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崔顥笙(14)

  水鄉, 夕陽,美人。本該是非常愜意的場景。


  楚留香看著一邊僵硬住的人,忽的嘴角一彎, 摸了摸鼻子,「施茵姑娘怎會在這裡?」


  范湍湍盯著施茵打量的目光, 回憶了一下她葉盛蘭的人設, 純良地眨眨眼, 力求讓自己的目光再無辜純良一些,給她劇烈的反差!

  施茵也發現楚留香跟前的男人除了一張臉和葉盛蘭有幾分相像,其他的都對不上號。她回過神來,對著二人行了一禮,「只是日里閑來無事, 出來隨處走走。沒想到能在這裡巧遇香帥。」


  「是啊,確實有緣分,若是再早一刻, 怕是要擦肩而過了。不知令尊令堂如今還好?」


  「家父家母都還好……」施茵道, 「二位要到哪裡去?我看你們二人形容憔悴, 是否需要找地方歇息?若是不嫌棄, 可在施家莊暫住一晚。」


  她雖然話里這樣說, 眼神去一直往兩個人身上看。范湍湍猜施茵妹子肯定超想問她和葉盛蘭是什麼關係,還想問楚留香葉盛蘭的下落。感覺他們在那天分開之後沒有聯繫過的樣子,施茵應該還不知道葉盛蘭的死訊。


  她和楚留香從沙漠里出來還不到一個月, 那邊缺吃少水的, 太陽毒辣, 空氣也很乾燥。他們在離開沙漠之後,整個人都黑了不少,現在還沒有恢復過來。


  范湍湍悄悄拽了拽楚留香的袖子,示意他不要答應。她一點都不想去施家莊。葉盛蘭去施家莊肯定得不到好臉色,她現在還不是葉盛蘭,只有一張拉仇恨的臉,完全是個外人。


  楚留香回絕道:「不勞煩施姑娘了,在下身邊這位崔小兄弟家正好在這處小有家產,不愁住處。」


  施茵有些失望,她咬了咬下唇問道:「那香帥可知葉盛蘭的下落?這位小兄弟又與葉郎是何關係?」


  楚留香嘆息一聲,「施姑娘請節哀……」


  「什麼?」施茵愣愣地看著他,根本不明白他為什麼要說這句話。「施茵方才沒有聽清楚,香帥可否再說一遍?」


  楚留香摸摸鼻子,看了眼施茵旁邊跟著的丫鬟,示意她注意著自家小姐。


  「葉盛蘭死了。」


  說話的卻不是楚留香,而是旁邊瘦瘦小小的范湍湍。她背著手,語氣淡淡的,咬字卻很清晰,連楚留香都覺得對一個妹子這樣太過殘忍。


  「我不信……上次見到葉郎時他還好好的,怎麼會突然就死了呢?你騙我的,對不對?葉郎他只是不想見我才讓你這樣說的!」她看著范湍湍,一時間這個小少年的樣子與葉盛蘭重合,施茵忽然走到范湍湍旁邊,哀求地看著她,「你就是葉郎對不對?我知道是你,我能感覺的到……」


  范湍湍打了個哆嗦,看著神神叨叨的施茵真的有一種被看穿靈魂的感覺。可是施茵現在看起來再怎麼可憐,這個時候也不能心軟承認。如果不讓她意識到葉盛蘭真的不在了,難道還由著她等葉盛蘭一輩子嗎?

  還是早些放下的好,一直在心裡記著又不停地美化最初的那個形象,只會陷得更深,那才叫魔怔。


  「葉盛蘭跟我長得很像嗎?」范湍湍問道。


  施茵點了點頭。


  「那他哪裡好了?施姐姐為什麼一定要喜歡他呢?」


  施茵好像被她問住了,說不出話來。


  她跟葉盛蘭雖說相識已有些年份,卻因一個在江南一個在京城不常見面。偶爾幾次,也是不過是淺短溫存。直到她被許下和薛斌的婚約。


  那時的葉盛蘭還是個負責任的好男人,他將施茵安慰下來,又去找薛斌交流,在得知薛斌已和左明珠兩廂情願時才定下了借屍還魂的計劃。


  直到那時,施茵才真正覺得這個男人有擔當,而且又溫柔好看。一想到他就是與自己共度餘生的人,就忍不住竊喜。


  可這些都是假的……


  范湍湍看施茵這樣知道她已經從戀愛腦里出來了,女孩子愛幻想沒什麼不對,要是把自己都賠進去,那真是太可惜了。只要施茵足夠理智,選擇為葉盛蘭空守一生還是重新開始,那都和別人沒關係了。


  施茵說:「他自然是好的……不知楚香帥將他安置在了何處?」


  楚留香摸摸鼻子,說道:「在下猜想葉相公是不願你知道這些的,便沒有將他帶回來,直接埋葬在了太湖邊上。施小姐還請節哀順變。」


  施茵一直忍著眼淚,沒有讓它們滴落下來。她眼眶發紅,看起來楚楚可憐,「施茵知曉了。今日多謝楚香帥,還有這位公子。施茵身體不適,先告辭了。」


  施茵走了之後,楚留香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在見到石觀音那樣的女子之後,他忽然覺得這世上的女人都有些可悲。不過雖這世道待她們不公,她們卻依然堅強而美好。


  楚留香一轉身,就看到范湍湍看他的眼神很奇怪。他摸了摸鼻子:「你這是什麼眼神?」


  范湍湍說:「我覺得你很渣。」


  楚留香又摸了摸鼻子。


  「我們現在去哪裡?」


  楚留香道:「自然是去『你家的產業』了。」


  范湍湍挑了挑眉,問道,「我怎麼不知道這裡有我家的產業?」


  「跟我來便是了。」


  ……


  隨便找了一家客棧歇息一晚,第二日楚留香便把范湍湍送回了家,順帶著把崔府的好感度刷到了Max。


  楚留香離開之後,崔母抱著范湍湍放聲痛哭。


  范湍湍肩膀都濕了,她僵硬地拍拍崔夫人的背,看了看父親和兄嫂,發現他們也都是一臉柔和感動。


  崔夫人哭完之後擦了擦眼淚,說:「身體不要緊吧?你可真是把娘給急壞了!還好沒事,回來就好。」


  崔老爺見崔夫人激動地樣子,端著臉說道:「你離開后不久,下人們打掃屋子都發現了。你床底下藏得那堆帶血的衣服是怎麼回事?什麼事都不跟爹娘說,你是想翻了天不成」


  崔夫人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對范湍湍說道:「兒啊,那到底是怎麼回事?現在身體可還有礙?」


  范湍湍硬著頭皮編瞎話,低著頭不敢看他們。騙這些人比騙劇情人物良心受到的譴責要大的多。「就是,剛被救起來那幾日,身體不太舒服……怕爹娘擔心,我就藏了起來。現在沒事了!我現在身體比牛都壯!」


  崔夫人還以為范湍湍一開始咯血,她知道兒子不想讓自己擔心,便把這件事記在了心裡,先招呼范湍湍來吃飯。等以後有時間了再找大夫來看看。


  回府之後范湍湍又過上了之前那樣一天三頓補品的生活。她以為會這樣一直呆到離開,沒想到施家莊的家丁卻過來送了一大堆里,話里話外暗示著讓崔小公子去提親。


  施家莊的姑娘不就一個施茵嗎?


  這可讓人怎麼活?話說,施茵現在十八還是二十?她這句身體也才不到十六歲啊……


  范湍湍沒有應承下來,也沒好直接拒絕。頭腦凌亂地又過了一天。


  第二天一覺醒來,她便摔了一下,還好身體反應夠快,及時在地上站穩了。


  范湍湍看著眼前的繩子,捏了把自己的臉,確定真的不是在做夢。


  好了,總算是不用再操心結婚的事了。


  她打量了一下四周,發現這裡超級大,而且空蕩蕩的像是在山洞裡,根本就不像正常人該住的地方。


  石壁上點著蠟燭,並不算很亮的光給這裡增添了一些恐怖的氣氛。


  范湍湍很快做出了判斷。是在古墓里,那她現在是誰?小龍男嗎?


  她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意料之外地並不是白色,而是一件鵝黃色的流仙裙。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她這個世界有胸!胸!!


  她終於變成妹子了!


  范湍湍超開心地在裡面溜了一圈,發現這裡除了她之外再沒有其他人。不過這樣也挺好的,能讓她安全地探究一下自己的人設。


  拜這座古墓所賜,她的人設還蠻好猜的。什麼不食人間煙火、高冷、仙兒這類都能放上去。但是范湍湍並沒有武功加成,她有點方……這樣裝逼,很容易被打的!


  范湍湍冷靜下來之後,又在古墓里轉了一圈,發現這裡只有一張寒玉床和一條繩子,其他的都是書本什麼的,牆上大概刻著武功秘籍,跟小人畫似的。


  最重要的是,這裡沒有出口,洞口被堵住了,只有一個比狗洞還小的洞,估計是來給她送飯用的……


  這是個什麼世界啊?!

  范湍湍崩潰地在裡面轉來轉去,轉到累了之後才停下來,發現這裡竟然連口水都沒有。她鹹魚似的趴在寒玉床上,上面縈繞著白煙,看起來很冷。范湍湍這具身體的內力不錯,她並沒有覺得不能忍受。


  范湍湍隨手拿起小石桌上的那本書,好像是原主自己寫的心得。她連蒙帶猜地翻譯出了第一頁的意思,大概就是原主在這裡閉關,什麼時候能把那個大石頭拍開什麼時候出去。


  好絕望啊!這大妹子下這麼大決心,就不怕自己一直都出不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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