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距離
夜雪將臉轉向背光的一面,大口喘息著,白嫩的豐盈隨著喘息劇烈的起伏著,她身上香汗淋漓,汗濕的身體在夜明珠柔和的光線下彷彿在發著柔美的光。
公冶墨冰冷的指尖觸摸著夜雪的側臉,聲音有些沙啞和不平靜,問道:「你為什麼流淚?」
夜雪略怔了怔,清冷的聲音有些悶,卻堅決道:「我沒有。」
公冶墨修長的指收起她眼角的一滴淚,道:「你在否認什麼?」他扣住夜雪的下頜迫她面對著他,續道:「蕭夜雪,你對本王動了心,是不是?」
夜雪試圖掙脫公冶墨大手的鉗制,小手抓著他的手,道:「我沒有,我沒有流淚,沒有對你動心,沒有!」
公冶墨將手緩緩下移了幾分,便握住了她細弱的頸項,聲音輕的沒有一絲重量,道:「不許否認,告訴本王,你有。」
「公冶墨,你認為一個可以為了錢出賣自己的人,會有心嗎?」
那一夜之後,伶香閣的待遇突然好了很多,雖然比不上在梧桐院時的閑適愜意,卻也不用再為吃飯穿衣發愁。
夜雪覺得,公冶墨可能已經放棄她了,天下的女人多了去,弱水三千,並不是非她這一瓢不可,不過是個禁臠寵妃的位置,換了誰都一樣。
她雖然無法收回落在他身上的心,但理智上,她希望跟他從此陌路,再也不要有任何交集。
夜雪看著伶香閣的大門,如果換做別人,以後的日子恐怕只有等著老死在這破敗的小院里了,可是她不同,等她解決了眼前的困局之後,她就會帶著江氏和芽兒離開。
這些日子,她想通了,既然來到了這個世界,她便好好在這裡生存,回不回去沒什麼打緊,那個世界,除了師門,她本沒有任何可留戀的。
「小姐,你好像很開心。」芽兒擺弄著手中的絡子,說道。
夜雪清冷的唇角微微勾了勾,道:「是啊,我想通了一些事,心裡輕鬆了些。」
「小姐,你是不是很在意王爺他這樣對你?」芽兒抬起頭看著夜雪,圓圓的小臉上滿是擔心。
夜雪坐在靠牆放著的小凳上,想了想道:「他有他的世界,我不能要求他什麼,只想離他遠一點,現在這樣很好。」
「小姐……芽兒聽不懂。」
夜雪挑了挑唇角,道:「你不需要懂,只要乖乖吃飯,把自己養的圓圓的就好。」
「小姐,你又取笑芽兒……」
「沒有,我說的是真的。」
公冶清躲在一株大樹上,看著那個冷寂的身影漸漸消失在伶香閣的拐角處,妖冶的桃花眼變得有些暗淡。
樂正染痕躺在另一枝樹杈上,腦袋枕著胳膊,另一隻手輕輕搖著桐骨素扇,閑閑道:「公冶這幾日每天都要到這裡來站一站,他這是打的什麼主意?」
公冶清斜了他一眼,海水般的聲音道:「你怎麼還沒有回青州?」
樂正染痕懶懶道:「這裡發生了這麼有趣的事,我為什麼要回去?」
公冶清道:「現在是多事之秋,你知道,如果誤了事,王兄會怎麼對付你。」
樂正染痕唇角的笑意僵了僵,道:「哎呀,你不要哪壺不開提哪壺行不行,我看他啊,現在恐怕也沒有心思管我了。」
公冶清視線轉向伶香閣,妖冶的眼中浮現一抹殺意,海水般的聲音深不可測,道:「現在,雖然不能殺了她,但我也一樣有辦法令王兄死心,哼!」
公冶清走後,樂正染痕看著輕輕搖晃著的樹枝,秀氣的臉上緩緩浮現一抹笑容,學著夜雪的語氣,淡淡道:「清啊清,你要到啥時候才能明白呢?」
「明白什麼?」
樂正染痕聞聲回頭,便看見夜雪竟然不知何時來到了樹下,正仰頭看著他,因為事出突然,驚的他差一點從樹上栽下去。
「你……你什麼時候發現的?」樂正染痕穩住身形,問道。
「剛剛。」夜雪抬手摘下掛在樹上的剪紙,道,「你在這裡做什麼?」
原來是風吹了她們的剪紙掛在了樹上,才讓她發現了他的行蹤,不過她腳步夠輕的,他竟然沒有發現她靠近。
樂正染痕換了個姿勢躺著,道:「我在這裡等著看星星。」
夜雪收好剪紙,看了看天,淡然道:「回去吧,今晚不會有星星。」
「你怎麼知道?」樂正染痕從樹上跳下來,走到她身邊,玩世不恭的笑著問道。
夜雪抬手接近樂正染痕,樂正染痕下意識的躲了一下,玩世不恭的笑容僵了僵,夜雪唇角略勾了勾,便欲放下手,卻被樂正染痕及時抓住,他握著她的手上前一步,將她柔嫩的小手放在自己臉上,一雙秀美的眸子看著她,越來越沉……
夜雪抬起清冷的眸子,看著他微微挑了挑眉,淡然道:「我只是想幫你拿掉頭髮上的枯葉。」
夜雪抽回自己的手,摘掉樂正染痕如墨的髮絲間的一片葉子,道:「就是這個。」
樂正染痕清秀的俊臉突然一紅,胸口劇烈起伏著,他後退一步靠在樹榦上,一雙眼睛如含了水般看著夜雪。
「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夜雪上前一步要去攙扶他,樂正染痕卻如遭遇了毒蛇猛獸一般,突然轉身就跑。
夜雪從沒有遇到過這種事,不覺便有些怔愣,想了一會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便放開了手,正欲轉身離去,卻突然聽到一個聲音說道:
「你……還缺錢嗎?」
夜雪聽出是樂正染痕的聲音,他竟然又轉了回來,還躲在大樹后。
夜雪搖頭道:「不缺了。」
「唔……」語氣略有些失望,又道,「如果你離開了他,就來青州吧。」
夜雪考慮了一會,淡然應道:「好。」
夜雪身上的衣服本來就是極利索的,她稍微收拾了一下,將長發高高的扎在頭頂,便趁夜出了伶香閣,一路小心的潛進了雨蕉園。
夜雪輕車熟路的繞過越發密集的植物,來到前些日子來過的房屋前,這個時辰,天色才剛剛暗下來,沒有人會在這個點睡覺,可是這幾間房屋,卻硬是連個燈光都沒有。
夜雪悄悄接近,然而,尚未來到窗子下,便聽見一個低沉的男人聲音,道:「是你來了么?」
夜雪腳步一頓,身形如冰凍了一般僵住不敢再動,又聽到那男人道:「唉……這麼多年了,你不肯前來一見,可還是怪我?」
夜雪略微放下心來,看來他並沒有發現自己,那麼,他在跟誰說話?
夜雪更加小心的來到花窗下,因為窗紙破舊,夜雪輕易便能看到房間里的情景,原來裡面並不是沒有光,而是用一顆夜明珠照明。
原來夜明珠的光並不能穿透窗紙,看來上次是多此一舉了。
房間里幾乎什麼都沒有,正堂掛了一幅女子的畫像,下面是一張桌子,桌子上放了一個白瓷罈子和兩個酒杯,白髮男子似乎在與人對飲,可是房間卻只有他一個人。
又聽白髮男子說道:「他們都已經長大成人,等此番事了,我也便完成了對你的承諾。」男子聲音雖然低沉,卻不似上次那般死氣沉沉。
夜雪聽了一會,那人話說的奇怪又模糊,但是裡面卻隱含著某些信息,不過那些信息沒有什麼用,至少跟夜雪要調查的事無關。
夜雪悄悄潛進放置棺材的廂房,走到第八口棺材附近,便看見那棺材竟然是開著的,當然裡面也是空的。
夜雪在雨蕉園裡找了一會,果然見那個白衣女人在摘園子里的水果吃,夜雪放重腳步走近,女人受到驚嚇躲到果樹後面。
夜雪收斂乾淨身上的冷意,對那女人搖了搖手中的點心,輕聲道:「過來,我這有吃的。」
看著夜雪手中的點心,咽了咽口水,卻畏懼著不肯向前。
夜雪道:「別怕,我不會傷害你,我只問幾句話,你回答我,這些點心便都是你的。」
白衣女人深陷的大眼只看著夜雪手中的點心,似乎沒有聽見她說的話一般,夜雪上前一步,白衣女人突然露出驚恐,口中胡亂嚷著:「不要過來,你要殺死他……啊……不要,放過他吧……對不起……對不起……」
夜雪鳳眸微微眯起,上次她就覺得這女人精神有點問題,現在看來果然是瘋的。
夜雪突然道:「好,放過他。」她自然不知道瘋女人在說些什麼,只是順著她的祈求接了一句。
白衣女人一怔,深陷的大眼突然閃過迷惘,但是卻突然安靜了下來。
夜雪靠近白衣女人,那女人突然規規矩矩的福了福身,道:「臣妾見過清王爺?」
夜雪怔了怔,便配合道:「免了。」
女人儀態萬千的起身,便如著了魔一般,絮絮叨叨的低聲念著,神情一會嬌羞,一會高興,一會悲傷,一會又狠歷。
夜雪看了半天,看不出所以然來,只得問道:「你是誰。」
白衣女人突然一怔,所有的動作停止,神情迷茫了許久,又突然驚恐的大叫起來:「……對不起……對不起……」
「她已經瘋了,你何苦逼她?」
這個聲音……
夜雪轉身,便看見一身月白錦衣的樂正染痕,清冷的眸子帶著疑問,道:「你跟蹤我?」
樂正染痕吐掉嘴裡銜的一根草,懶懶道:「我只是去伶香閣找你,不巧正好看見你悄悄出了門,便跟了過來。」
「你找我做什麼?」夜雪淡淡問道。
樂正染痕露出一貫的玩世不恭,閑閑道:「我來跟你道別。」
「道別?」
樂正染痕道:「我要回青州了。」
「哦,一路平安。」
樂正染痕眼神掠過複雜,看了夜雪一眼,轉向夜空道:「你果然沒說錯,今晚確實沒有星星。」
夜雪不打算在一個廢園子里,守著一個瘋女人,跟一個只見過三次面的男人談星星的問題,便轉向白衣女人,舉了舉手中的點心,道:「你想吃這個?」
白衣女人躲得遠遠的,偷偷覬覦著夜雪手中的點心,卻害怕不敢上前。
夜雪將點心放在地上,後退了幾步。
白衣女人快速跑上前,撿起地上的點心便一邊吃一邊跑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