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哲宇停下腳步,楊威大步走上前,瞪著林哲宇。
林哲宇只是淡淡地看著他,雖然看不清楊威的神情,卻是能夠感覺得到他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濃濃敵意,半晌才啞著嗓子道:「離明月遠點。」
「無聊。」林哲宇揚了揚手,懶得再跟他磨嘰,轉身就走。
這才一轉身,肩頭便是一緊,楊威的手已經扣在了他的肩膀上:「你給我站住!」
林哲宇淡淡撥開了肩膀上的手,道:「兄弟,我不想跟你動粗。」
楊威縮回手,盯著林哲宇道:「我知道你,你叫林哲宇。」
林哲宇不以為然地聳了聳肩,頭也不回地離去。
權力決定地位。表面上看來,林哲宇若無其事,而在他的內心裡是極度渴望的。一縣之長雖然不是什麼鳳凰,但是現在的他比烏鴉也強不了多少。苦水只是個小鄉鎮,以他目前的情況來看,所作出的努力與瞎子點燈沒有太大的區別。林哲宇急在心裡,不過表面上是看不出任何的端倪,他在做著準備,因為他相信一句話,機會是給有所準備的人的。
關於那個項目,孫達州並沒有來得及付諸於什麼實際行動,因為一場更大的危機正在考驗著他。
這個危機來自於鄉長周立。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孫達州在苦水的所作所為並不能瞞得住人,只不過民不舉官不究,況且他好歹是苦水鄉的一把手,在沒有涉及到利益的情況下,沒有誰會去挑這個大梁跟他過不去。孫達州也不是太吞獨食,這幾年他撈了不少錢,主要來自於推薦幹部和做工程兩個方面。推薦提拔這是偶然性的行為,畢竟科級幹部的提拔是需要縣裡點頭的,所以只能在有項目的前提下才能伸手,做工程就不然了。
這些年,鄉里修了不少路,搞了不少的綠化工程,就在前幾天,鄉政府的辦公樓還進行了一番裝修。周立在苦水的時間不少,也就兩年的時間,不過對於其中的一些貓膩可謂是心知肚明。
周立跟孫達州之間的矛盾歷來久矣,只是都沒有爆發出來,這兩年,苦水的發展每況愈下,對於像周立這種迫切需要政績來證明自己從而達到提拔的人來說,無異是一種非常痛苦的事情。
憑心而論,周立是一個比較有能力的領導,也很有想法,奈何手中權力有限,一些想法根本得不到實現,加上苦水的一些幹部中庸不堪,沒有積極進取之心,茫然度日,他看在眼裡急在心裡。林哲宇的到來燃起了他的一絲希望,當然,他也知道,林哲宇不可能沒有野心,但是與孫達州之間的鬥爭指望不上他,原因只有一個,他沒有那個實力。
原本他在想,孫達州在苦水已經是第七個年頭了,再怎麼縣委也要考慮動一動他了,只是這個想法兩年前他就有了,可是兩年後孫達州仍然霸著這個位置不放。
周立知道其中的原因,那就是孫達州站對了隊。一朝天子一朝臣,現已調任省物價局副局長的前縣委書記在任時,孫達州沒有緊跟他的腳步,而是跟著時任縣長現任縣委書記丁志華,所以在丁志華任縣委書記之後,就把他提到了一把手的位置上,這幾年雖然沒有什麼成績,但是在政治體系里,很多的時候是不看實績的。當然,丁志華也曾考慮到動一動,讓他到縣機關去,只是沒有什麼好的位置,孫達州不是太想去,丁志華也就沒有調整。
讓周立動了殺心的是因為一件事和一個啟發。
事情是前一陣子縣委擴大會之前,孫達州找到丁志華,表達出想在苦水再待兩年的想法,說苦水經過幾年的儲備,已經具備了發展的潛力,希望能夠做點實實在在的事情。丁志華對此表示了贊同,並且在擴大會上予以表揚,說有些幹部整天就想著位置,事沒做多少,心思倒是不少。
周立自然知道孫達州的真實想法,他在苦水撈了不少錢,也得罪了不少人,只是因為他現在是一把手,所以那些想動他的人有點投鼠忌器。孫達州知道,一旦自己離開,失去了掌控力,他的麻煩會不小,所以他想再捱兩年,把這些關係都理順了。
看丁志華的意思,一時半會不會讓孫達州挪窩,周立的心裡不免著急。當然,這只是原因的一部分,另一部分與他的那個啟發有關。
一周前,他的連襟徐士傑回來了一趟。前文交待過,他這位連襟曾在臨沭任過縣委副書記,現任省城萬發區的區長,回到家鄉來還是很受重視的。一番應酬之後,徐士傑回來跟他聊到目前的工作情況,周立表達出自己想干一番事業的想法,並提到現在的苦水難有成績。
徐士傑便說跟丁志華提一提,給他調整到別的鄉鎮去干一把手,周立沒肯。原因有兩個,第一,他在苦水待了兩年時間,情況相對了解一些,而且越是落後的地方也越容易出成績。第二,他現在有一員虎將林哲宇。有了林哲宇,出成績會快很多。
徐士傑當時笑了笑,說了這麼一句話:「想在苦水干一把手,那就只有把孫達州趕下去了。」
徐士傑用的是「趕下去」,還不是「趕走」,周立便明白了這位連襟的意思了。
也不知道周立是怎麼拉攏人的,很快一封舉報信便捅到了縣紀委。
孫達州並不是被縣紀委帶走的,而是去參加了一個會議,然後縣委主要領導跟他談了話。這個動作讓周立有些感冒。不多久他接到了連襟徐士傑打來的電話,提到了這事。
丁志華不想把這事鬧大了,也明知這個舉報是怎麼回事,他自己又不好出面,所以跟徐士傑說了。
嚴格來說,周立跟孫達州沒有深仇大恨,所以周立表示,一切由徐士傑做主。
很快,人事調整,孫達州到縣衛生局任黨組書記,周立任苦水鄉黨委書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