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趙真並不想提攜他的母族。畢竟當初他落魄之時,陳家對他的幫助其實並不大。一見風向不對,他們就全撤了,不然他也不至於落魄到要躲在無名村裏。
隻是陳棟梁這種壯士斷腕的識時務並沒能拯救家族,趙斐還是第一時間把他們逼上了絕路,他連打個辭呈告老還鄉的時間都沒有。
而趙真更是因為他們的行為而將此事記在了心裏,一個關鍵時候放棄他的母族,他哪怕日後看在母妃的麵子上不會動陳家,可要說給他們多大的榮耀卻是不可能了。
這事就是陳貴妃定也是同意的。
但偏偏事與願違,趙真現在才發現,他手上竟無人可用。
想當初他追在趙蔚楚身後,想要看清他到底在搞什麽幺蛾子時都不曾這般缺過人。
如果無名村的人肯幫忙還好,若是他們不識好歹,他少不得還得去找陳家。想到此處,他鬱悶地把那份折子扣到了桌子上,這種要讓昔日瞧不上自己的人幫忙的感覺,實在是不太舒服。
但陳家現在雖然落魄,但畢竟樹大根深,隻要給他們時間反應過來,找出幾個能人來還是沒問題的。這也是趙斐當初迫切動陳家的原因。誰知道他們會不會表麵不管趙真,背後卻給他諸多支持呢。
趙真想得出神,一個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是什麽惹得王爺不高興了?”
秦若蘭款款行來,銀狐裘的披風包裹著她曼妙的身材,越發顯得纖瘦可人。雪白的小臉被凍得厲害,連嘴唇的顏色都有些發白。趙真有些愧疚,跟著他,蘭兒受苦了。
他急切地問道:“怎麽樣?無名村的人答應幫忙了嗎?”
“唉,他們現在還在氣頭上呢,壓根沒讓臣妾進村。您也知道,那個村口設有陣法,他們稍一改動,進村的路徑就變了,我在那小樹林裏凍了許久也沒人理。”
趙真道:“怪不得你凍得臉色白成這樣,這群刁民,待朕騰出手來,非把他們滅了不可。”
臥榻之旁豈容他人安睡,京郊住著這麽一群人,若不能把他們收歸己用,又不能把他們徹底滅掉的話,他怕是再也睡不著了。
秦猛當初把秦若蘭和李葉秋帶到無名村,本意是想讓村子裏的人對她們照顧一二。隻是他做夢也想不到,在他眼中如小白兔般善良懂事的小女兒,會打村子裏的主意,更是把這裏告訴了趙真。
而趙真在得了村子裏的幫助之後,竟會將把村子除去做為登基之後的第一要務。如果他能知道這些,怕是腸子都會毀青了吧。
秦若蘭道:“一下子死了六個孩子,怕是村子裏的人都反應不過來吧。王爺也在那兒住過,知道他們有多疼孩子。”
“哼,能為本王去死,本就是他們的榮幸,你看看這天下多少臣民,他們想為本王去死還沒那個機會呢!真是不識抬舉。本來還打算等騰出手後給他們追封的,如今看來倒是省了樁事兒。”
追封什麽的,秦若蘭一聽就知道不可能。
再怎麽和端王爭鬥,那也是暗地裏的事兒。明麵上,端王還是他的兄長,刺殺兄長的人,他就是找盡理由,這追封也頒布不下去。而且趙真怎麽可能為了幾個孩子給自己的名聲抹黑。
秦若蘭道:“王爺,這些且容日後再說,當務之急是要想辦法把太孫殿下的事給解決了。如今他們半點動靜都沒有,沒準是在籌劃什麽呢,若是被他們成了事,怕是咱們就得是下一個端王。”
名不正言不順,就算他這個攝政王是百官力薦的結果,但想來趙煜卓也不會放過他。
還是那句話,臥榻之旁豈容他人安睡。
趙真看著那個被差點被他撕了的折子,陰著臉道:“看來現在隻能去拜訪一下舅舅了。”
“需要請母妃出麵嗎?”
“不用,大舅最是個識時務的人,他知道怎麽做是對陳家好。”現在是他最需要用人的時候,此刻不拍馬屁,日後怕是想拍也沒機會了。
是繼續在牢裏呆著,還是讓陳家重新回到官場,這個選擇太好做了。若換了他是陳棟梁,也不會錯過這次好機會的。
比之大雪紛飛的京城和寒風冷冽的西北,江南的冬天可就太美好了。雖說不上溫暖如春,但遠不到凍人的地步。這裏連狐裘都用不上,穿件夾襖就能在大街上溜達。
李葉秋掀開車簾感歎道:“這裏的天氣可真好啊。”
趕車的慕容笙笑道:“要不下來逛逛吧,最近你都住在軍營裏,怕早就悶壞了吧。”
“悶倒不至於,隻是不知你有沒有什麽好的酒樓推薦,軍營裏的吃食實在是太單一了點。那廚子的手藝本來就不咋滴,食材還一直都隻有那麽幾樣,她的嘴都快淡出鳥味了。更何況當初在阿米亞公主的大帳時,她便說過一定要好好吃一頓肉的。
慕容笙聞言失笑:“我以
為你會想買衣服和胭脂水粉呢,倒不曾想你第一個提的居然是吃,看來這段時間的軍營生活把你給饞壞了。”
生為一個女人,居然把吃擺在第一位,李葉秋也有那麽點不好意思。不過她摸摸自己的臉頰,還是果斷選擇了吃,她最近都餓瘦了啊。
慕容笙把她帶到一家叫“寫意居”的兩層酒樓。掌櫃的一見他,眼睛便瞪大了:“公子怎麽這時節來了?“
“隻是吃飯而已,莫要大驚小怪,整個樓上靠窗的包間,然後把店裏好吃的都送上來。”
“好嘞,公子您這邊請。“掌櫃的一點不覺得掉價地搶了小二的活,親自引了自家老板和一個姑娘上樓。雖然一副目不斜視的模樣,但李葉秋清楚地知道,這家夥眼角的餘光已經把自己打量了好幾番了。
怕是掌櫃的已經把自己誤認成了他的老板娘。
慕容笙的人調教的似乎還不錯,掌櫃的哪怕心中很好奇,但也沒敢多問,隻殷勤地給他們倆服務了一番,最後在慕容笙揮手的動作中戀戀不舍地退了出去。
菜色自是豐富無比,李葉秋滿足地吃了一口銀魚豆腐,又喝了點青梅釀問道:“阿笙,這酒樓也是你的嗎?”
“嗯,稍微大一點的城應該都有寫意居,日後你出門若是碰上,進去吃飯便是,隻要報上你的名字便好。”
“不收錢嗎?”
慕容笙低笑:“當然。”
“那怎麽好意思?”李葉秋想像一下自己報個名字就能吃霸王餐的模樣,順間覺得自己成了大人物。
“有什麽可不好意思的,就你那點飯量,還能吃窮我不成?”
李葉秋笑:“你這話聽著好生財大氣粗啊,不過大城裏都有寫意居,你的確也是夠有錢的。想不到你年紀輕輕,便有如此成就。想當初,我在京城開了家淑女館,到現在都還沒有賺錢呢!”
想想還真有些自卑,同樣是經商,自己的能耐顯然不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