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落空

  晚上七點。


  蘇陽和王冰冰,還有小俊和她的媽媽,一起站在重症監護室的門外。


  “蘇醫生,真的要讓小俊去見那個人麽?”


  小俊媽媽有些遲疑的說道。


  雖然已經不用擔心小俊的身體會怎麽樣,但是心理問題,她同樣是擔心的。


  “媽,我沒事,我已經長大了,我可以的。”


  小俊很懂事又堅強的說道。


  “我陪他進去吧。”


  蘇陽說道。


  “蘇醫生,太謝謝你了。”


  小俊媽媽滿懷感激的說道。


  “我也一起去吧,做一個記錄。”


  王冰冰忽然說道。


  “王記者去的話?”


  小俊媽媽有些遲疑。


  “沒事的,這對小俊和你,都是好事。”


  蘇陽淡淡的說道,有些事他不好點破,到時候這娘倆就會知道了。


  “行,我聽蘇醫生的。”


  小俊媽媽點點頭,她現在最相信的就是蘇陽了。


  而且,經過剛才的事情,她明白了,蘇陽雖然年輕,但不是那種爛好人,很有自己的原則和操守,這就讓她更加的信任了。


  “別緊張,到時候不想說話的時候,沉默就好了。”


  蘇陽拍拍小俊的肩膀,安慰他說道。


  “哥哥,我沒事的。”


  小俊搖搖頭,他是真沒事,裏麵的人,對於他來說,就是一個陌生人而已。


  要說骨肉親情的話,連麵都沒有見過的一個人,從何談起呢?


  蘇陽帶著小俊,和王冰冰一起進了重症監護室。


  這一進來,蘇陽看到,李鶴的臉色更加灰暗了,幾乎就是奄奄一息了。


  剛才蘇陽就進來過了,所有的情況,包括小俊無法給他配型換腎的事情,都講了。


  這也是為了小俊好,以免李鶴不知道情況,以父子親情來脅迫小俊,這會對孩子的人生觀產生巨大的衝擊。


  “小俊,來,過來坐,坐在爸爸的身邊。”


  李鶴強撐著精神說道。


  此刻他是徹底的想開了,這就是報應吧,他是這麽認為的。


  本來他還能撐一段時間的,但是現在徹底失去了希望,精神一下子失去了支撐,他感覺,他的生命,就像是風中的蠟燭,很快就會燃燒殆盡了。


  “小俊,你怪爸爸麽?”


  李鶴撐起身子,很吃力的說道。


  “。。”


  小俊搖搖頭,眼前這個人,雖說是他的爸爸,但是他第一次見,恨和愛,都談不上。


  在他看來,媽媽給予他的愛,已經夠多了。


  “我對不起你們。。”


  李鶴充滿愧疚的說道。


  他的人生,以這麽可笑的方式,就這麽結束了。


  人生,還真是荒謬啊!

  李鶴看了看依然坐在病床邊,臉上雖然很關心,但其實是在等他咽氣的思醒,又看了看眼前這個從未謀麵的兒子。


  這孩子的眼神,堅定而自信,特別像他年輕的時候。


  此刻,李鶴暗暗下定了決心。


  站在一旁的王冰冰,看到此刻的一幕,有些感慨。


  這李鶴的一生,說起來,也確實是可悲可歎。


  雖說他是個混蛋,但是在工廠爆炸的時候,他並沒有一走了之,受傷也是因為去救工人。


  現在需要換腎,兒子是找到了,但是天意讓兒子無法給他提供腎源。


  這個李鶴,還真難評判,隻能說人性是極其複雜的吧。


  王冰冰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蘇陽,此時他麵色平靜,但是王冰冰卻莫名的覺得,蘇陽身上似乎有一種說不出的感染力。


  這種源自蘇陽的感覺,特別能給人安全感和信賴感,真是奇怪。


  她本不是那種特別需要安全感的人,因為她本身已經很強悍,心靈已經很強大了。


  過了一會,李鶴又和小俊說了很多的話,似乎是有些累了。


  “蘇醫生,你帶小俊出去吧,我有點累了。”


  李鶴看著蘇陽,費力的說道。


  “好好休息吧。”


  蘇陽有些感歎。


  很快,蘇陽和王冰冰,帶著小俊,出了病房。


  李鶴定定的看了看思醒,又想了想剛才看到兒子的時候,自己欣喜的心情,雖然不能給他換腎了,但那始終是他的兒子那。


  “思醒,我答應過你的,找到小俊,就把賬號給你。”


  李鶴對思醒說道。


  “姐夫,可以不用那麽急的。”


  思醒心下暗喜,但是臉上卻流露出哀傷,她強壓內心的狂喜說道。


  “我的時間不多了。”


  李鶴頓了頓,又說道:“所有的錢,我分成了很多份,我怕給忘記了,都給記在一個筆記本裏,那個筆記本,就在臥室衣櫃的隔板裏,你去拿來,然後我把密碼告訴你。”


  “姐夫,你放心,該給小俊的那一份,不會少的。”


  思醒很鄭重的承諾說道。


  不過她這個承諾有多大的水分,就隻有她自己知道了。


  猛然間聽到李鶴這麽說,思醒實在是太高興了,她現在滿腦子就是回家,找到那本筆記本,然後得到密碼,這樣她就可以和阿龍雙宿雙飛了。


  時間過去了半個小時。


  李鶴確定思醒已經走遠了,他才拿起電話,很冷靜的撥了一個號碼。


  撥通以後,李鶴對著電話那頭有些費力的說道:“張律師是麽?可以進來了。”


  接著,他就掛斷了電話。


  不一會,病房的門開了,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子進來了,他應該就是李鶴打電話說的張律師了。


  跟著他一起進來的,還有兩名身穿製服的公證人員。


  “李先生,關於您的財產分配遺囑,我這邊已經擬好了。鑒於您的情況特殊,無法去公證處,在跟公證處說明情況以後,那邊派了這兩位公證員過來。”


  張律師很專業的說道,然後從隨身攜帶的公文包裏,拿出了一份文件。


  “麻煩你們了。”


  李鶴撐起身子,費力的說道。


  “都是職責所在。”


  一名公證員說道。


  像眼前這樣瀕臨死亡,要求公證遺囑、但本人無法到公證處的人,不在少數,李鶴不是特例。


  “李先生,您是要把所有的財產,都分配給您的兒子李俊,是麽?”


  一名公證人員嚴肅的問道。


  另外一名公證人員拿著錄音筆,打開攝像機,開始記錄。


  “是的,我確認。”


  李鶴吃力的回答到。


  接下裏,又是一些常規但必須的詢問流程。


  過了半個小時,李鶴在遺囑公證申請書上簽下自己的名字,一但他死了,他的所有財產,都會自動屬於他的兒子李俊了。


  這已經是誰都無法改變的事實了。


  做完了這些事情,李鶴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總算做了一件對的事情!

  好累啊!

  好想休息一下!

  李鶴忽然感覺眼皮有些沉重,呼吸開始費力。


  滴滴滴!

  急促的警報聲在病房內響了起來。


  一旁的律師和兩名公證人員,看到眼前這個情景,搖了搖頭,收起文件,轉身離去了。


  很快,值班醫生趕來了,蘇陽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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