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馬
黃安石好一陣子沒說話,半晌才道:「哲宇,你不覺得這裡面有點問題嗎?」
林哲宇當然覺得有問題,可是這些問題他只能放在心裡想想,不能跟任何人說起甚至於連黃安石也不便說出口,當下道:「黃鎮長,我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啊,正常的工作安排。」
黃安石掃了林哲宇一眼,道:「你還瞞誰呢?劉愛國都跟我說了。哲宇,要是說你傻吧,你肯定不同意,可你當時的行為就是個傻子,不,傻子都做不出來。跟縣委書記叫板,你這不是自討苦吃,是自尋死路。」
林哲宇垂下頭,當時他確實也是一時衝動:「黃鎮長,讓一個女人替我擋槍,我真的做不到。」
黃安石緩緩道:「哲宇,我懷疑啊,這根本就是周重樓跟羅遠良給你下的套。」
林哲宇愕然道:「下套?我有什麼套值得他們下的?」
「這個就需要你自己去想了。」黃安石的手指在桌子上叩了幾下,忽然道,「哲宇,你有沒有覺得周重樓不大對勁?」
林哲宇心裡微微一凜,下意識地道:「不對勁?沒有啊。」
黃安石輕哦了一聲,道:「沒有啊,那就好。哲宇,我提醒你,在這個圈子裡,主要領導每做一件事情,都有著他自己的用意,你是個一點就透的人,需要多動動腦筋,不要只看表面。」
林哲宇點頭道:「黃鎮長,我會記住的。」
黃安石也沒有再說太多,讓林哲宇先干著再說,不過記住一點,不要真的傻到脫離了政府,當然,除非林哲宇願意留在巨力鋼管,他還提醒林哲宇,防人之心絕不可無。
林哲宇就在想,那我是不是也要防著你一點呢?
吃完飯,黃安石沒有跟林哲宇再聊什麼,但是前前後後都顯出了對林哲宇的關愛之色,這讓林哲宇頗為感動。
送走了黃安石,林哲宇沒有去取車,悵然走在街頭上,黃安石和劉愛國表現出來的擔心顯然不是空穴來風,都是經驗之談,從他們的語氣中,林哲宇也感覺到自己陷入了一個困境,雖然這個困境還沒有顯示出來,也沒有什麼後果,但是林哲宇知道,如果周重樓是存心如此的話,至少在他的任期里自己是沒有抬頭的機會了。
辦了他!林哲宇的心裡忽然閃過這麼一個念頭來,但是隨即卻是苦笑了起來,如果那個筆記本沒有丟的話,自己倒不是沒有反敗為勝的機會,恐怕還會因此而得道升天,可是那東西卻已經不在自己的手上了。
岑明月這個時候打了電話,聽到她清脆的聲音,林哲宇的心情輕鬆了很多,岑明月笑道:「哲宇,在哪呢?」
「剛吃完飯,一個人走著呢。」林哲宇左右看了看,赫然發現他走的方向居然是向著岑明月家的,必須要承認,岑明月已經不知不覺中走進了他的心裡。
「我也……」岑明月含糊著說了一聲,道,「嗯,那早點回去,別玩得太晚了。」
「嗯。」林哲宇掛了電話,就甩了自己一個大嘴巴子,人家都給你暗示了,你都不知道打蛇隨棍上,難道非要讓人家明明白白的告訴你,我也一個人,你來陪陪我吧?
林哲宇反思了一下自己,從情感的角度上來說,他是喜歡岑明月的,他也覺得岑明月喜歡他,但是這並不意味著他們就能走到一起,從內心來說,林哲宇有一種自卑的心理,經濟上的捉襟見肘一直是他最大的痛。岑明月美艷動人,家底又好,收入高,這套房子就是她自己買的,平時的消費也ting高,林哲宇自認自己承擔不了這樣的消費。
想到這些,林哲宇的腦子也沒那麼熱了,心中的情感也慢慢淡了下來,覺著這麼一個人逛著一點意思都沒有,便去取了車,開回到鎮政府的宿捨去。
這麼過了些日子,林哲宇的情緒也漸漸平定了下來,他也想開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如果周重樓真的像黃安石和劉愛國擔心的那樣的話,自己也沒辦法。事實上,事情正在向一個糟糕的方向發展,那就是林哲宇被邊緣化了,成了一個透明人,雖然還是順安鎮的黨委秘書,可是久不出現在鎮政府,正在被漸漸的淡忘。
這一天下午正準備下班,劉愛國忽然打來電話,情緒上有點奇特:「哲宇,周重樓被shuang規了。」
在看到那個筆記本之後,林哲宇並不意外周重樓會落馬,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快,短暫的沉默了一下之後,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劉愛國又道:「你等消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