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黃衫女(2)
「拿你們這的好酒來!再上幾個好菜!」
幾個蒙古士兵大咧咧地進到酒樓里, 摘下頭盔, 將軍刀擱到了桌上。他們一隊人有七八個, 說起漢語很是流利。
酒樓里的人都知道,這幾個小兵卒子根本就是地地道道的漢人, 只是當了兵, 就拿起了兵架子。
「幾位軍爺且稍等!」小二端了兩壺沏好的茶過來,熟練地將桌子抹乾凈。
這下子說書的也不敢說了,吃飯的人也跑了不少。
「老大,聽說上面又要有調度了,是不是真的啊?」一個看起來年輕些的小兵問道。
底下幾人立刻七嘴八舌地說開了:「還不是那張士誠!」
「張士誠怎麼了?」
「前不久丞相率兵剿滅亂軍,本來這個張士誠是怎麼著也不能活著出來,誰知道百萬都沒能把他拿下!」
「哎呦!這張士誠這麼厲害?」
「這就不知道了。百萬大軍說沒就沒了, 肯定等再調人。哥兒幾個等著吧,早晚有調度下來。」
范湍湍的歷史儲備量還成, 但是這些細節就記不清了。不過她還有一個九年義務教育系統……
「張士誠是誰?」
系統一板一眼地回道:「原名張九四, 元末農民起義領導者。后敗於朱元璋。」
范湍湍記下朱元璋這個名字來, 覺得應該有用。她等了一會兒都沒見系統繼續講,「沒啦」
系統說:「是的。」
「……」這點東西夠幹嘛的?
說書的可能已經離開了, 半晌都沒有動靜。
她現在算是在西北吧,離著元朝大都有點距離, 也不算太遠。范湍湍吃飽了飯沒有立刻下去,她搜了搜身上看有沒有值錢的東西可以抵一下飯錢, 還好沒有倒霉地那麼徹底。
范湍湍走路的腳步聲很輕, 她身穿一身黃衫扶著圍欄, 冷冰冰端著臉從樓梯上下來,對掌柜的說道:「我初入江湖,身上未曾攜帶銀錢,您看這支珠簪能否抵了飯錢。」
她聲音很輕很柔,語氣也沒有很大波動,無論怎麼看都是活脫脫的冰雪美人。范湍湍已經感覺到那幾個元兵已經有開始瞄她的了。
日程裝逼[1/1]
老闆拿過簪子來看了一眼:「當然夠當然夠!別說一頓飯了,就算是把咱家店買下來也夠了……只是小店小本買賣,怕是沒法給您找開。」
她覺得吧,這個老闆也可能是小鎮子里的人,不太識貨,又不能明著說顧客的東西可能是假的。范湍湍問:「那該如何?」
「姑娘不如先做了典當,再來付銀錢?」
她點點頭,正要再問,有個男人忽然插了話:「何必如此麻煩?如此清麗佳人,當不得那些俗物。在下可有機會,替姑娘結下飯錢?就當……是在下謝過美人與在下相見了。」
「小……」一邊的元兵見到來人後立馬緊張了起來,正要行李,卻被他一個手勢壓下了。
他一身蒙古人打扮,兩條辮髮一絲不苟地搭在肩上,衣著雖顏色樸素,也能看出不凡之處。
看他這樣子,范湍湍就知道自己遇到劇情人物了。
即使她很窮,即使這個男人看起來很有錢,她也得繃住!
范湍湍清清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繼續問老闆:「我該如何,將這珠簪換成銀錢?」
老闆被那氣度不凡的男人看了一眼,沒感搭話。但是也不能讓美人兒受了冷落不是?
那位蒙古青年笑嘻嘻地湊過來,直接拿出了一錠銀子:「夠了?」
「夠……夠了夠了!」
范湍湍蹙眉,將簪子遞到他面前,內心十分心痛,期待著這人不要拿。
「既然如此,那這個給你。」
那人本打算推辭,后一想既然是美人相送,也不能拂了人家的好意,他看著范湍湍蔥白的手指,將手放上去拿過了簪子,還順帶輕輕蹭了蹭。
卧槽!臭流氓!不要臉!還我錢啊!
范湍湍收回手,真心實意地散發著冷氣。
那男人也不覺得尷尬,或許在他看來,這樣對他不假辭色的妹子更帶勁。
他十分溫和地對范湍湍說道:「在下王保保,不知姑娘芳名?」
范湍湍覺得王寶寶這個名字有點熟悉……配上這人這個人設更熟悉。
趙敏她哥叫啥來著?不對,趙敏她哥不是該姓趙?趙保保?
「我沒有名字。」范湍湍不想跟這個覬覦自己美色而且一眼就能看出目的的人多廢話,語氣上就不太好。但是王保保一點都不在意。
他驚訝道:「怎麼會沒有名字?姑娘方才說自己初入江湖,怕是不懂得江湖上的規矩,沒有名字諸多不便,倒不如取一個,也好叫著方便?」
他身後那幾個小兵也起鬨道:「就是就是!」
范湍湍在心裡一直吐槽他怎麼那麼多事,冷著臉沒有說話。
王保保一個人也說的下去,「不若,便叫羅衣如何?邀人傅脂粉,不自著羅衣。姑娘覺得如何?」
不怎麼樣,謝謝。
范湍湍現在也不好說自己姓楊了。不過說來,原主好像真的沒有名字,她的手札上就在封面處寫了「楊氏女」三個字。古墓派的後代都這麼清新脫俗不入世嗎?
王保保這邊嘆了口氣,「說來在下家裡倒是有一個妹妹,比姑娘年紀要小一些,平日里最是頑皮。若是能像姑娘一般文靜便好了……」
他又道:「姑娘初來此地,人生地不熟。在下恰好在不遠處有一府邸,姑娘可願小坐一會兒?」
他有個妹妹?范湍湍越想越覺得自己那個趙保保的名字記錯了……這不會真的是趙敏她哥吧?
她遲疑著想了想,在王保保期待的眼神下點了下頭,繼而被他拐回了家。
歷史上的王保保——庫庫特穆爾——是個很牛批的人。現在的他雖然好色了一點,而且年紀不是很大,卻也被委以重任。這次到西北這邊,他也曾帶兵打過幾場小仗。現在事情都結束了,也是時候回到大都。好不容易遇到了范湍湍這樣的美人,他開始千方百計地想勾搭走。
王保保的院子大概挺久沒有人住了,雖然打掃的很乾凈,卻十分冷清,除了他們兩個人之外,只有兩個負責掃撒的小廝和一個廚娘。
「在下來這邊本是有事要做,現在事情都已處理好,過兩日便打算回大都。寒舍冷清還請姑娘見諒。」
范湍湍覺得這裡就挺好的,如果是她還是馮默風的時候,有這麼一個小院子她能樂瘋!
她矜持地點點頭,神色之間沒有絲毫不耐。
「不知羅衣姑娘是哪裡人?」
「……終南山。」他叫這個名字叫的也太順了吧?范湍湍聽著都覺得羞恥。
王保保點點頭,他本來就不在乎范湍湍是哪裡人,之所以這樣問,只是想說出後面那句話:「姑娘接下來可有去處?江湖險惡,姑娘孤身一人,怕是不安全。」
范湍湍本來是打算隨處逛逛,打聽一下她現在所處的世界背景,現在好像不用怎麼打聽就能猜到了。她一下子也不知道該做什麼。
王保保說:「若是姑娘拿不定主意,不防跟在下一起回大都?大都乃帝王之都,所是在那處定居也是不錯的。而且你我二人,也好互相照應。」
范湍湍想了想,最起碼這一路都可以蹭吃蹭喝了。王保保把她簪子拿了,她現在身上值錢的東西就只有那一雙耳墜。再典當,那她就真的一窮二白了。於是范湍湍點了點頭。
王保保很開心,吩咐下去給她準備好房間,然後帶著范湍湍出去約會了。
——至少范湍湍覺得是約會。
——他帶范湍湍去了戲園子。
即使這裡離雁門關並不近,風格也不是南方的溫婉,或許因為這裡的地形崎嶇,又常有戰事,有一種豪情萬丈的洒脫,並不適合去弄那些情情愛愛。也就這個小小的戲園子勉強能湊個數。
偏遠小鎮里的戲園子也算不上太精緻,唱的曲兒也很有限。反正王保保帶范湍湍來,也不是為了聽戲,他們找了兩個不顯眼的位置,叫了一盤瓜果,一壺清酒。
王保保遞了一小塊香瓜給范湍湍:「這邊的瓜果還算不錯,嘗嘗?」
范湍湍穿越之後唯一一次去戲園子還是登台唱戲,現在坐在觀眾台上興緻勃勃,不過沒一會兒就沒了興趣,還沒她自己唱的好呢。
她接過瓜來道了聲謝,小口咬了一下。
王保保問道:「姑娘家裡可有其他人?」
范湍湍搖頭:「並無。」
他還以為范湍湍是個終南山邊上村落里無父無母的孤兒,猜測這樣的女孩子雖然警惕,卻應該單純得緊。
王保保看著范湍湍將一塊香瓜吃完,目不轉睛深情款款地看著她。
范湍湍被他看得瘮的慌,忍不住問道:「怎麼了?」
王保保說:「姑娘真美。這世界怕是再難有女子能與姑娘的美貌相比肩……能與姑娘在一起,實在是在下三生有幸。」
范湍湍:「哦。」
王保保:「???」說好的害羞臉紅呢?這劇本不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