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背叛

  洛王望著鈴舞,默然片刻,轉了頭淡聲說道:「算了,反正事情己經過去這麼久,當年我不許其他人去隨意扭轉慕容垂的生活軌跡,可是過了這麼多年,難道我還會為了一個己死之人如此偏執?是誰做的,都己經沒有什麼緊要。」


  鈴舞目光一動,竟有幾分感動的樣子,脫口叫道:「楚大哥……」


  四十年前,樂游原醉望亭,她便是這樣叫著楚言,短短數日相娶,卻將他當真正的大哥一樣信任著。


  如小女孩一般咬了咬唇角,鈴舞終於坦然說道:「是,當年是我偷偷聯絡楚同,告訴他你埋那批火藥的位置,並且給他出主意,讓他提前起出來,埋在兩軍約好交戰的地方。我還特意告訴他,列陣的時候後退一里,這樣就正好把火藥送在慕容垂軍陣的底下。」


  「你知道的,在樂游原的時候,我就……喜歡那個人,可是他為了慕容垂居然那樣對我,我打不過他,我的國家也不是他的對手,所以我一定要殺了他最喜歡的人,讓他從此以後一輩子都活在痛苦裡。」


  「可是……」突的抬起頭來,一雙美麗到極點的眼睛里居然帶了幾分歉仄:「後面的事情真的不是我所能預料到的,我萬萬想不到,一點點火藥在修羅沙海里,居然會引起那麼大的災難。我……我不是故意的。」


  楚言目中一道精芒極快的閃過,然後又像雨水落於水面一般消失無蹤,連一圈漣漪都沒有留下。伸出手,在鈴舞的肩頭安撫的拍了兩下,輕聲說道:「沒關係,都己經過去了。」


  抬頭望向前方,卻根本不是看著前往旭日的那條岔道,而是前往蒼梧的那條,輕聲說道:「這麼久了,前面的人還沒有發來暗號,看來御流光是真的不會來了。」


  鈴舞也順著楚煜的目光望過去,說的有幾分鄙夷:「都說御流光有多麼重視那個丫頭,看來也不過如此。」


  楚言目光突的凝向鈴舞,極突兀的問道:「那個丫頭到底是誰的女兒?」


  這一問極是突然,然而鈴舞卻連半分猶疑都沒有的說道:「我也不知道,我只告訴慕容娉婷她要再生一個孩子,至於那個孩子是她和誰生的,誰也查不出來。」


  楚言的目光在鈴舞的臉上停了許久,似是要尋找出她的破綻,然而鈴舞臉上的表情實在是太完美了,年輕的面也,細膩的肌膚,眼睛里還帶著幾分小女孩的無辜。


  終於慢慢轉過臉去,緩聲說道:「既然御流光不會來,那就動手吧。」


  背在身後的手微微做了一個動作,一直在他們身後離的有些距離的洛王府侍衛立刻從懷中掏出一朵煙花,用力擲向天空。


  煙火炸開的瞬間,在山間小道上急速奔行的幾個人幾乎不約而同的身形一滯,同時抬頭上望。


  君落羽身形一停,雪白的緞面靴深深陷入雪地里去,無奈說道:「我早就知道,不會逃的這麼容易。」


  目光轉向冥烈,果決吩咐:「你帶著薔薇先走,我擋他們一陣。」


  「好!」知道這種時候不是逞英雄的時候,君落羽武功高絕不說,還有層出不窮的葯和機關,他能擋的時間絕對要比自己多得多,而且脫身也更有把握。


  正要走上前去接過薔薇,冷不丁的腰眼上一麻,身子酸酸軟軟的沒了力氣,一頭栽倒在雪地上。


  就著倒下的姿勢怒瞪著宣可卿,冥烈幾乎己經快要被氣炸:「宣可卿,你答應過來,絕對不會再背叛的!」


  「喲,冥大公子,您怎麼這麼不長記性啊?」宣可卿的長劍早己抵在了冥烈的胸口,語氣挑釁:「你又不是第一次和我打交道,我的話,能信嗎?」


  「你……」冥烈只覺胸中一團火焰熊熊燃燒,氣憤羞怒的同時,竟還有幾分說不出的疼痛。


  一起衝出洛伽山,在萬軍之中聯手血戰,彼此背靠著背,將性命交在對方手中的時候,明明笑著對他說:「你放心,我不會在背後捅你一刀的。」


  可是如今,居然又做出這種事情來,而且,居然還是在這樣要命的時候。


  宣可卿抬了頭,不去看冥烈,只是望著君落羽,淡聲說道:「你怎麼選擇。」


  這些事情電光火石,不過是片刻之間,可是君落羽竟己然隱隱聽到了有人急速靠近的聲音。


  唇邊無奈一笑,將薔薇放在地上。


  薔薇自己站穩了,輕聲說道:「師兄,洛王不會傷我,你自己保重。」


  「再等我們一陣,我一定會帶著御流光一起來接你!」


  在薔薇肩膀上保證似的一拍,君落羽沒有任何猶豫,將身法用起十二成,鬼魅一般消失在茫茫雪海中。


  幾乎是君落羽的身影剛剛消失,兩側山壁和身後就密密麻麻的出現了無數身著赤焰軍軍服的人,個個全副武裝,甚至還帶著火箭和強弩,所有這一切,都充分說明,對於君落羽,洛王從來都沒有低估過。


  洛王和鈴舞的身影並排而來,一併落於薔薇身前幾步。


  看到地上的場景,玲舞不僅沒有誇獎,反而冷冷說道:「卿兒,你做的好事!」


  「師尊說什麼,師尊怎麼有些聽不明白?」宣可卿面上露出討好的笑:「師尊要徒兒留下冥烈,徒兒不是己經照做了嗎?」


  「為什麼放走君落羽?」鈴舞面色青黑一片:「你明明知道,只要你拖上幾招,等本尊或者洛王趕來,他今日就必然無法逃脫!」


  「師尊,若是殺了君落羽,可就等於是和整個天機谷做對呢。」宣可卿絲毫沒有被鈴舞的黑臉嚇到,仍是那副投機取巧的樣子:「您又不是不了解徒兒,徒兒何德何能,敢和天機谷做對?倒是這個冥烈,反正蒼梧己經被御流光滅了,抓一下就抓一下,毫無後患。」


  鈴舞目光牢牢盯緊宣可卿,可宣可卿面上除了裝傻的笑之外,一絲情緒也沒有。


  還是一邊的洛王淡淡的開了口:「請郡主和蒼梧皇太子殿下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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