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鬼面
夜雪鳳眸看著公冶墨的臉,微微暗了暗,清冷的聲音卻淡然道:「原來真的沒事,看來是我多疑了。」
公冶墨聽見夜雪的話,微微怔了怔,冷眸閃過喜悅,緩緩轉向夜雪,卻不肯直視她,沉冷的聲音道:「本王……以後都會是這幅妖邪的樣子,變不回本來的容貌了。」
夜雪唇角緩緩勾起一抹淡然,鳳眸中閃過溫柔,道:「如此正好,我今天也將自己這張臉送了人。」
公冶墨不解其意,沉冷的聲音問道:「你說什麼?」
夜雪鳳眸直視著公冶墨,想來最近他總是耗盡內力為自己壓制毒性,才會變成這幅樣子,其實,這樣子也不難看,只是皮膚白的幾乎透明,一雙冷眸卻艷紅如鮮血,叫人有些畏懼,不禁抬手撫了撫公冶墨的臉頰,淡然道:「好在體溫恢復了,不然以後我豈不是要跟一塊冰睡。」
公冶墨赤紅的眸子漸漸明亮起來,冷寂的唇角緩緩凝起一抹溫柔,在夜雪要收回手的時候,忙握在手心,又重新將她的手放在自己臉上,輕輕磨蹭著,叫道:「夜兒……」
夜雪見公冶墨展露笑顏,彷彿整個世界都跟著春暖花開了一般,心頭不覺一跳,似乎有什麼東西在不經意間流進了心底,忙抽回自己的手,藏在衣袖下,鳳眸閃爍不停,卻不肯直視公冶墨,只淡淡道:「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夜雪說完便後退了兩步,轉身快步走出房門,她從未試過心中這般迷醉,這陌生的感覺叫她找不到自己該有的表情,雖然她清楚的知道這是什麼,卻一時無法接受。
夜雪心思有些亂,一路上也無暇他顧,直到走到梧桐院的門口,才感覺到自己身後竟然跟了一個侍女。
夜雪頓住腳步,緩緩轉身,清冷的鳳眸上下打量了侍女幾眼,眸光一閃,淡然道:「我以為你要找到我,多少也會費些時間,卻想不到這麼快就來了,看來,王府中的暗衛訓練的還是不夠。」
侍女聽了夜雪的話,略有幾粒雀斑的臉上露出茫然,諾諾道:「王妃,您在說什麼,奴婢聽不懂。」
夜雪唇角勾起一抹清冷,淡淡道:「千面姑娘,你忘了,我可是一眼便能看出你的破綻,何必在我面前演戲。」
侍女抬頭看著夜雪,眸中的茫然緩緩退去,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道:「我卻沒想到,你就是名動天下的墨王妃,能一眼識破我,可見名不虛傳。」
夜雪對千面的奉承只略挑了挑眉梢,便轉身走進了梧桐院,千面跟在夜雪身後,續道:「墨王妃,你就告訴我吧,到底是怎麼看出我是個女子,又是怎麼一眼識破我現在這個樣子,就是你今天見過的那個千面公子?」
夜雪唇角的清冷不覺深了幾分,淡淡道:「這個,事成之後我自然會遵守約定告訴你,現在,你要做的,只是如何辦好我交代的事,不然,你一輩子都不會知道答案。」
夜雪將千面帶到江氏面前,淡淡道:「娘,這幾天芽兒身子有些不舒服,叫這丫頭在你身邊聽差遣吧。」
夜雪鳳眸又轉向千面,道:「這是我娘,這幾天你要好好跟著夫人,明白么?」
千面低眉順眼,聽了夜雪的話,便福了福身,道:「是,王妃,」又轉向江氏福身,道:「見過夫人。」
江氏打量了千面兩眼,向夜雪笑道:「看著倒是個勤快孩子,」說著便拉住千面的手,溫和的問道:「你叫什麼名字?今年多大了?家裡還有什麼人?」
夜雪清冷的鳳眸一閃,上千扶住江氏的手,清冷的聲音道:「娘,你問這麼多做什麼,她只是個小丫鬟而已,再說,過兩天,芽兒身子好了還是要換回來的。」
江氏看了一眼千面,道:「你這是說什麼話,我總要問問人家叫什麼吧。」
「她叫綿綿。」夜雪扶著江氏坐在床上,一眼掃到江氏做了一半的針線,便轉換話題道,「這衣服已經做完了一半么?好快啊!」
江氏的注意力立刻轉移到衣服上,拿起來看了又看,道:「這都做了多久了,若是放在以前,做兩套的時間都有了。」
夜雪陪著江氏聊了一會衣服刺繡,見江氏微微露出倦意,便道:「娘,夜深了,你早些休息吧。」
江氏點了點頭,往窗外望了一眼,道:「雪兒,王爺是不是有幾日沒來了?」
夜雪鳳眸微微一閃,清冷的聲音淡然道:「他總是忙些的。」說著便起身,轉向在一邊觀看的千面,道:「你服侍夫人歇下便也去歇息吧,我叫小桐給你準備住處。」
千面微微低垂著頭,一副溫順恭謹的樣子,道:「是。」
夜雪吩咐完便出了東廂房,走了幾步,便看到公冶墨正一個人站在桂花樹下,靜靜的看池子里魚戲水。
夜雪緩步走到他身邊,清冷的聲音道:「你來了多久?」
公冶墨似乎早就知道夜雪在身後,沉冷的聲音沒有半分驚訝,道:「本王聽柯唯說了你的計劃。」
「你覺得不妥么?」夜雪走到池邊,跟公冶墨並肩而立,清冷的鳳眸看著池中睡蓮,淡淡問道。
公冶墨靜默了一會,沉冷的聲音道:「這不失為一條妙計,只是……你為什麼沒有問問千面,她為什麼要你的臉,這句話又是什麼意思?」
夜雪清冷的鳳眸微微沉了沉,淡淡道:「即便知道又如何,只要她不要我的命,我全部都會答應,所以知不知道根本就不重要。」
公冶墨冷寂的赤眸轉向夜雪,蒼白蕭殺的面容在昏黃的燈光下顯得有幾分暖意,沉冷的聲音道:「不錯,本王只擔心你被算計了去,殊不知這次,你卻是無論如何都註定要被算計的。」
夜雪清冷的唇角緩緩勾起,拉住公冶墨的手,淡淡道:「這些事,等事成之後再去考慮就是。」
公冶墨赤紅的冷眸微微有些閃躲,反手握住夜雪的小手,道:「你身中劇毒,而本王又變成這個樣子,我們最近還是收斂些吧。」
夜雪清冷的眉梢微微一挑,淡然道:「你在想什麼?只是在一張床上睡一夜,要考慮這麼多嗎?」
早晨起床的時候,夜雪便有些咳嗽,又撐了一天,咳嗽越發嚴重,只得將計劃提前。
剛過午時,夜雪與江氏便裝扮起來,兩人在王府正門頗為排場的登上烏蓮疾風車,一路高調的往皇宮駛去,進了宮門,便換乘軟轎,先到皇后的鳳棲宮請了安,便又一路浩浩蕩蕩的來到賢貴妃的寢宮。
賢貴妃早就得到消息,聽說夜雪帶江氏進宮請安,便有了幾分把握,如今見到低眉順眼的江氏已經站在自己面前,一張保養得甚好的臉上便帶了幾分胸有成竹的笑意,道:「這就是夜雪的不周了,今日與夫人一起進宮,應該差人提前來說一聲才是,你這樣突然,倒教本宮怠慢了。」
夜雪清冷的鳳眸微微一閃,唇角勾起一抹清冷,道:「娘娘言重了,家母如何擔得起娘娘的招待。」
賢貴妃卻嗔了夜雪一眼,向江氏笑道:「這孩子就是太守規矩了些,本宮老早就聽聞江夫人貌美,卻苦於一直無緣得見,跟她說了好多次,直拖到現在才將夫人帶進宮來與本宮相見,可見是太規矩了呢。」
賢貴妃說完,便笑了起來,江氏只得陪笑,諾諾道:「賢貴妃娘娘說笑了,奴家只是一個粗鄙婦人,何德何能得娘娘這般厚愛。」
夜雪靜靜的坐在江氏身邊,聽著兩人相互寒暄說笑,手中把玩著精緻的茶盞,清冷的面容不動聲色。
「娘娘,王爺來了。」
聽宮女在門口回稟,江氏便站起身來,道:「娘娘,打擾多時,奴家與雪兒也該告退了。」
賢貴妃卻跟著起身,拉住江氏的手,笑道:「本宮早就傾慕夫人,如今有緣得見,果然與夫人相談甚歡,如蒙夫人不棄,不如在本宮的頤景宮裡住些日子可好?」
「這……」江氏不敢忤逆賢貴妃的話,只得轉向夜雪。
賢貴妃也轉向夜雪,道:「夜雪也幫本宮勸勸你母親,」說著又轉向江氏,續道,「你留下來陪本宮說幾日閑話也是好的。」
夜雪扶住江氏的手臂,正要說話,卻感覺到房間的光影有些變化,不覺回眸往門口看去,只見一襲月白華服的公冶凌緩步進了房間,便微微福了福身,道:「見過凌王爺。」
江氏也欲要跟著施禮,卻被賢貴妃拉住,道:「你本是他的長輩,在本宮這裡,便不講這些虛禮了罷。」
公冶凌向賢貴妃請了安,臉上便掛了一抹溫潤的淺笑,連眼眸都帶了淺淺的暖意,道:「原來時雪兒與夫人在此,我沒有打擾到你們閑話家常的雅興吧?」
賢貴妃嗔道:「豈止是打擾,你這一來,她們便要走了,任本宮怎麼挽留,都留不住呢。」
「不敢……」江氏又要施禮,卻被夜雪與公冶凌一起扶住。
公冶凌看了夜雪一眼,卻含了暖暖的笑意向江氏道:「夫人不必拘禮,母妃只是深宮寂寥,想有個人說說話解悶罷了,難得你們有這個緣分,夫人何不留下住些時日?」
江氏見推脫不過,便轉向夜雪,見夜雪對她點了點頭,只得道:「既如此,奴家從命便是。」
賢貴妃見江氏應下,唇角忍不住揚了揚,吩咐道:「你們還愣著做什麼,快帶夫人下去歇息。」
宮女忙領了命,引著江氏去歇息,江氏微微責怪的看了夜雪一眼,卻只得在賢貴妃面前告了退,隨著宮女緩緩走出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