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2章 點破迷瘴
第702章 點破迷瘴
「仁兄。」長孫澹放下茶盞,小聲道:「不知仁兄可曾信得過小弟?」
房遺愛先是一怔,后慨然笑道:「為何信不過?」
長孫澹見房遺愛面容神色不似作假,心間一橫,索性開了口,「既然如此,仁兄可在兩日後命程處弼、薛仁貴帶甲兵暗藏於五鳳樓。」
「五鳳樓?!」
房遺愛倒吸一口涼氣,心想:「五鳳樓乃是皇家酒樓,私命甲兵暗藏其中,豈不是與謀反同罪!」
心中仔細權衡,房遺愛苦笑道:「澹兄休要打趣,五鳳樓乃是皇家酒樓,甲兵去到那裡作甚?」
說著,房遺愛話鋒一轉,拋出一頂帽子道:「再說房俊以卸任后軍督府,何來權利指揮甲兵?」
見房遺愛言語搪塞,長孫澹背地長嘆一聲,「看來房俊還是信不過我啊。」
想到這裡,長孫澹心灰意冷,正要離去,轉念一想,「房俊與爹爹勢成水火,不相信我倒也情有可原。」
目光在房遺愛身上轉了兩下,長孫澹喃喃道:「駙馬不是與程處弼、薛仁貴乃是結義兄弟么?兄弟會不聽大哥的調遣?」
「他兩次三番要我調動甲兵意欲何為?」房遺愛心中疑竇叢生,索性接茬道:「調兵不難,可澹兄這算何意?」
「若小弟說兩日後國子監生員與長安試子即將在五鳳樓辯論,房兄可信?」
「辯論什麼?」
「辯論關於房兄的那首童謠。」
「童謠?!」房遺愛頷首輕吟,心驚道:「此事已經擴散到如此地步了嗎?」
「事關布衣榜首、文武狀元與皇家公主的秘聞,如此地步實在可以預料。」長孫澹嘴角上揚,譏諷道。
房遺愛被說的心中不悅,捧盞飲茶,刻意不去理會長孫澹那來回掃視的目光。
「好了。」長孫澹輕笑一聲,轉而正色道:「此事本是兄長私事,小弟不該擅自妄語,多多包涵。」
「此事房俊早已被推上風口浪尖,澹兄能夠當面名言已證君子之心。」房遺愛拱了拱手,繼續道:「哪裡還敢怪罪。」
被房遺愛暗地誇了一把,長孫澹顯得頗為受用,含笑道:「兩日後國子監生員與長安試子會去到五鳳樓辯論,小弟偶然算得一卦,房俊可曾讀過周易?」
「易術之道……房俊天資駑鈍無法參悟。」有了之前被譏諷的教訓,房遺愛倒也不再藏拙,如實道。
長孫澹見房遺愛如此坦蕩,心中微微詫異,點頭表示讚許后,說:「既然房兄不通易術,那卦象小弟便隱去不說了。只說結果,兩日後五鳳樓恐遭木德大盛之變。」
「木德大盛之變?」房遺愛對易經實在了解不多,耳聽如此隱晦難懂之語,支吾道:「只聽過火德、水德,這木德……倒是房俊孤陋寡聞了。」
「兄長大智若愚,小弟佩服。」
「啥?佩服啥?」
長孫澹苦笑一聲,埋怨道:「房兄如此精通易術,怎地卻說一竅不通?所為木生火,木德大盛便是火起,既然料定五鳳樓火起,小弟未免難脫畫蛇添足之嫌了。」
「五鳳樓火起?!」
房遺愛眸中閃過兩抹寒芒,眼望長孫澹心想:「此人說話雲譎波詭,今番前來意圖更是煙波浩渺,其中情由……萬不能叫他就此脫身離去!一定要問個清楚!」
「木生火?木德大盛為火德前兆?」
房遺愛故作不解喃喃幾語,開口道:「澹兄,房俊實實不通周易,特來請教。」
不等長孫澹開口,房遺愛繼續道:「何為火德前兆,五鳳樓火起?」
見房遺愛一副參詳不透的樣子,長孫澹心中暗自嘀咕,雖然有意脫身事外,怎奈話茬已經打開,想走卻是沒那麼容易了。
「五鳳樓火起,原是小弟胡亂占卜得來的卦象。」長孫澹微微一頓,轉口道:「房兄全當妄言吧。」
「澹兄姑妄言之,房俊卻不能姑妄聽之。」房遺愛欲擒故縱,佯做出一副苦思不解的神態,拱手道:「還望澹兄指點迷津。」
長孫澹見房遺愛追問不休,心中產生動搖的他,只得開始胡謅了起來,「八卦原有萬千變化,其中卦象一時說之不盡,不如改日……」
見長孫澹有意抽身,房遺愛冷笑一聲,「澹兄,這木德大盛、火德前兆,莫非是從令尊哪裡聽來的?」
「你!」
長孫澹變臉變色,他原本只想隱晦提點房遺愛幾句,為的並不是保住這位老對頭的前程,而是為救下那百餘名試子的性命。
此刻見父親即將被攀扯在內,長孫澹自然不肯多說,拱手道:「房兄,小弟府中還有要事,先行告辭了。」
「澹兄!我有一言還望仁兄細聽。」
房遺愛端起茶盞,悠然自得的呷了一口,喃喃道:「此事涉及國子監生員性命,加之長安試子也在其中,若是澹兄隔岸觀火,怕是要釀成彌天大禍的。」
「我已經說過。」長孫澹頓下腳步,冷聲道:「這不過是在下閑暇之餘無聊占卜而得,玩笑之事焉能當得真?」
「既然當不得真,澹兄今日就不該來!」房遺愛放下茶盞,起身含笑道:「既然澹兄要走,房俊出門相送。」
長孫澹先前一直牽著房遺愛的鼻子走,眼下忽的行事反轉,不由令這位澹公子亂了方寸。
「他難道對五鳳樓火起一事不感興趣?為何稍作阻攔反要送我?」
長孫澹懷揣疑惑,眼望房遺愛四目相對,沉默了良久之後,這才在房遺愛的聲調中,開始了新一輪的試探。
「澹兄,此事關乎你我兩家聲譽,切莫要錯拿主意。」房遺愛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當然並不是請長孫澹出門,而是將手掌指向了原來的座位。
長孫澹目光流盼,過了片刻,喟然一嘆,搖頭道:「我終歸還是不如房兄啊!」
「哦?」房遺愛拉著長孫澹坐回茶桌前,含笑道:「不如什麼?」
「不如房兄有城府。」長孫澹捧盞飲茶,心中只求保住長孫府的清譽,至於那個出主意的岑懋,卻是被他當做了可有可無的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