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茅山符籙集注
這天直至夜幕，爺爺仍舊沒有回來，那臭道士同樣也沒來找麻煩，隻是夜裏仍和昨晚那般，鬼叫聲就貼著窗戶沿，聽在耳中讓人心底隱隱發毛。
第二天晌午，院子外麵又傳來敲門聲，仍舊是昨天那兩人，一高一矮，來意也和昨天一樣。
因為有村民確認他們是細娃子表舅，所以我也沒有阻攔。
這次細娃子倒是沒有大哭，隻是眨巴著眼睛盯著我看了好一會兒，隨後這才跟著那兩人離開。
眾人走後，院子裏就剩我一個人，眼下爺爺不知去向，不過那臭道士倒是也沒來尋我的麻煩。
百無聊賴之際，我忽然想到了爺爺以前常翻的那本書，當即起身走近爺爺的房間，從木枕下邊抽出一本書來。
書頁早已泛黃，顯然年代已經久遠，封麵的左側印著六個大字：茅山符籙集注。
爺爺以前看這書的時候，我沒少在邊上瞅幾眼，不過當時年幼，一眼看去隻覺得晦澀難懂，也看不出什麽所以然來。
此刻剛翻開書頁，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道符文，彎彎扭扭的，比爺爺所教我的那幾道符更為繁密百倍。
上方是畫圖，下麵則是注解，我隨意翻閱了幾眼，心底雲裏霧裏的不甚明了，索性合上書頁不再去看，不過我心裏卻是隱隱有一個念頭——一定要把書上的東西全部弄懂。
約莫到了下午邊上，門外漸漸熱鬧了起來，又是敲鑼又是打鼓的，打開院門一看，我這才知道是村長家出喪了。
村裏出喪很簡單，抬著棺材繞著村子走一遍，到了村尾親人一哭，隨後就埋上了。
隻是眼前村長家的喪事這般大張旗鼓，我卻不怎麽能理解，思忖了片刻之後，隻能歸咎於死的人多，畢竟是六口人一起安葬。
“誒，聽說了嗎？村長他婆娘死的那樣兒可慘了！眼都沒合上呢！”一人低聲說道，手中拿著一把紅燭，隔著十丈點一根插在路旁。
“噓！這事兒可別亂講！小心她晚上找你索命！”另一人麵色變了變，作了個噓聲的手勢。
聽到這話，前麵那人連忙閉嘴，剛好經過我門口的時候看了我一眼，一張臉如同見鬼了般轉為鐵青。
從村長家這事兒過後，村裏人就已然將我視為掃把星，不過爺爺至今未歸，他們也不好將脾氣發在我這麽個孩子身上。
看著出喪的人群陸續走遠，我心底忽地沉重了幾分，也不知道爺爺怎麽樣了，不過我是不相信爺爺會死的，因為在我的印象裏，他永遠都是無所不能的一個人。
說來也有些奇怪，細娃子走後的這晚，窗外的鬼哭聲再也沒有響起，看來前幾晚的鬼哭十有八九是村長家的亡魂作祟。
沒了窗外的鬼叫聲擾夢，不知不覺我便進入了睡夢中。
眼前是一處黑沉沉的空間，如同一條長不見底的甬道，看不到盡頭，也分不清方向所在。
“孩兒，跟爺爺過來。”爺爺的聲音忽地從身後傳來。
我轉身看去，隻見前方不遠處站著一個人影，此刻正背對著我，因為光線的緣故，也看不清對方的麵目。
“孩兒，跟爺爺過來。”對方再次重複了一句，話語不平不淡的，衝著我招了招手。
我知道眼前隻是夢境，索性也就沒有多想，當即準備邁開腳步朝著前方走去。
可我還沒來得及邁開一步，前腳跟剛跨出去沒落地，肩頭忽地搭上了一隻手。
我心底一驚，轉眼卻看到紅衣女孩清冷的麵容，此刻對方紅唇微動，雖然聽不到聲音，卻可以憑嘴型聽出她所說的：別去！
“孩兒，快過來！”爺爺的聲音再次傳來，這次卻多了些催促的意味。
一時間我心底猶豫著，不過念及到這隻是個夢境，我還是決定跟上去看看。
畢竟爺爺莫名消失，眼前這個夢境或許能找到些線索也說不定。
我對紅衣女孩說了聲抱歉，也不管對方有沒有聽得見，隨後甩開肩頭的那隻手，朝著前方的那個人影跟了上去。
“別去！”紅衣女孩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如同銀鈴般清揚。
這大概是我印象中頭次聽到她的聲音，此刻心底也忍不住一驚，剛想回頭，可腳跟卻猶如猜到了什麽東西似的。
腳底隱約有什麽纏了上來，低頭的時候我這才看清，此刻纏住我的竟是一大片頭發。
我試圖掙脫開來，可無論我如何用力也是徒勞，再看向身後的時候，紅衣女孩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見，隻有前方的那個背影靠近了過來。
和爺爺一般無二的背影，轉過身來卻讓我心底一驚，瞳孔也不由得緊縮了些，眼前的這張麵孔竟是那黑衣道人。
“臭道士！你把我爺爺怎麽樣了？！”我怒目問道。
對方目光很是冰冷，嘴角掛著一抹詭笑，仍舊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樣。
臭道士並沒有回應我，漸漸地，笑聲越來越大，嘴角的弧度也漸漸加寬，一直裂到耳垂邊上，剛好露出嘴中血淋淋的獠牙。
“殺了你。”臭道士嘴型如同在說道，與此同時，一條條黑色蚯蚓從對方嘴中吐了出來，看起來極其惡心。
身上的古怪頭發越伸越長，纏得也越來越緊，以至於我近乎喘不過氣來。
就在將要窒息的時候，我猛地大叫了一聲，這才醒了過來。
此刻我才發現自己的兩手正掐著脖頸，此刻脖子上又辣又痛，身上也是冷汗淋淋。
鬆開手從床上坐起身來，我看了眼窗外，天色仍舊黑沉沉的，弄得我本就鬱悶的心情更加沉重起來。
剛才的那個夢境是怎麽回事？難不成在預示著什麽？
聯想到夢中的情形，我心底不由得有些後怕，同時對爺爺的安危也更加擔心了幾分。
我開了燈掃了眼房間，感覺有些口渴了，於是準備下床倒杯水。可是我的腳跟剛落在地麵上，就在這個時候門外卻傳來動靜。
我當即轉眼一看，此刻窗外有個黑影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