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安好,勿念
這個詞,是薔薇許久以來都不曾提過的了,自從知道她自己的身世,平反昭雪對她而言,就更像是一個笑話,在所有人看來,能夠讓冠軍堡的秘密重見天日,薔薇就己經做的仁至義盡。
可是今天,薔薇竟然再次說出了這個詞,而且說的,如此斬釘截鐵。
流光微微沉默,並沒有說什麼,反正從一開始,他就己經從流夜那裡要來了承諾,只要薔薇想做,他就一定不會阻止。
「流光,我不單單是想為慕容家平反。」薔薇抬起頭,四下環望這一片白骨森森的血肉化石。
「我還要為這些戰士們,這些將生命埋在了此處,卻永遠沒有人知道的戰士們平反!」
「朝雲的戰士們沒有被坑殺,他們不是人們所想像的那樣,悲慘的冤死,赤焰的戰士們也並不像大多數人所猜測的那樣,榮耀加身,榮華富貴。他們都履行了身為軍人的職責,戰鬥到了最後一刻,可是卻竟然沒有一個人知道!甚至赤焰軍中許多將士的家人,根本都不知道他們己經死了,連口香火都享受不到。」
「他們都履行了他們身為軍人的職責,可卻沒有得到應有的榮光。」
「我不僅僅是要為慕容家恢複名譽,也要為這些將士們,討得一個公正的待遇!」
微微抬起頭,眸子里閃閃的晃動著水光:「流光,幫我好不好?」
流光望著薔薇,突然抬起一隻手在她的臉蛋上輕輕的掐了一下,輕笑說道:「你總是能想到這些我想不到,也根本不會想的事情。」
「那你是同意幫我了?」薔薇追問。
「當然。」流光目中柔光滿滿:「你的事情,我怎麼可能拒絕?」
陽光如碎金漫地,無邊無際的鋪展在浩瀚的沙海之中,將流光的身影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邊,散出輕柔的溫暖。
薔薇仰頭望著,忽然想起很久以前,那個時候流光還在赤焰的皇宮做質子,有天她經過中庭,看到一個少年仰頭望天,陽光彷彿陪襯一般,也是這樣將他的身影鍍上一層淡淡的金色。
少年的衣衫破碎,因為過重的勞動和糟糕的飲食而顯得略微有些瘦弱,可是他的表情卻平定,安和,彷彿就算再經歷多少困苦磨難,都不可能將他心底的希望磨滅一分一毫。
那個時候她忍不住的想,那個人,真像陽光啊,又明亮,又美好。
心頭攸然跳動。
也許所有的情感,都只不過源於那樣一個簡單的念頭,可卻一直要到了許多年後的今天,才突然想起,自己心中那樣深的執念,究竟從何而來。
「我的……陽光……」輕輕的伸出手,彷彿要去覆沒罩在流光身外的那一層光暈,然而流光卻先一步伸出了手,牢牢握住薔薇的手。
忽然間綻開純澈至極的笑容,她的陽光,她本以為永遠觸摸不到,可是沒有關係,因為他會主動伸出手,來抓住她。
再次環顧這片白骨蒼蒼的巨大沙海,薔薇猶豫了一下,輕聲說道:「流光,關於輕煙,我想……」
「姓慕容!」根本不必薔薇說些什麼,流光輕易就能了解她的想法,將薔薇攬進懷中,流光說的沒有絲毫勉強:「慕容垂並沒有背叛朝雲,是我們御家愧對慕容家。而且若沒有他們,也就不可能有現在的你,就算只是為了謝謝他們把你送到我的身邊,我也應該為他們留下一個姓氏!」
薔薇眸光閃爍,早己感動的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是突然撞進流光的懷中,用力抱住他的腰身。
這片化石戰場的範圍實在是太大,憑他們幾個人的人力根本不可能清理出來,因此在流光和君落羽的指揮之下,這些人軍士只是將慕容垂的塑像清理出來,然後小心翼翼的包裹好,一併帶回旭日城。
至於其他的地方,等軍隊休整一下,第二日清晨再重新深入沙海,完整挖掘。
剛剛回到旭日城皇宮,薔薇等人就看到了一個大大的驚喜,衛澤和蓮華,冥烈和宣可卿居然同時到了這裡,而且將秦陌和散尾金光癸一併帶了過來。
衛澤仍然不卑不亢的跟在蓮華身後,宣可卿和冥烈仍是不斷鬥嘴,可是所有人都感覺得到,在他們彼此之間,明顯有什麼東西不一樣了。
蓮華和冥烈的出現,讓薔薇喜難自勝,今早看到那一片化石戰場的震驚與悲涼一掃而空,眾人熱熱鬧鬧的相聚了一場,然後君落羽自去配藥。
聽薔薇和流光說了修羅沙海里的事情,蓮華和冥烈各自沉默,在慕容垂的石像面前站了好久,他們才是真正和慕容垂有血緣關係的人,可是所有的苦難,卻全叫薔薇一個人承擔去了。
關於那尊石像的位置,有人說應該放在旭日城中最顯眼的地方供眾人瞻仰,有人說應該運回嵐,還有人說乾脆立個神廟供起來,然而薔薇想了許久,卻做出了一個誰也提不出異的決定:將這尊石像,放在秦陌的床邊。
沒有人知道這不是慕容垂的心愿,可是除了這裡,他們再也找不到更好的地方。
傍晚時分,有青衣的小廝造訪皇宮,點名要找流光。
流光出去見了,那小廝遞上一張淺碧的信箋,一語不發,調頭而去。
信封上雅緻的一行小字,卻是:轉薔薇。
流光一時間有種怒氣直衝頭頂的衝動,只從那信箋上淡淡的茶香味,他就猜得出,送來這封信的人,必是宋雨前無疑。
那一日宋雨前被毒血濺入眼睛,雖然及時服下解藥,但那葯從口而入和從血而入似乎有著極大的區別,因此視力還是一日一日的衰退下去,並且影響到了另一隻眼睛,就連君落羽都沒有什麼辦法。
不過宋雨前本人好像倒是並不太在意,只是笑言,看不到也有看不到的好處。
流光等人夜入扶桑去救薔薇的時候,他的眼睛幾乎只剩下一點點視力,可是卻仍是跟隨他們一併進城,因為他知道,不管薔薇被鈴舞藏到什麼地方,韋淑寧作為鈴舞身邊剩下的唯一一個弟子,都一定知道,而能說得動韋淑寧的人,只有他。
事實也果然如此,如果不是他用一個賭約交換出薔薇的下落,恐怕那天后來的事情所造成的結果,沒有任何人可以承受。
流光雖然對那封信上的幾個字極度無語,卻也知道絕不能瞞著薔薇,因此還是將信拿給了她,只是薔薇打開信的時候,他碰巧恰好適時的看到了而已。
信很簡單,只有幾個字:一切安好,勿念。
雖然只有寥寥數語,可是看在薔薇眼裡,卻無異於吃了一顆定心丸。
一時間情緒大好,數人難得聚在一起,把酒言歡,熱鬧了整整一夜。這一夜月朗星稀,晴空萬里,薔薇只覺得有生以來,從未見過這般美好的夏夜。
……
文到收官,其實本來也沒有什麼秘密可言,該說的故事,前面都己經說完了,所謂結尾,也許只是要給每個人他所應有的歸宿。冠軍堡底下埋著什麼,相信己經沒有人不知道,我不能怪你們的期待太高,所以只能怪自己的想像太貧乏。近來事忙,每日打仗一樣生活,沒有太多的時間去考慮書的情節,確實難免有水分,不過這種事情,但凡是寫文的人,是沒有人會故意去做的。就好像生孩子,讀者看著作者生不出來覺得心裡彆扭,可真正疼的要死要活的,還是生孩子的作者本人。
汗,這都什麼比喻~
今天天災降臨,只不過重裝了一下輸入法,電腦莫名其妙的就壞掉了,害我下班還要拎著筆記本跑出去修,一直到十點多才回來寫文,傳的晚了些,抱歉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