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蔚楚道:“雖說不上是長河落日,但也差不多了。隻是這世間美景何止這一處?三山五嶽、大漠孤煙,還有那滿目碧色的草原,這些你可全沒瞧見過呢!”
“難道你都見過?”
“那倒沒有,不過如果你有興趣的話,咱們倒可以一起四處去遊曆一番。春到嶺南賞花,冬到漠北賞雪,也算是一種別樣的人生。”
“真的嗎?”李葉秋眼睛都亮了起來,愣愣地看著眼前籠罩在橙色光芒中的出色男子。
此刻的他早沒了當初浪蕩子的模樣,臉上帶著隨意的笑容,通身都譯釋著四個字,那便是瀟灑肆意。
趙蔚楚本是隨口說說的,可看到李葉秋那燦若明星的雙眸,竟也覺得那樣的生活很不錯。他點了點頭便道:“一直過那樣的日子當然不可能,不過我每年都抽時間帶你出京玩一次如何?”
李葉秋甜甜地笑了起來:“相公,你真好。”
兩人正甜蜜著,蘇子業領著個姑娘走了過來,見著他們桌上的茶和點心便笑道:“你們小倆口倒是愜意得緊。”
李葉秋臉上飄過一絲羞紅,站了起來:“舅舅怎麽過來了?”
蘇子業道:“你那兩丫環不是暈完車又暈船嗎?想來是沒法照顧你了,我便給你領了個姑娘來,據她自己說,家裏是做豆腐的,雖比不得家中的丫環精細,但給你端茶倒水想來是沒什麽問題了。”
李葉秋便打眼去看,但見那姑娘長得很是白淨,梳著兩條大辮子,微低著腦袋,長長的睫毛遮蓋下來,連眼睛都不看太清,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樣,心裏不覺有些奇怪:“舅舅上哪找的做豆腐的小姑娘啊?”
“這姑娘叫說來也是個可憐之人,她爹賭錢輸紅了眼,腦子一抽就把大閨女給賭上了。那賭坊的人要把她捉到青樓去賣,好在有好心人給她通風報信,她便逃了。慌不擇路的,就上了咱們這條船,小姑娘家家的沒個去處,萬一被拐了可怎麽是好?再則她已經上了船,總不好把她扔到海裏去不是。”
那個姑娘的眼眶已經紅了,抽抽嗒嗒地道:“求求姑娘收留我吧,洗衣做飯我都會做的。”
趙蔚楚道:“如此也好,不然娘子身邊連個端水的人都沒有也著實不像話了點。”
李葉秋還是覺得怪異,但舅舅和相公都說好,便應了下來:“那你便住我們旁邊那個船艙吧,等到了揚州你想好了怎麽謀生再說。”
那姑娘連忙道謝。
李葉秋又問:“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鄭春喜,小姐叫我春喜便好。”她抬起頭,眼中滿滿全是謝意。李葉秋卻越發覺得怪異,這姑娘的雙眼,生得著實太媚了一些,她一下子想起了剛認識碧青時她的模樣。
那時候的碧青是花魁,雖然已經盡量收斂,但還是斂不去身上的風塵味。但如眼前的姑娘般,雖然穿著粗布衣裳,洗盡了鉛華,卻掩蓋不了眼中的媚意。
這樣的姑娘真的會是一個賣豆腐家養出來的?
她的眼中多了一抹深究。
蘇子業見她答應下來便道:“既然你同意了,那我便先帶她去安置了,看她這小臉煞白的模樣,應是嚇得不輕。”
趙蔚楚忙道:“怎好勞煩舅舅,還是我們帶她過吧!”
“哈哈,不用,難得你們小倆口有這閑情逸致,可不要隨意被破壞了才是。你們繼續聊吧,這海上的景色還是不錯的。”
說著他便招呼道:“春喜姑娘,跟我來吧。”
蘇子業帶著人走了,李葉秋在後頭打眼觀察那個姑娘,見她步履雖很輕小,但挺翹的臀卻仍是搖曳得讓人忍不住去瞧。
趙蔚楚的手在她麵前晃了晃:“娘子你看什麽呢?”
李葉秋不答,反而打聽起船上的事情來:“相公,這船上除了我們和小舅舅的人,還有其它的商家嗎?”
“沒有吧,聽說都是蘇家的旁枝中想要出人頭地的人。”
“那武師呢?”
“是蘇家養的吧,怎麽了?你怎麽突然關心起這事兒來了?”趙蔚楚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如此良辰美景,他的娘子現在難道不該和他談情說愛麽?
李葉秋好看的眉微微蹙起:“我總覺得這個姑娘有些不太對勁,她看著著實不像是豆腐坊裏出來的人。”
“你的意思是?”
“如果她是故意混上來的呢?”李葉秋指了指船艙:“在碼頭搬貨的人,肯定都是些大漢,她一個姑娘不應該很紮眼麽?”
趙蔚楚略一衡量,心中也打了個突:“我們這就去找舅舅問問清楚,那麽多貨,難保不會有人見財起意,這幾年水匪雖然少了,但絕不是沒了。
兩人匆匆去了蘇子業的船艙,他還沒有回來,想來是在安置鄭春喜。
他們在船艙門口等了一會兒,蘇子業的身影便出現了。見倆人呆在這裏,他明顯錯鄂了一下:“你們倆怎麽來了?”
李葉秋道:“舅舅,進屋說吧。”
蘇子業的船艙與他倆的一樣,空間挺大,床前還有一張八仙桌,桌腳是釘在船板上的。他走到桌子前坐下,從桌上的茶壺中倒出兩杯清水:“船上簡陋,喝點水吧。”
李葉秋可沒心思喝水,坐下就開口道:“舅舅,咱們自己人的人數你清楚嗎?”
“啊?”蘇子業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趙蔚楚解釋道:“她是懷疑船上還有其他人也混上來了。”
蘇子業做生意多年,一聽這話便明白他們的意思了。他斟酌了一下道:“那鄭春喜大概是個意外吧,哪有那麽多人能混上來。”
李葉秋有些著急:“舅舅,防人之心不可無,一個姑娘家都能混上來,那其它人就更容易了。咱們還是查一下吧,這船上這般多的貨物,難保別人不起歹心。”
“我知道了,我一會兒就去查。”
聽得這話,李葉秋才稍微放下了心。
送走兩夫妻,蘇子業便去安排查人了。
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除了鄭春喜,這船上竟還混進了三個人。
甲板上燈火通明,蘇子業虎著臉,看著被押跪著的人,心中一陣陣的後怕,要不是外甥女警覺,怕是這趟就危險了。
兩個大漢一個光頭,一個滿臉絡腮胡子,兩人都混成了船工,一個粗壯的婆子成了廚房燒火的,本來鄭春喜也是要安排到廚房去幫忙的,畢竟在船上也隻有那邊需要女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