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城中無風

  第391章 城中無風

  宋青書站在月下。


  站在微涼的清風中。


  站在黑色的雄城樓下。


  宋青書抬頭望著天穹。


  望著在樓上的那人。


  那人右手握著書。


  左手酒杯緊捏。


  墨色長發飄灑。


  皎潔月光輕打在那人的清秀臉上。


  將那人臉上的猙獰與遺憾的神色顯露無疑。


  墨邪迦低著頭看著宋青書，漠然如雪的臉上極為難得地露出了一抹笑意:

  「這個雄城是我的世界。」


  「所以在這個世界中我是無敵的存在。」


  「哪怕是要進這個世界，都要看我的安排。」


  「在我的安排中，只有同為元嬰六重的強者才能站立在我的世界當中。」


  「宋青書，你果然很強。」


  宋青書深吸了一口涼氣，天穹上的元氣對著他胸口湧來。


  許久。


  宋青書隆起的胸膛方才泄了一口氣。


  然後宋青書滿是不屑的微笑道:

  「墨邪迦，你的城我來了，看起來，也不過如此？」


  墨邪迦聞言，冷漠嗤笑一聲。


  隨即墨邪迦左手平舉到了空中。


  清風徐來。


  一杯清酒出現在了墨邪迦的左手當中來。


  墨邪迦心頭一動，手中那杯寒冷的清酒便變得溫熱了些許。


  而後墨邪迦將酒擺在自己身前兩丈處。


  低下頭來看著黑閣樓下正在往自己望來的宋青書，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一杯酒醉風塵。」


  「一杯酒笑人生。」


  「宋青書，你是會泯然眾人矣還是會傲立群雄？」


  「不管你到底是會怎樣，就先走過來吧。」


  宋青書傲然而立，眼神中滿是冷漠:

  「走過去不過幾步的距離。」


  「能有多難？」


  宋青書言罷，在他的腳下突然有雷弧騰飛如銀龍，在他的身周有濃雲重霧渺渺如煙。


  一瞬之間，雷凌風神腿與雲煙飄渺決被宋青書催動到了極點。


  隨即宋青書的身影在明月快成了一抹殘霞。


  配合上宋青書那一身破舊不已的血衣。


  宋青書就像是在蒼穹上被狂風吹動的一抹紅色霞雲般。


  縮地成寸，天涯比鄰。


  原先墨邪迦所在的黑閣樓離宋青書有著兩百多丈遠的距離。


  可是在宋青書的極速之下。


  這兩百多丈也就是宋青書一步的距離而已。


  所以宋青書先踏出了右腳，百丈距離已過。


  然而還不等宋青書再踏出左腳，墨邪迦那清脆的聲音從黑閣樓上渺渺傳來:

  「先前說了。」


  「這個雄城是我的一方小世界。」


  「所以這個世界的主宰者自然是我。」


  「所以在這個世界當中。」


  「空中不會有雷霆炸響。」


  「露水沉重如鐵，夕光殘霞不在。」


  「便是如此，三界無常，有無有樂，有道本性相，一切皆空無，無風無露，無霧無電。」


  宋青書聽到這裡，眉頭不由得微微挑起。


  雷霆不曾炸響那麼自然不會有雷弧在宋青書腳下閃躍跳動。


  露水重若堅鐵那麼自然不會有霧氣在宋青書身側騰飛飄蕩。


  夕光殘霞不在那麼天邊便自然不會出現那好看的一絲殘霞。


  於是宋青書僅僅是踏出了半步。


  他的身影便出現在了雄奇的黑城當中。


  離黑色樓閣還有百丈之距。


  當宋青書將雷凌風神腿和雲霧飄渺決都運轉到極致時。


  宋青書的速度便如同御風，又如乘雲，須臾便能翻山越嶺，動輒便可以縮千里與一寸。


  看著百餘丈外盤膝而坐的墨邪迦，宋青書身上血袍微顫，灰塵緩緩飄起。


  他神情顯得得異常凝重，身體顯得異常沉重，似不能再踏出一步。


  原先那些動人心弦的雷弧消散，那些頗為美麗的白霧也一同消散而去。


  宋青書蹙起眉頭，呢喃自語道:

  「法則之力？」


  「輪迴之主和我說的機緣，便是這片雄城么？」


  言罷，宋青書四顧嚮往，打量起了這個變得有些不再一樣，但卻又看不出有什麼的世界。


  隨著墨邪迦的聲音響起，這座雄城四周的環境驟然間發生了奇異的變化。


  城中的一畔湖水不再波光粼粼，湖水岸上的寒柳無力垂下。


  便是黑閣樓上變幻不停的明月清光都彷彿凝結，清風不再。


  黑閣樓下一片寂靜，墨邪迦手上握住的那本該颯颯作響的書頁此時也盡皆安寧。


  雄城之中的天地萬物隨著墨邪迦的這聲呢喃回到無數萬年之前的原始狀態，平靜的令人感到心悸。


  在絕對如此清靜的世界里。


  沒有風來起舞輕盪，宋青書如何能御風而行？


  沒有露來橫跨江面，宋青書如何能踩露而飛？


  沒有電來爆鳴空中，宋青書如何能身法如電？

  這是極不講道理的世界，可是因為這是墨邪迦的世界。


  所以也有可能有它自己的一番道理？

  於是在這一個極不講理的世界中。


  宋青書的身形便被迫懸停在這個極不講理的世界里。


  他腳未沾地，然後緩緩落下，被風吹得獵獵作響的血衣漸靜，不再輕顫，臉色變得越來越蒼白。


  「這是你的世界法則么？」


  「我從不曾和他人的世界作戰過，所以難以置信。」


  「想來，經此一役后，我的實力也會變得強大吧？」


  宋青書漠然一笑，抬著頭看著墨邪迦，呢喃道。


  墨邪迦漠然:

  「這些個廢話，等你從我雄城裡走出來再說吧？」


  宋青書點了點頭，表示同意墨邪迦的這番言論。


  要想吸收經驗，也總得有命去回憶學習才行。


  所以宋青書還不想死。


  於是他持起手中紫血軟劍，對著墨邪迦投擲而去。


  刷的一聲輕響。


  紫血軟劍劍柄綻起的白色湍流，竟像被狂風吹舞的蒲公英一樣般四散，然後緩緩飄落。


  宋青書剛剛的這一擲，用的是坤意大道的雲霧繚繞決。


  他知道那道白色湍流，是紫血軟劍上的雲霧繚繞決與自然里的風息相融合的展現。


  他是第一次將劍當成箭來使用。


  卻也是第一次看見這種情況。


  紫血軟劍不曾破風凌冽而去。


  劍身沒有殘幻成一道殘影。


  而是保持著本體，在空中緩慢飛了數丈，便從空中跌落到地上。


  宋青書看著掉落在地上的紫血軟劍，漠然無言。


  良久后宋青書方才抬起頭來，看著墨邪迦:

  「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