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遲來的父愛
陸俊跟陸磊互看了一眼，而後低下頭以最快的速度解決了碗里的面。
此時他們的心裡只有一句話，那就是『不應該知道的事，不聽』。
他們兩人的動作，自然逃不開慕容御的眼睛。
不過他也只是看了他們一眼，也就放任了。
畢竟是跟了他這麼久的人，這點信任總還是有的。
只是某些人就算時間再久，也還是選擇了背叛。
慕容御的眸底一暗，似乎想到了什麼不愉快的事，眉頭微皺，便把筷子放了下來。
「王爺，你不吃了？」曾管家見狀，忙上前詢問。
「撤下吧。」慕容御拿起茶杯，喝了口茶，「你們兩個今天不用跟了，本王另有安排。」
陸俊陸磊倏得起身，雙手抱拳，齊聲道，「是，王爺。」
慕容御擺了擺手，放下茶杯，起身，緩步走向殿門，「是時候變天了。」
這麼一句沒頭沒尾的話，讓兄弟兩人再次皺起了眉頭，也放下了筷子，跟上了慕容御的步子。
雖然王爺不讓他們跟，但總歸新的差事沒下來，能跟一會兒是一會兒。
這天就算再變，王爺總還是他們的王爺，這點永不會變。
曾管家收拾碗筷的手微微一頓，半直起身，看著慕容御他們三人離開之後，這才重新低頭收拾起來。
「管家，王爺剛剛是什麼意思？」小廝蘇奇上前，邊幫著一起收拾邊問。
「小子，有些事不該你管的，不要問。」曾管家斜看了他一眼，聲音突的一冷，「這府里的規矩你學到屁股里去了？」
蘇奇的表情一僵，剛想解釋，卻是對上了曾管家那雙森冷至極的眸底，讓他瞬時消了音。
他此時才想起，這位平時看起來和和氣氣的曾管家，曾經也是上過戰場殺過人的……
直接曾管家收拾完碗筷，把東西交給婢女，離開之後，蘇奇這才慢慢緩過神來，只是心卻是涼了半截。
他站在原地，沉眸不知在想些什麼，半晌過後才抬步離開。
原本已經離開的曾管家卻從一旁的廊柱後走了出來，他盯著蘇奇看了眼，而後冷哼一聲。
「告訴王爺，樁子找到了。」
他的聲音比之前更冷，也更沉。
他的話音剛落，暗處一道黑影便疾閃而過，轉瞬即逝。
京城皇宮
皇帝再一次罷了早朝，只召了數人去了御書房。
慕容御便是其中之一。
不出意外的，慕容慎依舊不在。
為了保他，皇帝從來不會露出馬腳。
他到慕容御房時，吳放跟於成兩位大人已經跪了多時，除此之外，便再無旁人，連右平也不在。
這讓慕容御很是意外，他敏銳的感覺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
他想，這個主意八成又是慕容慎出的。
這種把人強行架上位的做法，以前他也曾使過。
當時是在助他，所以他覺得是條妙計。
現在用在自己的身上，自然是糟糕透了。
然而最最糟糕的是，就算他明知道這是一個陷阱，也必須要往裡頭跳。
原因，呵呵，自然是若是不從便是欺君。
欺君啊，嘖嘖，這樣的罪一但犯了，那就只能等著被削了腦袋。
「小七，昨日朕想了許久，雖然心裡已有決斷，但還是想聽聽你的想法。」
皇帝看了眼慕容御，見他態度從容，表情淡定，周身的氣勢卻是極淡，看樣子是個能忍的。
這點皇帝十分的滿意。
「回父皇，兒臣久在邊關，對朝政之事並不熟悉，眼下竟也沒想出什麼主意來。」慕容御直接推脫了。
他現在就算是要張揚一下，那也不能在吳放跟於成他們身上開始。
要知道他們的身後，可還關係著太子跟慕容謹，以及一個丞相府。
就如他所言，明面上，他在京城並沒有什麼勢力，若是同時得罪了這些人，以後肯定不得安穩。
屆時會比較麻煩。
「呵呵，看看朕，竟是糊塗了。」皇帝輕笑一聲，似乎這才想起這個兒子其實還是個將軍來著。
「看來是朕誤了你，以後便多留在京城，多多了解一下政事，也好儘快幫父皇一下。」
皇帝這話說的似乎是挺誠懇的，而且還是帶著期許的那種。
「兒臣惶恐，兒臣的能力自己亦是知道，恐是不能勝任，還望父皇莫再開兒臣的玩笑了。」
慕容御輕嘆一聲，直接跪了下來，用極淡的語氣道，「如果可以，父皇還請讓兒臣回了西北，這還能讓兒臣自在點。」
他低頭著，斂住了自己的目光。
心裡卻是滿是諷刺。
父皇的這些話若是不知真相的人聽到，八成會誤會慕容御要得勢了。
而眼下太子已經失了寵，以後八成也是要廢。
他這個時候受寵，倒像是為了成為太子而準備。
就像是一個信號。
慕容御相信，就算現在屋裡加上他只有四人，不到明天，朝廷上下也就知道了今天皇帝說的這個話。
如果某些人的手更長點的話，今天晚上他就應該要面對第一批造訪者了。
嘖嘖，真是麻煩。
想想也是諷刺，上頭這個皇帝可是他的親父，竟可以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直接陰他。
還三番四次的想置他於死地，真是涼薄的可以。
「小七啊，以前是朕錯了，你的能力朕亦是清楚，回西北的話，以後就不要再說了。」
皇帝竟直接拒絕了慕容御的要求，還是帶著慍怒的。
這讓慕容御繼續進一步請求，也是不能了。
於是只能應了聲『是』，這才起身退至一旁。
皇帝看了他一眼，目光微微一閃，而後便匆匆落到吳放跟於成身上。
於是他們就成了他泄怒火的對象。
「吳放，於成，你們可知罪？」
皇帝的聲音很冷，讓他們兩人光是聽，就已經渾身發顫。
「臣知罪。」
於成毫不猶豫的磕頭，然後認罪。
吳放卻是猶豫了一下，在於成認罪之後，才慢慢的低下頭，「臣，知罪。」
他的口氣很是無奈，似乎心有不甘。
「很好，你們也算是聰明人，也不枉朕信過你們一回。」
皇帝看著他們笑了，只是這笑卻讓這兩人更是通體一寒。
同時他們似乎也看到了那把高懸於他們頭頂上方的鍘刀，隨時要落。
這一次，他們是死定了。
他們心裡一聲哀嘆。
「臣惶恐。」
兩人齊聲應道，只是這聲音不止沒了之前的清亮，聽上去竟還是帶著死氣的。
「來人。」皇帝又看了他們一眼，便大聲喚道。
御書房的門被打開，右平跨了進來，「陛下，奴才在。」
「讓人把他們帶下去。」皇帝直接下了命令。
「諾。」右平應下，慢慢的再退了出去。
下一秒，四個侍衛走了進來，兩個兩人的架著吳放跟於成，快速退下。
整個過程不足一分鐘。
在他們踏出門檻的同時，殿門嘭的一聲關上。
御書房內便只餘下慕容御跟皇帝。
看來，父皇是鐵了心要扶他上位了。
這跟慕容慎要求他做的事，卻是吻合上了。
也正是因為太過吻合，才讓慕容御的心更涼了。
因為再沒有比自己的父親跟自己的兄弟聯合起來算計自己，更讓他心寒的了。
「小七，朕知道這些年確實是朕冷落了你，也對不起你的母妃。」
皇帝看著慕容御半晌，想了想才重新開口。
只是一開口，卻是滿是溫情。
這是慕容御曾要最想要而得不到的父愛。
若是在他還小的時候，就擁有。
就算是假的，他也願意。
就像太子一樣。
至少明面上，他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
只不過現在對他來說，這遲來的父愛卻是沒了作用，反應記他沒得噁心。
慕容御的想法，皇帝卻是不知，所以他仍是用著自以為慈愛的口吻，繼續說著，「朕從未想過讓你母妃離開，當時朕也不過是一時氣憤，畢竟那婉妃是因她而滑了胎，卻不想這一罰，竟是天人永隔了。」
這件事慕容御記得。
雖然當時還小，但他卻清楚的知道。
婉妃的事，跟自己的母妃是沒有關係的。
雖然母妃平時就是一副囂張跋扈的樣子。
但她卻只敢動動嘴把式，真的下手卻是一次都沒有。
只是壞也就壞在這裡。
也正是因為她平時的形象深入人心。
所以任憑她怎麼解釋，依舊沒有人相信她。
除了他。
不過，他當時似乎也沒有替自己的母妃求過情。
原因？
哦，慕容御想起來了。
原因是母妃在前一日，剛剛打了慕容慎一頓，從而導致他重傷昏迷。
他守了慕容慎三天三夜。
等他回去時，母妃已經去了，據說是自殺。
呵呵，以為他會信？
「小七啊，朕老了，自從上次中了蠱毒之後，身體也是一日不如一日，御醫也說，朕體內的餘毒是清不幹凈的，還言及朕已沒幾年可撐了。」
皇帝說這話的時候，那雙眼一直緊緊的盯著慕容御。
若是慕容御抬起頭看上一眼，就會明白，他的眼裡除了警惕便只有防備，完全沒有一絲話里的關切與信任。
當然就算是看不到，慕容御也明白，父皇的話十之八九是不能信的。
慕容御啪的一聲，馬上跪下，急急的道，「父皇切莫胡言，您正值壯年，自當萬壽無疆。」
說著他抬起頭，目光堅定的迎向皇帝的視線，而後繼續道，「您若相信兒臣，明日兒臣便遍尋名醫，進宮替您調養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