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7章 探究
「傅大人,他不是個好相與的人。加上陸五叔又跟他有些過節……」陸景臨有些擔心地看著她:「我是怕他會利用你,對你不利。」
「你一個姑娘家,要是他想對付你,你半點還手的餘地也沒有。」他神情十分認真:「就連陸五叔都拿他沒辦法,你要是惹了他……只怕沒人能幫你。」
「父親膝下可就你這麼個女兒,我這個做大哥的,不想看到你出事。」
他能入吏部雖然是天大的殊榮,但與此同時,也存在著無盡的危機。
只要陸五叔跟傅大人之間還存在爭鬥,他的處境就永遠也不可能好……即便表面上不說,但他心裡很清楚,以他自己的資歷,是不夠格坐到吏部郎中的位子上的。
陸五叔曾經說過,他調到吏部,與他並沒多大的關係,那唯一的可能,就是傅大人自己的意思。
他不知道陸瑾怡在其中充當了什麼角色,但傅大人願意把一個政敵之侄放到手底下,他的目的絕對不會這麼簡單。
興許傅大人是想利用他,牽制陸五叔……又或者是別的理由。
總歸不可能是看中了他的才能……比他出色的進士實在太多了,憑他那不溫不火的政績,只怕還入不了他吏部尚書的眼。
他在吏部已經舉步維艱了,他不想自己的妹妹,也跟著牽扯到這些爾虞我詐的朝堂中來。
她只是個女兒家,父母親都希望她下輩子能安穩喜樂,最好還是不要摻和到這些事中。
他這番話,是作為一個大哥,對妹妹的忠告,也是勸告。
傅紹堂如今怎麼說也是陸景臨的頂頭上司,陸瑾怡沒想過,陸景臨會把跟他接觸比喻為與虎謀皮……那這麼看來,他在吏部過的並不是很好了?
在政敵手下做事,確實會束手束腳,搞不好還會受人排擠。
他連升幾階,就算是去了別處,也一樣要面對這些問題……陸瑾怡抿了抿唇,似下了什麼決心一般,抬起頭跟陸景臨說:「大哥,傅大人他是好人。不會傷害我的。」
陸景臨面上明顯露出詫異來,「你怎麼會這麼認為?你難道不知道這些年他在朝中做的事?」
「別說是陸五叔了,就連兩袖清風的楊閣老,都對他詬病不已。這樣的人,你怎麼會覺得他是好人?」
自從他當上了吏部尚書以後,可沒少做賣官鬻爵的事,朝中對他不滿的人不勝枚舉,他為了保住自己的名聲,也沒少做暗地裡陷害他人的事。
這種人,怎麼稱得上是好人!
陸景臨覺得他這妹妹的腦子真是糊塗了!
朝中誰都可以說是好人,唯獨傅紹堂和劉璨,是絕對跟好人掛不上鉤的!
陸瑾怡聽到楊錚這個名字,只想冷笑,兩袖清風?
他表面上確實兩袖清風,見誰都是一副公正無私的模樣……但當年要不是楊錚,她父親也不可能入獄!
當年貪墨案的起因,就是楊錚鼓動朝官,聯名上書彈劾戶部官員行以權謀私之事。
皇上下令徹查的當頭,他又首指她父親牽涉其中……父親被押送到刑部大牢審理,自此再沒從牢里出來。
家中也無緣無故冒出了那所謂的巨額贓款,更加坐實了他監守自盜的罪名。
她始終相信自己的父親不可能貪污,對楊錚也沒什麼好感。
在她的眼中,楊錚只是個陷害忠良的偽善之人罷了。
比起傅紹堂,楊錚可惡多了。
「我明白大哥的一片好心。以後我注意點就是了。」陸瑾怡知道此刻她說什麼,陸景臨也不會相信的,索性就跟他告辭了:「大哥剛剛回來,想必還有事要忙,我就不打擾大哥了。」
她躬身打算離去,陸景臨看她的眼神始終帶著探究,最終還是點了點頭:「總歸你把我的話放在心上就是了。」
陸瑾怡嗯了一聲,陸景臨先她一步離開了。
陸瑾怡鬆了口氣,捏著手中的信,就要離去,轉身卻看到陸澹站在不遠處,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陸澹剛想去見陸老夫人,他想到下朝時,永平候特地追過來與他攀談,有意無意地說起他的二子薛銘,還說:「我聽聞尚書大人府上有位適齡的小姐,不知說親了沒有?若是沒有,我倒是想斗膽替小兒求娶貴府的小姐……」
薛銘他見過,長得倒是一表人才,但是人品不怎麼好……性格有些偏激,曾經打死過丫鬟,還目無尊長,對他父親的姨娘也拳打腳踢的,可見對自己的妻子也不會好到哪裡去。
朝中知道他有侄女的人很多,但沒人敢求到他面前來的,永平候此舉無非是想試探他對他侄女的態度。
若是他應下了,日後永平候必定會憑著這個,去說服他的大哥大嫂,甚至藉此與他攀上關係,讓他不得不在朝堂中幫襯他這個永平候。
朝中不是沒人想借他這個侄女,與他攀上姻親,但還沒人敢這麼明目張胆。
一來是知道他不喜歡這種為了家族利益不折手段的人,二來也明白,陸府的小姐不是他的親侄女,她的婚事,他並不是很有立場干涉。
永平候倒是裝傻裝的可以,要是換做以前,他肯定毫不猶豫就撇清關係了。
但現在,他到底還是思忖了一下,才說:「你且先叫薛銘來見我吧。」
永平候一聽,這是有戲啊,臉上立刻露出欣喜來:「不知尚書大人何時得閑?」
陸澹想了片刻,說:「下朝之後,你讓他到陸府來。」
永平候眉眼都笑彎了,恭恭敬敬地應是,他甚至能想到,他回府跟他兒子說話時的欣喜若狂。
他本來是想跟陸老太太打聲招呼,順帶探探蘇氏的口風……他做這些,最終的目的,還是想嚇一嚇陸瑾怡,讓她知道天高地厚。
卻沒想到,會在路上撞到這一幕。
她手裡還握著傅紹堂寫給她的信,看到他的時候,神情有些慌張。
好像很怕他看見似得,下意識地把信藏到了身後。
顯然還以為,他剛來,什麼也沒看見,什麼也沒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