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清暉園到幽蘭苑距離不短,這一路亭台樓閣,可謂富貴異常。而幽蘭苑的東西更是樣樣精致,哪怕一個茶杯,也是最好的官窯出品。
這對一個生活在山村的少年來說應該是很驚奇的,這些東西,或許他們窮其一生,也買不到一件。
可是秦若蘭卻發現,這個少年對這些東西竟是連一點好奇都沒有,眼光掃過,很無所謂地便撇開了,倒像是司空見慣的模板。
她不動聲色地吩咐春雨去泡了茶來,然後親自放到他麵前的黃花梨桌子上:“小彥,你嚐嚐,這是明前龍井。”
徐彥喝了一口道:“笙哥也愛喝這個茶,不過他喜歡在夏季喝,冬天他說要喝紅茶,那樣才養生。”
秦若蘭:……
“慕容先生倒是講究。”她想到每次見到慕容笙時,他都穿著那身短打,很是有些無語。這樣一個人,居然喝得起明前龍井,聽徐彥這語氣,他對茶也很是熟悉。
徐彥並沒有與他探究徐彥生活的意思,開門見山地道:“我們還是說正事吧,對於你之前提議的,我正式代表村子來拒絕你,你以後就別到村子外頭去晃了,我們不會開陣的。而且你每次都來,很容易讓我們村的位置曝露,這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我們村裏現在有近千的人口,老人小孩女人的,要搬家實在不是件容易的事。”
秦若蘭大吃一驚,想不到他會這般明確的拒絕,明明之前去村子裏時,慕容笙雖然表示反對,但眼前這個少年的眼中卻是有著野心的。
其實不止他,很多人眼中都閃著野心的光。
她斟酌了一下問道:“小彥,是我哪裏做得不好,讓你不放心嗎?”
“明人不說暗話,小爺實話告訴你吧,本來我是打算帶著我的小弟們來投奔你的。男子漢大丈夫,有本事在身就得建功立業,可是沒想到,你們安王府這般敷衍我們。這麽大的事,就讓你一個小妾出麵來談,若不是今兒看到了真正的安王妃,小爺就被你們誑了。”
這該死的秦牡丹,秦若蘭心中轉了幾轉,便知道是她那姐姐胡說八道了。她心裏把人罵得半死,麵上卻是露出疑惑的表情:“誰跟你說我是妾的?”
“難道不是嗎?”
“自然不是,我乃皇上親封的安王右妃,相當於平妻,而且說實話,你可以打聽打聽,到底誰才是安王重視之人。你口中的安王妃,安王起碼有半年不曾踏入過她的院子了。”
徐彥年紀還小,不明白所謂得寵的意義,但他也是跟著慕容笙去見過世麵的,對於平妻這詞也有一定的認知。看秦若蘭這坦坦蕩蕩的模樣,便嘀咕了一句:“有錢人真是麻煩。”
他們村子裏可不興這套,一人隻能有一個婆娘。小的時候,村子裏還沒有婆娘呢,大多都是光棍,像他爹這種有婆娘的,都快讓那些光棍羨慕死了。
秦若蘭笑了笑:“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常事,你還小,等你再大一點,就知道這其中的好處了。”
徐彥搖了搖頭道:“笙哥說了,男子漢隻要俯仰無愧於天地便好。你說的話,我會去查一下的,如果你說得沒錯,我還會來找你。不過,你還是別到村子裏去了。”
秦若蘭點頭:“好吧,我會注意的。這段時間給村子裏帶來麻煩,你幫我跟村子裏的人道個歉。一會兒我準備些小禮物,你一起帶回去吧!”
“不用,村子裏啥也不缺。”
他起身揮了揮手便向外走去,姿勢很是瀟灑,本就讓他覺得怠慢了,秦若蘭哪兒能再讓他一個人走,愣是親自把他送出了府,還想給他一張一千兩的銀票,說是讓他在外邊隨便花用。
隻可惜徐彥卻是拒絕了,丟給她一句“無功不受祿”便走了。
秦若蘭看著他的背影,氣得不行。她好不容易打開無名村的一個缺口,差點就被秦牡丹給破壞了。
待徐彥的背影
不見,她領著春雨便往清暉園走去。
秦牡丹見到她來,眉毛挑了挑,冷冷地道:“來了?”
“姐姐,你怎麽能跟徐彥說我是個小妾?你知不知這會對王爺有多大的影響?”
“一個小孩子罷了,倒值當你拿王爺來威脅我。妹妹,我知道你得寵,可是小老婆就是小老婆,就是平妻又怎樣?在正妻麵前一樣要執妾禮。你在我眼裏就是個妾,所以別拿你那什麽右妃的身份來說事。”
春雨滿臉怒容:“王妃,請慎言。”
連皇上都認可了的妃位,憑什麽到了她嘴裏就成了妾。
秦牡丹瞟了她一眼:“妹妹真是教的一手好丫環,不過我也不跟你計較了。你剛剛領走那個小孩時說,接待完他便過來受罰是吧?”
秦若蘭眼中劃過一抹興味,大姐這是想作死啊,嗬看來近來無寵的日子實在是把她憋壞了,連腦子都出了問題。
她低眉順眼的道:“但憑姐姐懲罰。”
“好,這可是你說的,那就在清暉園外跪著吧,跪夠一個時辰才準起來。”
“是。”
冬暖拉了拉秦牡丹的衣角,滿臉擔憂。
而春雨卻是立刻就暴發了:“王妃,這地上滿是積雪,真跪了一個時辰,右妃的腿還要不要了?你也太惡毒了吧,而且我們右妃犯什麽錯了,你要這麽處罰她?”
秦牡丹哼了一聲:“不是她自己說的任我處罰嗎?怎麽,這會兒又不願意了?”
春雨還想再說,秦若蘭卻是阻止了她:“春雨算了,不就跪一下嗎?”
說著,她便自動自發地到那簷下跪好,低垂的頭掩去了眼中的幸災樂禍,我的好姐姐,既然你自己作死,那就不要怪妹妹給你沒臉了。
別的不說,就憑她今日作的事,就足以讓安王把她永久性地打入冷宮了。
嗬。
秦牡丹看著跪倒塵埃的秦若蘭,心中的鬱氣總算散了一些。自她進府,王爺就沒再來過清暉園,滿府的人削尖了腦袋地想往她身邊湊,自己這個正牌的王妃卻是沒人搭理,甚至被人刁難。
今天,總算是出了口惡氣了。
冬暖卻是很不放心:“王妃,這樣處罰右妃真的沒關係嗎?你也知道的,王爺一向寵她,萬一……”
“能有什麽萬一,我身為正妃,教訓她一下又怎麽了,你少在那煩我。”
秦牡丹心想,反正王爺現在的行為和把她打入冷宮已經沒了差別,再差還能怎麽樣呢?
秦若蘭並沒有跪太久,一刻鍾之後,趙真就腳步匆匆地過來了。一看秦若蘭居然跪在雪地裏,整個人都不好了。
“蘭兒,你怎麽跪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