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0章 生機(2)
第700章 生機(2)
岑懋早已料到長孫無忌的顧慮,見恩師愁容滿面,微微一笑道:「恩師,此事做得絕密外人斷不知曉,況且完全可以將此事推在房俊頭上。」
「此話怎講?賢契細細說來。」長孫無忌捧盞輕呷一口涼茶,緊鎖的眉頭隨之舒展了少許。
正當師徒二人在書房商議「巧計……」之時,靈堂中長孫澹左眼微跳,若是換了長孫潤、長孫津或許無關緊要,但這位自幼在爛柯山跟隨「爛柯翁……」學習手談兼之黃老學說的長孫澹,卻是有著另外別樣的理解。
「無故眼跳什麼?」長孫澹從蒲團上緩緩起身,伸展了一下雙手后,見長孫潤、長孫津等人正坐在靈前打盹兒,不由升起了去書房看望父親的心思。
「爹爹這幾天傷心過度,還是去書房探望一下才是。」
長孫澹悄悄走出靈堂,緩步朝書房走去,心中始終對眼跳一事念念不忘,「乾坤震坎……商宮下行……坤卦?」
鬼使神差間,長孫澹走到書房門口,就在他整理衣冠準備走進書房時,卻被一陣小聲的議論吸引去了注意力。
「火燒五鳳樓乃是為了嫁禍房俊,他素來與三位公子久有仇恨,只要如此這般……」
耳聽岑懋的聲音,長孫澹剛剛伸出準備敲門的手掌,隨即緩緩縮了回來。
「火燒五鳳樓?房俊?嫁禍?」
長孫澹眉頭顰蹙,他身為長安試子當中的一員,怎會不知三日後長安試子會到五鳳樓討論房俊「童謠……」一事,眼下聽岑懋與長孫無忌私下密語,瞬間便領會了其中的玄機。
「父親怎能如此行事?」長孫澹目光幾經閃爍,最終還是克制住了心中的怒火,緩緩退出廊道,旁若無事的返回靈堂當中去了。
狀元府中,一家人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白簡乾脆喝的東歪西倒,無奈之下房遺愛只得叫范進將他攙進了客房之中。
「御妹夫,天色已晚,小王就此告辭了。」李承乾喝的醉意醺醺,起身微微拱手后,便對高陽說道:「漱兒,眼下不比往日,一定要保重身體。」
「多謝兄長掛懷,漱兒記下了。」高陽微微蹲福,在襄城的攙扶下緩步走出正廳,對李承乾道:「兄長,漱兒就不遠送了。」
「好,玉兒你也照顧好自己。童謠一事但放寬心。」李承乾對眾人微微拱手,接著在小黃門的攙扶下大步朝狀元府門走了去。
房遺愛站在正廳門前,眼望李麗質含笑道:「麗質,今晚不能留你……」
「冤家,想什麼呢?」李麗質被說的玉頰映紅,輕啐一聲道:「漱兒,玉兒,京娘、瑤環,本宮先走了。」
「姐姐慢走。」
「公主殿下慢走。」
見李麗質要回宮,房遺愛強忍著不舍,拱手道:「如此,學生送公主一乘。」
說完,二人齊步走下台階,在秦京娘、謝瑤環的相送下,與李承乾先後走出狀元府。
等到李承乾的乘轎啟程后,房遺愛眼望李麗質的行輦,含笑道:「既然車輦已然備好,房俊……」
「原要你送本宮!」李麗質輕哼一聲,邁動蓮步緩緩朝大明宮方向走去,邊走邊說道:「陪本宮散散心。」
「好。」房遺愛苦笑一聲,轉身對秦京娘和謝瑤環吩咐道:「環兒、京娘,先行回房歇息去吧。」
與李麗質走在長安街道上,房遺愛抬頭看向夜空皓月,笑道:「賢弟,今天是幾月?」
「七月二十五日。」李麗質白了房遺愛一眼,嘟著嘴說:「何榜首?連日期都不記得了?」
耳聽李麗質語帶譏諷,房遺愛輕笑一聲,伸手搭在佳人腰間,小聲道:「見了公主,房俊卻是連魂兒都不曾有了呢。」
「哼!」李麗質被哄得心中好似吃了蜜一般,不過還是綳著臉道:「自從在御果園賞花過後,你這冤家竟自將人家忘了。」
「中秋之期即將臨近。」說著,李麗質停下腳步,眼望房遺愛蚊聲呢喃道:「到時就能與仁兄長相廝守了。」
回想往事,房遺愛喟然一嘆,只覺感慨萬千,將李麗質攬入懷中,柔聲道:「察院詔獄之內,公主待房俊情真意切,現在細細想來卻恍若隔世呢。」
「以往之事再休提起,只要仁兄無恙便好。」李麗質依偎在情郎懷中,喃喃道:「仁兄眼下的境遇十分艱難,父皇御駕親征、兄長監國理政,母后也不便說些什麼,只盼仁兄能渡過此難。」
「公主放心,此事房俊一人能應付得來。只是可嘆那萬名軍卒就此殞命五馬道中了。」
「仁兄,你覺得朝堂紛爭可怕嗎?不如去到漱兒或我的封地之中,聊此餘生可好?」
「船到江心,眼下縱然我有意退去,怕是有人也不會放手的。」
「仁兄是說承乾兄長?」
「賢弟,天色已晚,就此別過吧。待等八月十五,房俊定在新房相迎。」
見房遺愛三緘其口,李麗質微微點頭,「仁兄保重。」
說完,李麗質招手喚來遠遠跟在後方的乘輦,再與房遺愛道別過後,便乘著車輦朝大明宮趕了去。
待等李麗質走後,房遺愛遙望天邊明月,喟然長嘆,「天下之大,若不能善了此事,怕是沒有我房俊的容身之所啊!」
房遺愛獨自朝狀元府走去,一路之上連連嘆息,直到停在府前這才深吸幾口氣,強壯笑臉走進了府中。
一夜無話。
第二天清晨,房遺愛早早起床,因為書房中沒有梳洗用的銅盆,房駙馬索性坐在書案前,翻閱起了古書。
「晉書?不好。」
「春秋戰國?要離斷臂刺慶忌?」
「要離此計不可謂不妙,但為何要定計殺害賢妻?只為博得公子慶忌的信任?未免有些心狠了。」
正當房遺愛翻閱古書,觀看古今之時,門外忽的傳來了范進的聲音,「明公,澹公子來了。」
「誰?」房遺愛放下古書,起身喃喃道:「長孫澹來了?他怎麼會來?」
打開房門,只見范進獨自一人站在門外,房遺愛四下環顧,小聲道:「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