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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生死不由心

  「你還有心情去擔心別人?」公冶凌又靠近了夜雪的耳畔,退去溫潤的聲音含著陰狠,仿若纏在身上伺機而動的毒蛇一般,輕易便能擊碎人心的防禦。


  夜雪抿了抿唇,緩緩垂下鳳眸,掩住眸中流露出的恐懼,清冷的聲音卻聽不出什麼,淡然道:「難道,你不知道無病對晶珠……」


  「知道,正因為知道,我這次來,才會帶上她。」公冶凌不待夜雪說完,便打斷了她的話,迫不及待的承認了,又道:「可惜,你沒有機會知道晶珠是怎麼殺死齊無病了,因為本王改變了主意,」他的聲音突然低沉起來,唇畔含著笑容,在夜雪耳邊道:「本王,要親手殺了你!」


  公冶凌抬手撫上夜雪的臉頰,眸中竟然顯出幾分眷戀,道:「以後,本王一定會思念這張臉。」


  夜雪袖中滑出一把匕首,全身都警惕起來,卻一動不動的任由公冶凌冰冷的手指在臉頰上遊走。


  公冶凌的眸光驟然一沉,冷聲道:「為什麼不求饒,難道你以為本王下不去手?」


  夜雪微微挑了挑眉梢,淡然道:「對你來說,求饒有用么?」


  公冶凌唇角的笑意一僵,突然鬆了攬住夜雪的手臂,夜雪站在山石的邊沿,雙腳落地根本站不穩,身體在重力的作用下便向後倒。


  公冶凌卻一把拉住她的手臂,道:「雪兒,求我。」


  夜雪沉默不語,鳳眸卻轉向齊無病的方向。


  公冶凌陰狠的雙眸驟然漫上殺意,他緩緩放開了夜雪的手,眼看著她嬌小的身影從他的面前消失,又突然清醒過來,竟跟著夜雪跳了下去。


  夜雪原以為這次必死無疑,不禁撫上心口的位置,緩緩合上鳳眸,道:「星月,我已經很幸福了,謝謝你。」


  「星月是誰?」公冶凌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但卻帶了他特有的溫潤。


  夜雪疑惑的睜開鳳眸,竟看見自己被公冶凌抱在懷裡,只見他身形幾個輾轉,立刻便穩住了下降的趨勢,等夜雪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穩穩落在了雪地上。


  公冶凌的聲音再次響起:「說,星月是誰?」


  「是……是我的哥哥。」夜雪微微皺眉,她怎麼會跟公冶凌說這些,不覺語氣冷淡了幾分,道:「怎麼,我對你還有利用價值?」


  公冶凌薄唇抿了抿,沒有回答夜雪的問話,只是將她打橫抱起,又自言自語道:「哥哥?本王卻沒有聽說蕭別離還有個兒子。」


  夜雪自然猜不透公冶凌內心的想法,但袖子中的匕首卻悄悄收了起來。


  此時,晶珠與齊無病已經纏鬥在一起,所謂纏鬥,便是齊無病處處閃躲,晶珠卻緊緊相逼,雖然齊無病現在異於常人,但混戰已久,周身環繞著的氣流已經消失,速度也慢了下來。


  夜雪欲要掙脫公冶凌的懷抱,卻聽見他說道:「雪兒,你不是說只要本王放過他,你便甘心與本王一夜風流么?」


  夜雪清冷的鳳眸微微一沉,袖子下的手握了握,終於道:「是,我說過。」


  公冶凌的眸子又開始暗潮湧動,卻被他硬壓了下去,聲音低沉下來,道:「如果本王殺了他,你會如何?」


  「殺了你,為他報仇。」夜雪淡然回答。


  公冶凌眸光涌動,他突然後悔自己剛才沒有殺了她,如果她剛才死了,自己的心,應該也就平靜了吧,他討厭一遇到她的事,便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這樣下去,這個女人,一定會害死他。


  夜雪鳳眸看著齊無病,又開始掙扎,向齊無病喊道:「不要與她多做糾纏,只要打暈她便可。」


  晶珠是軍中將領,公冶凌應該不至於讓她喪命於此,即便是昏迷,自然有親衛照顧。


  公冶凌眸光一沉,身形一動,竟然帶著夜雪進了步攆,只留下一句:「活捉齊無病者,賞金萬兩,官升三級。」


  夜雪最後看了一眼振奮的士兵向著齊無病一擁而上,之後所發生的事,便被銀白的帳子擋在了外面。


  步攆內倒是溫暖如春,夜雪掃了一眼,果然看見一個女子蜷縮在角落裡,只見她身上只穿了肚兜跟褻褲,裸露的肌膚上有青紫的痕迹,不覺挑了挑眉梢,道:「你對她做了什麼?」


  公冶凌掃了那女子一眼,道:「本王並未對她做什麼,是她非要爬上本王的床,卻不小心從床上掉了下去。」


  夜雪稍稍放下心來,齊悅兒心裡只有公冶墨,應該不會想要爬上公冶凌的床,那這個女子,定是若水無疑。


  果然又聽公冶凌道:「不過,她身上倒是穿了齊家的天蠶羽衣,」公冶凌說著,便打開了一個雕工精緻的盒子,續道,「這件羽衣原是我母妃的東西,怎麼能穿在這種賤婦的身上。」


  夜雪淡漠的掃了一眼盒子中收拾整齊的衣服,耳朵卻留心聽著外面的動靜,鳳眸又在步攆內搜尋了一圈,這才看見紗帳的後面還藏著一個人,只是這人似乎有意躲著自己,就在夜雪看見她衣角的時候,迅速的往裡面又縮了縮。


  夜雪鳳眸微微閃了閃,假裝沒有看到,被公冶凌拉著上前走了兩步,清冷的聲音故意道:「放開我,無病還在外面。」


  公冶凌卻突然將她推倒在軟榻上,溫潤的聲音危險道:「正因為他在外面。」說著便俯身壓向夜雪,道,「本王就是要讓他聽見,我們是怎麼顛鸞倒鳳,共赴巫山的。」


  夜雪清冷的眉頭微微皺起,冷淡道:「你這樣做有何意義,我和無病,不是你想的那樣。」


  夜雪見公冶凌的眸光有些波動,忙又道:「我視他為知己,心裡敬重他的為人,更感激他對我的一番盛情,除此外,再無其他。」


  公冶凌默了一默,才道:「只是這樣,你便可以為他……」


  「是的,只是這樣,他為了我就快要死了,為什麼我不能為了他跟你春風一度,縱然這樣做便再不能面對墨,我卻不會後悔。」夜雪頓了頓,又道,「無病說男人有些事決不能讓,可是對女人來說,有些人情,也決不能欠。」


  公冶凌聽夜雪這樣說,心裡竟舒服了不少,緩緩從夜雪身上退開,默默坐在一旁,溫潤的眸子掩在暗影中,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些什麼。


  「那又如何?」


  公冶凌沉默許久,說出口的竟是這樣一句話,只見他緩緩抬起頭,溫潤的視線轉向夜雪,道:「雪兒,你猜的不錯,無論是我還是七皇弟,都不可能……」


  公冶凌的眸子漸漸變得深沉,將一切隱在了那黑曜石般的溫潤之後,續道:「所以,齊無病在劫難逃,而齊家也必然有滅族之災,不管你是否願意獻出自己,這個事實,都不會改變。」


  公冶凌說完,便收回了視線,再也不看夜雪一眼,緩緩起身,伸手撩起銀帳,腳步頓了頓,又道:「你最好乖乖待在這裡,如若不然……」語氣頓了頓,似乎嘆了口氣,又道,「外面兵荒馬亂,出去的後果,我即便不說,你也應該明白。」


  夜雪的心沉了下來,公冶凌第一次跟她說的這樣明白,可是這些話,卻讓她從心底發寒,原來,直面現實,是這樣殘酷的一件事。


  夜雪緩緩抬起鳳眸,一瞬不瞬的看著微微有些晃動的銀帳,靜默了許久,清冷的聲音才說道:「悅兒姑娘,不管你有什麼原因,都不應該給公冶凌帶路。」頓了頓,又道,「你可知道,這世間,再沒有比家人更重要的存在。」


  夜雪說完,便起身欲要掀開帳子走出去,卻聽見一個糯糯的聲音道:「夜雪姐姐,無病哥……他是不是用了銀針灌頂之術?」


  夜雪伸到帳子前的手一僵,鳳眸掠過悲傷,定了定心神,才開口道:「我不知道什麼銀針灌頂,我只知道,他往自己身上扎了幾針,就變得異常厲害,若非如此,憑他一人,又怎麼能在這萬軍之中廝殺。」


  齊悅兒沉默了一會,糯糯的聲音似是安定了些,道:「我明白了。」


  夜雪的心也跟著安定下來,至少他不會死了,是不是?

  夜雪清冷的鳳眸閃過一抹堅定,袖口滑出一把鋒利的匕首,唇角漾起一抹自信,道:「很好,如果這樣的話……」


  下一秒,步攆內便沒了人影,只剩下不停搖晃的銀帳跟一臉錯愕的齊悅兒。


  夜雪如一頭矯健的雌豹,迅速衝出步攆,只見她手中握著一把短兵,伸手迅捷利落,手起刀落,專刺對手頸后的大動脈,她的招數更是奇特,沒有任何拖泥帶水的多餘動作,雖然不漂亮,但卻最有效。


  很快,夜雪的行動便受到了一些將領的注意,只見一銀甲小將,大喝一聲,手中銀槍一抖,便撥馬向夜雪沖了過來。


  夜雪正在跟步卒纏鬥,聽到銀甲小將的喝聲,一劍刺進步卒的頸動脈,便將注意力轉移了過去。


  那小將來勢洶洶,手中又有一把長槍,夜雪憑著自己的短劍,無法與之抗衡,接連後退了幾步,突然感覺到小將手中的銀槍抖了個槍花,直向著自己的面門刺來,夜雪一驚,驟然想起公冶墨曾經用過的一招,立刻彎腰向後,柔軟的腰肢幾乎與地面平行。


  夜雪鳳眸清楚的看見銀槍在自己的正上方,卻也是強弩之末,靈機一動,一把握住了槍桿,卻不想那小將力大無窮,竟然將夜雪徑直挑離了地面。


  小將眸中一喜,知道夜雪此刻無落腳之處,必然一擊即中,於是銀槍一抖,直刺向夜雪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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