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毒發

  夜雪聽力靈敏,只走到聽風亭附近便聽到裡面有人說話,夜雪腳步驟然頓住,只聽一個糯糯的聲音帶了幾分動情,道:「大……大哥哥……不要……不……」


  「為什麼不要?莫非,你不喜歡本王?」


  沉冷的聲音直隨著冷風送進耳中,夜雪只覺自己平靜的心底,驟然翻起一個浪頭,一時間竟無所適從,只能怔怔的站在這裡,任由更多的對話飄進耳中,又在大腦中一遍遍迴響……


  「不……不是……悅兒自然是喜歡……喜歡大哥哥……」


  「既然喜歡,卻為何不肯?」


  「不是不肯,只是……只是這樣無名無分的……」


  「本王娶你就是。」


  「可是,你已經有了夜雪姐姐……」


  「小姐,你站在這裡做什麼?」取了披風回來的芽兒,見夜雪站在冷風裡發獃,便開口叫道。


  許是被芽兒的聲音驚擾,「吱呀」一聲,房門被從裡面打開,公冶墨抬眸看見靜靜站在不遠處的夜雪,開門的動作一滯,赤紅的冷眸募得一沉,強忍住想要衝上去帶她立刻離開的衝動,靜靜的回視著。


  「怎麼了?大哥哥……」齊悅兒的髮髻有些鬆散,衣衫有些不整,走到公冶墨身邊抱住他的手臂,順著他的視線便看見了夜雪,粉嫩的俏臉一紅,糯糯道:「原來……原來是夜雪姐姐。」


  夜雪清冷的鳳眸緩緩沉靜下來,臉上顯出一貫的淡漠疏離,扶著芽兒緩緩轉身,淡淡道:「這裡有人,我們去別處吧。」


  公冶墨見夜雪如此反應,冷眸一暗,薄唇緊緊抿著,身上冷寂蕭殺的氣勢驟然擴散。


  齊悅兒心生畏懼,忍不住放開了纏著公冶墨手臂的雙手,悄悄後退了兩步。


  夜雪緩步走上廊橋,一時間無法思考,只能本能的做出反應,卻不想心口突然木木的一痛,本想強忍住,誰知這陣疼痛竟直衝上大腦,接著,便眼前一黑,沒了知覺。


  夜雪醒來的時候,卻見齊無病坐在床邊,清冷鳳眸緩緩轉向別處,冷淡道:「看來,我又撿了一條命。」


  齊無病拉過夜雪的手,安放在脈枕上,三根修長的手指按在她雪白的腕子上,溫文的聲音透著儒雅,道:「你總是拒人千里,我心裡不舒服,便想讓你吃些苦頭,才會一直拖延,」見夜雪將視線轉向自己,齊無病又道,「原以為公冶墨會為你壓制毒性,卻不想這毒竟突然發作,這倒叫我有些措手不及。」


  「她已經准許你為我解毒了么?」夜雪不理會齊無病的話,清冷的聲音有些沙啞,直接詢問自己所關心的事情。


  齊無病溫文的神情稍微有些怔愣,不著痕迹的移開落在夜雪蒼白面容上的視線,將夜雪的手放進薄被,一邊收起脈枕,一邊不經意道:「你都知道了?」


  夜雪勉強撐著身體坐起來,冷淡道:「你覺得我會坐以待斃?」清冷的鳳眸緩緩轉向齊無病,又道:「為什麼我這麼虛弱,難道你沒有解我身上的毒么?」


  齊無病從一旁的几上拿了青花細瓷碗在手,道:「我只是用銀針將你身上的毒壓制住了,還要再喝下這碗葯才行。」


  夜雪看了一眼被齊無病遞上前的黑褐色葯湯,抬手欲要去接,齊無病卻收了回去,眉梢微微一挑,溫文的聲音道:「你這樣虛弱,還是我來喂你吧。」說著便拿了湯匙,舀了一勺遞到夜雪唇邊,續道:「這葯里有幾樣難得的藥材,灑了可惜。」


  夜雪緩緩放下手,非常自然的張嘴咽下湯匙里的葯汁,齊無病眸中不覺含了一絲笑意,一勺一勺慢慢將葯全部餵給夜雪,放下藥碗,又從懷裡掏出一塊帕子,替夜雪擦拭唇角,道:「我的確受命保你不死,可是,他們卻沒有叫我一定要解了你的毒。」


  夜雪微微一怔,清冷的鳳眸驟然一抬,冷淡道:「你做了什麼?」


  齊無病收回帕子放在懷中,又扯過一旁的衣服給夜雪披在身上,溫文的聲音緩緩道:「我改變了十七重天的毒性,從此後,沒有我的葯你便會死,只怕,連內力深厚的公冶墨也無法再替你壓制現在的毒。」頓了頓,將視線從夜雪的發上轉到她清冷的鳳眸,又道,「這毒還沒有名字,不過當它發作的時候,就會很痛,非常痛,不如就叫它『痛徹心扉』可好?」


  夜雪清冷的鳳眸閃過殺機,卻垂下眼瞼將情緒全部擋住,唇角緩緩勾起一抹諷刺,冷淡道:「原來還有一招黃雀在後,很好,很好……」又緩緩將眼瞼抬起,冷漠的看著齊無病,道:「那麼,你想要的,又是什麼?」


  齊無病的臉上卻露出溫和的笑意,薄唇靠近夜雪耳邊,輕聲道:「雪兒,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晶珠,」頓了頓,又道,「你這麼聰明,公冶凌又那麼喜歡你,如果有一天我們贏了,你一定有辦法讓晶珠做公冶凌的皇后,是不是?」


  「哐啷」房門突然被推開,一身墨錦華服的公冶墨出現在門口,擋住了照進來的光線,他面沉似水,一雙冰冷的赤眸閃爍著若有似無的殺意。


  齊無病卻似乎沒有感覺到一般,壓低聲音越發靠近夜雪,道:「你不用擔心自己的安危,事成之後,只要你願意,我會用一生呵護你。」


  「為什麼要這麼做?」夜雪清冷的聲音淡淡問道。


  「呵……」齊無病輕輕一笑,便與夜雪拉開了距離,修長的手指替她拉了拉披在身上的衣服,道:「小心著涼,我明天再來看你。」


  齊無病說完便起身去整理自己的藥箱,動作不疾不徐,優雅鎮靜,彷彿公冶墨身上散發出的冷寂蕭殺絲毫沒有對他造成影響……


  「大哥哥,你怎麼站在門口?」在這蕭殺的氣氛下,門外突然響起一個糯糯的女聲。


  夜雪想起自己昏迷前聽到的那番對話,微微皺了皺眉,清冷的聲音冷淡道:「我累了,不想見任何人。」


  公冶墨赤紅的冷眸一閃,沉冷的聲音對齊無病斥道:「出去。」


  齊無病微微挑了挑好看的眉梢,沒有理會公冶墨,卻對夜雪道:「雪兒,你好好歇息,我走了,還有……別忘了我們的約定。」


  夜雪鳳眸暗沉,冷淡道:「我知道該怎麼做。」


  齊無病唇角漾開一縷笑意,又看了夜雪一眼,這才緩步向房門走去。


  公冶墨冷寂的赤眸泛著蝕骨的蕭殺,冷冷注視著齊無病,沉冷的聲音道:「如果不是因為你還要為夜兒解毒,本王今日一定殺了你。」


  齊無病溫文的眸子有些暗沉,唇角微微一勾,冷笑一聲,道:「如果不是因為你,雪兒也不會突然毒發,你要殺的,首先應該是你自己。」


  公冶墨冷寂的赤眸微微一怔,便轉向半躺在軟枕上閉目養神的夜雪,齊無病順著他的視線又看了夜雪一眼,便將他推到一邊,閃身出了房間。


  「哥,夜雪姐姐怎麼樣了?」


  齊悅兒糯糯的聲音再次響起,見夜雪清冷的眉頭微微皺了皺,公冶墨忙關了房門,隔絕外面所有的聲音,慢慢走到夜雪面前,在床沿拂衣落座,抬手理了理夜雪鬢角的髮絲,沉冷的聲音問道:「夜兒,你覺得怎麼樣?」


  夜雪將臉轉向一邊,緩緩睜開鳳眸,清冷的聲音冷淡道:「還好。」


  公冶墨怔了怔,赤眸閃過一抹亮光,沉冷的聲音越發溫柔起來,道:「看來,這次你是真的……」又心疼道,「夜兒,就算你不肯相信本王,也應該聽本王解釋幾句,怎麼可以就這樣……」


  公冶墨抿了抿薄唇,如果這次不是齊無病來的及時,他不敢相像會有什麼結果,拉過夜雪的手放在唇邊吻了吻,又道:「夜兒,以後,本王都不會再見齊悅兒了,可好?」


  夜雪清冷的鳳眸微微閃了閃,在公冶墨臉上逡巡了一圈,見他似乎憔悴了不少,髮絲凌亂,臉色慘白,雙眼布滿血絲,下巴上還有青青的胡茬,不覺輕輕一嘆,道:「隨你。」說完便翻身面朝另一面,續道,「我不想再看到你跟別的女子糾纏不清,如有下次,我便離開。」


  公冶墨薄唇一勾,冷眸驟然明亮起來,一掃剛才的頹廢,彎腰退去腳上的墨錦厚底朝靴,上床躺在夜雪身邊,長臂將夜雪攬進懷裡,沉冷的聲音道:「本王不會放你離開。」


  夜雪沒有想到公冶墨會厚臉皮的爬上床,微微皺眉,冷淡道:「我現在病著,你要睡,去你的乾明殿睡。」


  公冶墨卻收緊雙臂,將夜雪禁錮在懷裡,道:「你的床本王睡著很舒服,本王不走。」


  夜雪挑了挑眉梢,轉過身面對他,這才看見公冶墨雙眸合起,一臉愜意,唇角還掛著一絲笑意,聽他呼吸漸漸均勻,竟這麼快就睡著了……


  夜雪抬手撫摸著公冶墨的臉頰,自言自語道:「看上去,的確有些憔悴。」


  雖然這個被齊無病命名為「痛徹心扉」的毒說起來很可怕,可夜雪卻沒有什麼感覺,而且,身體在齊無病的精心調理下,只用了三天時間便恢復的差不多了。


  齊無病收回搭在夜雪脈搏上的手,溫文的聲音道:「這次的葯吃完,便可以停葯了。」


  夜雪收回手,將身子靠在軟榻的扶臂上,清冷的鳳眸微微垂下,看著自己精緻的袖口,淡淡道:「你說的毒,我為何感覺不到?」


  齊無病收拾藥箱的動作微微一滯,溫文的聲音道:「下個月圓之夜前,如果你不服我的解藥,就會知道我說的是真是假。」


  夜雪靜默了一會,清冷的鳳眸轉了轉,淡淡道:「我懂了,不過,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何要這樣幫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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