雖然此時城門處只有她一個人,可是在場的所以朝雲士兵和高手卻幾乎同時覺得,那扇城門己經牢不可破,就算他們所有的人都衝上去,也不可能撼動分毫。


  長身而立,墨黑的眼珠彷彿看死人一樣看著流光:「靖王此次出使,倒真是給本尊送了一份大禮。」


  這些話充斥著內力說出,與方才將所有人都罩入攻擊範圍不同,只單單的針對流光一人,其他的威壓大了何止數倍?

  流光只覺得胸中血氣翻湧,幾乎難以抵敵。


  強自壓下身體內極度的不適感,流光面上居然還能帶出一分笑意:「大祭司過獎了,你喜歡就好。」


  鈴舞眸子危險的眯了一眯:「御流光,你真以為本尊不敢殺你?」


  「大祭司說笑了,在大祭司面前,誰敢有這種膽量?」流光面上笑意不減,卻是篤定了鈴舞當真不敢出手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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