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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097殺人解決不了什麼,你別再給我犯渾了

  宋漾說著就往外走,薄景琛拉住她,將她拽回了推車前,看著她慘白如紙的臉,狠心道,「你不敢掀的話,我來掀!攖」


  話落,他手一揚,就這麼掀開了白布。


  而後,男人青腫的臉,猝不及防的映入了她眼眸。


  宋漾屏息,在視線觸及的那一刻,全身忽的失了所有的力氣,雙腿一軟,竟是直接跪在了推車前,小手,輕顫著又小心翼翼的撫上那張憔悴蒼老的容顏——


  「爸,你怎麼了?你快醒醒,這裡冷,咱們不躺這了,我帶你回家,回家好不好?」


  宋永輝躺著,鼻間沒了氣息。


  他是因車禍意外去世,五官里還殘留著絲絲血跡,走得時候,一定很疼很痛吧……


  宋漾接受不了父親去世的事實,尤其,是在去找她的途中走的。


  如果早知道是這樣,她不該因為賭氣而把自己藏起來不去看望爸爸,如果她能常常去醫院陪爸爸說說話,那麼她爸爸就不會急著來找她了,不找的話就不會出車禍,所以,爸爸是因為她死的,是她害死了爸爸……


  「該死的人是我,不是你啊爸……」


  宋漾趴在推車上,一個勁兒的搖著宋永輝的身體,薄景琛蹲下身抱住她,輕拍著她的背儘力撫平她的情緒,「不是你的錯,別把責任推到自己身上。償」


  「是我,是我錯了,我不該這麼自私,我明知道他病著還不去看他……」


  「不是的,不關你的事,是我的錯,是我沒把他想見你的意思傳達給你,這事是我的責任。」


  薄景琛將責任攬到自己身上,宋漾跪在地上,捂著心口抑制不住的喘-息著。


  她疼啊,疼得快喘不過氣了。


  「啊!——」


  她抱著頭,啞著嗓子歇斯底里得宣洩心中的悔和痛。


  ……


  警官和醫生在旁看著,皆是背過身子偷偷的抹著淚。


  失去至親的痛苦,別人無法感同身受。


  卻足以被其感染。


  ……


  外面,狂風大作。


  室內,冷寂如冰。


  宋永輝的身份被確認,警方照著名單,通知了他的家屬,此刻,警務室里,王美芳正和肇事司機的親屬商量著賠款事宜。


  薄景琛在外打著電話,宋漾目光獃滯的坐在長椅上,臉上還有未乾的淚漬。


  宋思思踩著十公分的高跟鞋,看著裝扮,似乎是從酒會上趕過來,她的臉上,沒有半分哀傷,反而像是擺脫了累贅般,走到宋漾面前趾高氣揚的冷嘲熱諷著。


  「現在心痛了?爸沒了完全是因為你,你要是真孝順他,就該陪著他一起去,到了地下還可以贖罪。」


  「不過看你這樣子,怕是捨不得現在的榮華富貴,也對,有個得了白血病的爸爸,說什麼都是累贅,早點走大家也早點解脫,宋漾,你心裡就是這麼想的吧?」


  「畢竟是進了豪門的人,有個沒出息的父親也是丟臉的。」


  「……」


  宋思思極力挖苦著,宋漾面無表情的臉上,終於有了皸裂的反應。


  她抬眸,慢慢的站起,而後,仰頭看著比她高出了十多公分的宋思思,唇角輕扯,那雙原本澄澈的水眸,此刻布滿了血絲,賅人的很。


  曾聽過一句話,我們這一代人終將感到悔恨,不僅僅因為壞人的可憎言行,更因為好人的可怕沉默。


  宋思思如此的囂張跋扈,正是因為她的懦弱和沉默。


  宋漾眸如寒霜,看著宋思思得逞的模樣,心生一股從未有過的恨意,「你說得對,我是該死,可更該死的,是你媽!是她毀了我,也毀了這個家!」


  宋漾的精神,已然處在崩潰邊緣,而宋思思的話,吹滅了她痛苦世界中的最後一盞明燈,瞬間讓她被黑暗包裹,感受著無比的絕望和哀傷。


  她轉身,火紅的眸子里,映出的是那個讓她深惡痛絕的女人。


  腦海里,一直盤旋著一句話,縈繞不絕。


  黃泉路上,爸一個人走得太孤單,要下去陪著他的,不止是她,還有那個叫王美芳的女人……


  王美芳,她……該死。


  宋漾走得緩慢,每一步,都像在踏入濃濃煉獄,她身子瘦小,穿梭在忙碌的警員中,根本沒人注意到她。


  警務室小圓桌上,有把鋒利的剪刀,折著燈光,落入她的眼眸里。


  宋漾拿起,向著王美芳的後頸處,狠狠刺下!

  刀尖,沒入皮肉,迸出艷紅的鮮血。


  眼前,猩紅一片。


  一切的痛苦根源,就這麼結束吧。


  然而,就在她笑著拔刀時,王美芳卻驚恐的轉過了頭,嚇得身子往一旁倒去,適時,警鈴聲大作,薄景琛忍著手上的巨痛,拚命的搖著她的肩膀,「宋漾,你醒醒!殺人解決不了什麼,你別再給我犯渾了!」


  「……」


  一片渾沌世界中,薄景琛的聲音,喚醒了她眸中的一許清明。


  宋漾怔怔的看著他,想極力捕捉到什麼,下一秒,又覺得什麼都沒有,視線,觸及到他手上沽沽流出的鮮血時,她慌忙鬆了手,伴隨著剪刀落地,她抱著頭慢慢蹲了下去——


  「為什麼……為什麼要攔我……她該死,該死的……」


  宋漾悶聲哭泣著,薄景琛制止了想要上前抓捕宋漾的警員,單膝跪地,輕輕的將她攬入懷裡,「丫頭,別干傻事,你爸爸在天之靈看著你這樣也會難過的。」


  「他肯定心裡在恨我,如果不是我,他也不會走的……」


  「不是的,你爸爸那麼愛你,怎麼可能會恨你?你不是一個人,你肚子里還有我們的寶寶,你這麼折騰自己,你爸爸知道了怕是真的要生氣了……」


  薄景琛柔聲誘哄著,宋漾潛意識裡將爸爸的死歸責到自己身上,哪還聽得進任何安撫的話。


  她緊緊的抓著自己的頭髮,恨不得一把扯下來,薄景琛向著周圍的警員使了個眼色,顧不得自己手上的傷,抱起宋漾就往外走,「她情緒不穩定,我帶她回家。」


  ……


  嘈雜聲,漸漸消逝。


  王美芳看著遺落在地上那把沾血的剪刀,心有餘悸,宋思思站在門口,臉色慘白的和王美芳對視了一眼,心裡只道:這丫頭瘋了……


  如果薄景琛沒拿手擋著那一刀,恐怕現在倒在血泊里的就是王美芳了。


  她這是……起了殺心啊……


  ……


  薄景琛冒雨帶著宋漾回別墅,簡單處理了下傷口后才替她換了衣服,等她喝了熱水漸漸平復情緒后,他才打了電話給薄錦程,「哥,我手被剪刀刺穿了,你來趟我家。」


  他輕描淡寫的講述著,薄錦程聽了直接開罵,『被金屬刺穿?你是想讓我搬手術台過來?』


  「我要陪著宋漾,走不開。」


  『……』


  提到宋漾,薄錦程沉默了。


  宋永輝因意外事故離世,他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


  默了幾秒,他鬆口,『好,半個小時,等我過來。』


  「嗯。」


  掛了電話,薄景琛拉下窗帘,隔開了迷濛的雨霧,適時,宋漾躺在床上看著他,眸光輕輕的落在他染血的手背上,「我就是個害人精,不僅害死了爸爸,還害了你。」


  聞言,薄景琛轉過身,撩唇柔聲道,「你從來沒有害過人,叔叔的死是個意外,你別太自責,不然他在天上看著,也會走得不安心。」


  「你別安慰我了,很多因果,我都知道的。」


  宋漾幽幽的說著話,翻了個身背對著他,而後閉著眼睛道,「你去醫院吧,我一個人沒事的。」


  「一點小傷,沒必要跑醫院,你好好睡一覺,其他的事等醒了再說。」


  「……」


  宋漾縮進被子里,小手,輕輕的放在肚子上,她閉著眼睛,滾燙的淚珠沿著眼角,鼻樑,一顆一顆的流下——


  因著在警局裡發生的事,薄景琛生怕她再做出什麼過激的事,即便見她睡著了,也不敢離開半步。


  ……


  半小時后。


  ……


  薄錦程提著醫藥箱風塵僕僕的趕到薄景琛家裡,見著薄景琛手上的傷口時,眉峰緊緊皺起,「怎麼傷的這麼重?」


  「我簡單處理了下,你幫我看看。」


  薄景琛忍耐力極強,在宋漾面前裝的跟個沒事人似的,這會兒靜下來后才不由得悶哼出聲。


  薄錦程讓他在沙發上坐下,打開醫藥箱后給他打了劑麻醉針,這才仔細處理起了傷口。


  薄景琛全程不悶不響,只是在包紮收尾的時候看著床上安靜睡著的宋漾輕聲道,「宋永輝的死對她打擊很大,我真的很擔心她會想不開……」


  「阿琛,我認識一個很好的心理醫生,要不要帶她去看看?」


  心病還需心藥醫。


  不能任由她這麼胡思亂想下去了。


  薄錦程提出了最中肯的建議,薄景琛想了想,這確實是個有效的法子,只是要怎麼說服宋漾去看心理醫生?


  若是她不想去,他還能強逼著她去不成?


  薄景琛煩悶的捏著眉心,低頭嘆道,「這事讓我想想,還有,我不能讓宋漾離開我半步,讓媽叫桂嫂快點過來吧,做做家務也好。」


  「好,等會我跟她說。」


  「嗯。」


  「……」


  薄景琛疲累的應著,薄錦程拍了拍他的肩,順著他的視線看向床上的人兒,「別給自己那麼大的壓力,等她緩過來就好了。」


  緩過來?

  他怕的就是她緩不過來……


  兩人靜坐著,相對無言,薄錦程留下來陪著他們,直到桂嫂來了才起身離開。


  宋漾哭累了,這會兒睡的很沉,薄景琛輕觸著她皺緊的眉,緩緩揉開,對著候在身後的桂嫂道,「她這幾天胃口小,你做點軟食,還有孕婦不能吃的東西你注意著點。」


  「好的,少爺。」


  桂嫂恭謹的應著,彎腰退了下去,薄景琛側身在床上躺了下來,手,搭在她的腰上,而後闔上眼睛小憩著。


  宋漾悠然轉醒時,見到的便是薄景琛這張放大的略顯憔悴的俊顏,她輕吐著氣息,抬手,小心的觸著他下巴處的青青鬍渣——


  硬硬的,有點扎手。


  宋漾看著他熟睡下毫無防備的模樣,淡淡的彎了下唇,適時,桂嫂推門進來,見到醒來的宋漾后,忙頷首道,「少夫人,晚飯我備好了,您是下樓吃還是在卧房裡吃?」


  宋漾醒了醒神,看著這個態度溫良恭謹的陌生女人時,低聲問出口,「你是桂嫂吧?」


  「是的,少夫人。」


  「我不餓,等薄先生醒了我們下樓吃。」


  「好的。」


  桂嫂依言離開,只是在闔上門的時候多看了宋漾一眼,心思琢磨間,想著陸小嫿和薄錦程的交待,稍稍對這個小夫人留了點心。


  薄景琛睡的沉,想必是累壞了。


  宋漾想起身去洗把臉,卻怎麼也掙不開他箍在她腰上的鐵壁,試了好幾次,終是躺了回去,偏頭,看著他的表情很是無奈,「你這又是何必?怕我想不開做傻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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