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 舊事
莫惜顏是知道這些古人的觀念的。
他們對自己的身份特別的在意。
一般的普通百姓，但凡還能活得下去的，就沒幾個願意為奴為婢的。
現在她還沒拿錢呢，只是口頭說了一句，掌柜就自甘為奴。
可見他心裡是有多恨搞垮了月豐樓的人。
不過莫惜顏很快就想到。
掌柜的現在認她為主。
只是在現在這樣的一個心情之下，衝動之下的舉動。
要是等以後回過神來，八成是要後悔的。
甚至還可能因此覺得她不是個好人。
所以這個奴才，她是絕對不能收。
至少不是現在收。
想好之後，莫惜顏方看著掌柜道，「掌柜的無需這樣客氣，我也說了，我幫你也不過是巧合，況且那五千兩我也不會白給你，所以當不得你這一跪。」
說著她讓竹子扶掌柜的起來，自己則走到他的跟前，而後繼續道，「況且奴才兩個字，我覺得不適合掌柜的，你若心裡不安，覺得愧疚，就稱我一聲東家，便好。」
「是，東家。」掌柜站起身，心裡因為莫惜顏的這一番話而感動。
他剛剛那一聲奴才，叫完之後，他就後悔了。
他再怎麼說，家世也是清白的，怎麼能入了奴籍？
可是話已經出口，他自然也不可能馬上收回來。
於是他就一邊希望著莫惜顏不提奴才兩個字。
又覺得或許如此一來，可以讓莫惜顏幫他更多。
他如是想的時候，只是為了讓自己心裡稍稍舒服點。
只是他想了這半天，等於空想了。
因為莫惜顏竟主動把兩人的身份以及關係定下了。
東家，這兩個字，便是莫惜顏給他的尊嚴。
「如此甚好，既然這樓還是要繼續開下去的，你就讓底下的人再辛苦一趟，把東西全部收回來吧。」
莫惜顏一邊說一邊坐了回去，接過竹子遞上的茶水，淺酌一口之後，方皺眉繼續道，「回頭，我會把我們之間的協議寫好，到時一式兩份，你我各執一份，錢我也會讓人在定了協議之後帶過來。至於后廚，我會想辦法解決，掌柜不必擔心。」
「有東家在，我怎麼可能還會擔心？」掌柜的笑了。
這是自月豐樓出事以後，第一次發自內心的笑容。
若說之前看著莫惜顏，還因懷疑她想趁火打劫，而覺得她渾身上下，哪哪都不順眼的話。
那麼現在，莫惜顏在掌柜的眼裡，竟成了完美的化身。
甚至他還在心裡給她貼了一個神女的標籤，把她當成是上天派來助他渡過難關的。
所以現在的掌柜對莫惜顏的態度那可謂是180的大轉變了。
接下來莫惜顏跟掌柜的才真正聊起了家常來。
也由此，莫惜顏了解到。
掌柜的名字叫沙池。
原籍是江啟柳安縣人士。
他說，沙家在當地也算是有頭有臉的大戶人家。
只是他的祖父不知道怎麼，竟跟家裡人鬧翻了，直接帶著他的祖母來了京城，在這裡重新開始。
他們做過不少的生意，什麼布莊，茶莊什麼的，可是沒有一樣是成的。
最後還是祖母一拍桌子，直接決定把最後的錢開了這家月豐樓。
祖父當時是反對的。
因為他跟祖母都不擅長下廚，而開了酒樓難免就要跟廚房打交道。
但是祖母卻是信心滿滿。
祖父拗不過祖母，這才開了月豐樓。
當然正如祖父之言，剛開始月豐樓確實一連數月都沒有起色。
請的廚子也跟祖父祖母玩著貓膩，欺負他們不懂。
祖母發現他們在背後后搞小動作之後。
竟是一咬牙，開始學廚。
也虧的祖母聰明，竟真的讓她擁有了一手好廚藝。
於是在祖母的努力之下，月豐樓才慢慢的走上正規。
這之後，掌柜的父親才出生。
因為懷孕，他的祖母只能離開廚房。
好在她此前就已經這門手藝傳給了自己身邊的丫環。
所以月豐樓沒有因為她的懷孕而有任何的影響。
生下他的父親之後，祖母便病了。
因為害怕祖父沒有人照顧。
她做主把那個丫環送到了祖父的身邊成了姨娘。
丫環欣喜不已。
祖父則為了寬慰祖母，面上應了，私下卻警告那丫環，不要存著什麼不好的想法。
丫環當場應了。
祖父不疑有他。
直到一個月之後，祖母無端的去世，祖父才發現這竟是那個丫環動的手腳。
然而此時已經晚了。
掌柜的說到這裡，不由的輕嘆一聲，「其實祖父自己也明白，祖母也不過是在拖時間罷了，只是不能接受這麼便去世。」
莫惜顏點點頭，「人之常情，不過既然你祖父已經知道是丫環動的手，是不是馬上就送她跟你祖母作伴去了？」
掌柜搖了搖頭，「沒有，祖父雖然悲痛，但他並不糊塗，他在守了祖母一夜之後，就開始正式納了那個丫環。」
莫惜顏很是驚訝，這祖父真是大肚啊，竟會因美色而不顧自己老妻之死？
不過轉念一想，掌柜的也說了，丫環得了他祖母的真傳。
而廚房也就丫環一個得了真傳的。
要是這個時候，她也跟著他祖母去了，這廚房豈不是沒人了？
莫惜顏覺得自己應該是找到了問題關鍵了。
她覺得以後的發展，也不用再問了。
掌柜的祖父定然在找到適合的人，跟著丫環學廚之後，就把這個丫環送下去，照顧他的祖母了。
接下來估計就守著掌柜的父親，繼續經營著這家月豐樓。
而後便是掌柜的父親接手，現在又到了他的手裡
這就不難理解，為什麼掌柜的那樣憤怒了。
兩個人聊了一通之後，莫惜顏就辭職了。
掌柜的直接把她送到了門口，目送著莫惜顏上了馬車，飛馳而去之後。
這才讓小二們把東西再次搬回去，引起這幾個小二連聲哀嚎。
「爹啊，兒子我的腰都快要搬斷了，能不能讓兒子回去休息啊。」
之前跟竹子說過話的小二，一臉苦哈哈直求饒，「要不然，明天再搬也使得……啊！」
「還不快點給老子搬，再多說一句廢話，老子就不幫你去李家下聘！」
掌柜一聲吼，讓他兒子秒變孝子，別說再搬回去了，就是再來回搬幾回都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