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擒故縱
林哲宇蹙起了眉頭,道:「老李,咱們既然在謀划這件事,就必須要一擊必中,依你看,這案子的可能性有多大?」
李珂也是一陣沉默,論對海安的情況了解,林哲宇自然比不上他,所以林哲宇的問題並沒有兜太大的圈子,通過他來海安這一天半的時間來看,這一屆的班子是有問題的。
第一,與詩海市的情況異曲同工的是,海安縣紀委無所作為,而造成這個情況的原因並不是李珂以及紀委一條線上的同志是酒囊飯袋,所以縣委書記傅維君一手遮天的可能性極大。
第二,胡培彬的問題雖然還沒有查實,但林哲宇判斷,基本是八九不離十的事情了。而胡培彬與縣領導有染,這一點很難說傅維君沒有耳聞,而且據李珂所說,這些人都是緊跟著傅維君的腳步的。如果說傅維君心知肚明,那他是故意充耳不聞,還是這裡面也有他一腿?
這兩個問題,無論哪一個成立,都必須要引起林哲宇的重視,那就是傅維君這個人,他跟上層建築有沒有關係。
這一點暫時還沒有答案,但是從林哲宇到詩海紀委任職,而李兆闌和霍言旺到海安來任職,結合林哲宇所思考的兩個問題,一盤大棋就呼之欲出了。
想到這裡,林哲宇反而沒那麼患得患失了,因為這些成立的話,那他就不是一個人在戰鬥,從省里來說,不僅有常務副省長喬初一和副省長商歧山,還有省紀委副書記桂雨來,而在市裡,孟慶德自然更是一員,只是在這盤棋中,別說他林哲宇了,恐怕就是連孟慶德也是棋子之一。
其實,人生如棋,官場如棋,誰又不是棋子?主角只有一個,可是這位主角也同樣是流水的兵,隨時會面臨被換的可能。
李珂道:「胡培彬的事基本上沒有問題,只是如何從他的嘴裡撬出來更多的東西,至少需要兩天的時間。」
林哲宇想了想道:「好,我為你拖住傅維君兩天,兩天之後,必須給我一個答案,哪怕不明確,也必須有痕迹。」
李珂喜出望外,雖然未必能從胡培彬的嘴裡挖出所有的東西,但是肯定會有料,只要有了這些,案子完全可以上交到市紀委,到時候,哪怕是傅維君,手長也夠不著市紀委了。
下午,林哲宇與傅維君通了個電話,說是要跟縣紀委督查組一起到各單位部門看一看,並沒有提到傅維君陪同的事情,這招欲擒故縱之術讓傅維君有點摸不清林哲宇到底想幹什麼了,從上午的對話態度來看,他並沒有什麼明顯的傾向性,看起來那種「狼來了」的感覺是他們自己杯弓蛇影了,這個時候與縣紀委一同巡查,又似乎有「挑刺兒」的感覺,他實在弄不明白林哲宇的葫蘆里賣的什麼葯。
如果是別的紀委領導過來,當然孟慶德除外,他還真不是太在乎,可是在知道了林哲宇的來歷之後,尤其是他在市裡搞出來的動靜,他不敢有任何的掉以輕心,他無法容忍小陰溝裡翻船的愚蠢錯誤,一切都在向他顯示,林哲宇正在醞釀著一場政治風暴,至於在哪裡很不確定,不過傅維君絕不能讓這場風暴發生在他在海安的王國里。
所以他作出了決定,笑著道:「林書記,你是市裡的領導,我正好對紀委工作有點不成熟的意見,我們商討商討,至於督查的事情,怎麼能勞煩領導親自參與呢?」
林哲宇沉吟著拿捏了一下,應了下來,道:「也好,畢竟地方上的工作離不開你這位一把手的支持嘛。」
傅維君「成功」地把林哲宇拖了下來,自以為得計,哪知這正是林哲宇所想要的,不過這也只是暫時的,林哲宇當然還有後手,傅維君畢竟是一把手,他的政治智慧不容小覷,相信很快就能回過味來,沒有後手,達不到成功拖延的目的。
就在他們在傅維君的會客室里討論的時候,李珂所領導的紀委戰線已經開始了他們的戰役。
此役兵分兩路。一路對胡培彬進行突破,另一路則是對舉報人進行談話。
在開始之前,李珂和馮偉龍有過一番對話。
他們首先談到的是關於那份舉報材料,馮偉龍對李珂沒什麼好隱瞞的,那份材料出自於烏雞鎮鎮長鬍一飛的手筆。
前面說過,胡一飛這幾年一直在搜集胡培彬的材料,只是在海安這種大氣候下,他不敢輕易出手,更別說向更高一級的機構去反映問題了。包括這一次,他仍然處於觀望狀態,上午馮偉龍一反常態地到各鄉鎮去督查,雖然縣紀委不怎麼受待見,但是一位副書記親自參與,這也是很罕見的。
馮偉龍跟胡一飛是高中同學,私交甚篤,馮偉龍到了烏雞鎮之後,胡一飛在自己的辦公室里跟他聊了一陣,胡一飛問道:「老馮,胡書記是一把手,群龍無首不行。你給我透個底,他怎麼樣。」
馮偉龍只是淡淡地撂出了一句:「他是撞到了市紀委林書記的槍口上,被抓了個現行,你說會怎麼樣?」
胡一飛笑了笑:「收個禮金而已,背個處分不得了吧。」
馮偉龍也笑了笑:「你還摸不著那股風嗎?我告訴你,紀委將有大動作,別怪我沒提前提醒你,你粗枝大葉的性格給我收斂點,免得觸了高壓線,誰也救不了你。」
胡一飛嘿嘿一笑,道:「你就放寬心吧。聽你的意思,紀委要撥開雲霧見天日了,恭喜恭喜啊。」
馮偉龍道:「林書記很年輕,他是肯定要想有一番建樹的,聽說在市裡很受孟書記的愛戴,這次到各個縣區看一看,根本連個招呼都沒打,我估摸著就是想樹幾個反面典型,只是苦於沒有線索。」
聽到這裡,胡一飛陷入了沉默,深思了很長一陣子才慢悠悠地道:「老馮,這裡有些東西,你先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