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要這麼做
縣區長的會議,主要是分析全市的經濟形勢,對一些縣區發展的共性問題指出來等等,其實這個會議的精神林哲宇早就知道了,有專門的文件下發過來,而且這個會議當時是由黃士傑主持的,現在黃士傑已經調離,市裡又是怎樣的一個發展調調還不得而知,這個會議精神知道一下就行了。很顯然,李兆闌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借著彙報會議精神先打個前站。
林哲宇倒也不急於知道李兆闌想幹什麼,聽完彙報之後,道:「李縣長要多費心了。」
「職責所在。」李兆闌顯得很爽快,「林書記說有事情商議,不知道是什麼事。」
林哲宇道:「海安的情況比較特殊,雖然發展勢頭還不錯,但是作為我們要有居安思危的意識,三季度已經結束了,我打算召開一個會議,主要是總結三季度的得失,衝刺四季度的目標。所以李縣長,你那邊還需要再辛苦一下,各項數據要匯總上來,各項工作也要梳理一下。」
李兆闌表示沒問題,隨即道:「林書記,其實在招商引資方面,你已經強調了很多次,不過我還是要贅述一下,今天對清江紙業的關停,鬧出來的動靜不小,連市委領導都知道了。」
林哲宇心頭一動,李兆闌要說的難道就是這事兒?這消息傳得也挺快的啊,當即不動聲色道:「對於那些暴力抗法的人就要運用法律武器來制裁。」
李兆闌笑了笑道:「林書記,這點我是贊同的,不過說句心理話,你也知道市裡的人事調整,我在市裡開會的時候就聽說,周書記在任常務副市長的時候,就很重視穩定工作。我估摸著王偉清是向市裡的領導去告了狀了。」
林哲宇淡淡道:「他就是告到省里,也不能改變事實。」
李兆闌見狀,便知道林哲宇是可能改變態度了,便採取了另一個策略,道:「我也是這麼認為的,林書記打算對王偉清怎麼處理?」
林哲宇道:「這個再研究吧,清江紙業有嚴重的污染是事實,但是對海安有貢獻也是事實,要區別對待。」
林哲宇的話有些模稜兩可,通過霍言旺得來的消息,王偉清的民憤還是比較大的,早年就是一個混混,也不知道是怎麼發的財,如果說清江紙業造成的污染是民生問題的話,他私下裡的一些作派完全可以用「毒瘤」來形容。林哲宇絲毫不懷疑這樣的評價,透過三件事情便能證實這個評價了。
第一,林哲宇實上任的時候,王偉清就很囂張,當時如果不是出殯,搞不好就要下車動粗。
第二,在牛頭山山腳下的農家樂發生的事情。所謂物隨主人形,有什麼樣的朋友,那他自己就是什麼樣的人,那幫人能幹出調戲小姑娘的事情,那王偉清也不會是什麼好鳥。
第三,就是暴力抗法的事了。那幫混混被霍言旺逮著了一些,都是社會上的不良分子,有放高利貸的,有私下開賭檔的,反正沒個好人。
就憑這三點,林哲宇就沒打算放過他,只不過這需要時間,看李兆闌的意思,似乎是想放王偉清一馬,雖然他沒這麼明說,林哲宇卻是能看得出來——要是他沒這個心思,何必去過問?
林哲宇所想的是,李兆闌為什麼要這麼做!
據林哲宇的了解,李兆闌與王偉清並沒有任何的交集。作為縣長,認識本縣的一些商界老闆是很正常的,也是必須的,對於李兆闌,林哲宇有些了解,雖然局限於在省政府的那段時間,但林哲宇也知道他其實是一個很珍惜羽翼的人,像王偉清這樣的角色,他是決計不會交往的。
聯想到他之前那段鋪墊的開場白,林哲宇所想到的第一個人就是新市委書記周光良。畢竟民間也傳言王偉清的後台是周光良,不過林哲宇不是太相信,兩人完全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如果說認識倒有可能,但要說有多深的交情,那就未必了。
這個判斷,其實林哲宇是不願意認同的。
周光良可是新任的市委書記,如果這個判斷成立,那證明此人的本性有問題,那這絕對不是詩海之福。如果這個算是咸吃蘿蔔淡操心的話,那麼這對海安也是不利的。
原因有幾個方面。首先分析一下這一次省里對詩海的人事調整。孫明東和黃士傑都離開了,這絕對是給周光良排除障礙,也就是說,現在的詩海絕對是周光良的天下,至於市長展夢白,他以前在詩海時的狀態決定了他根本不具備統治力,充其量只能製造一些麻煩。其次,林哲宇已經大概知道了一些自己來海安任縣委書記的背景。完全是周光良一手推動的。至於說常委會上如何通過,已經不是問題的關鍵,關鍵的是,周光良為什麼要讓林哲宇任縣委書記,這裡面到底隱藏著什麼。林哲宇不是不願去想,而是不敢去想。最後,周光良是市委書記,林哲宇是縣委書記,按照「專業對口」的原則,關於海安的工作,也是周光良直接或間接地安排他林哲宇,而非李兆闌。那麼就衍生出兩個問題了。第一個問題是,李兆闌過來打前站,是不是受了周光良的暗示甚至是委託?第二,如果第一點成立的話,李兆闌是什麼時候攀上周光良的?
林哲宇頗有些頭疼,事實上,市裡對他個人的看法,他並是太關注,他只是想市裡不要干涉海安的正常發展,但是由於李兆闌攀上周光良的關係,恐怕想保持目前的穩定勢態就不是件太現實的事情了。這註定在不遠的將來,有了強力支持的李兆闌會跟自己唱反調。
林哲宇並非那種嗜權如命的人,但是作為一名想有所建樹的領導,想要一展自己的報負,沒有足夠的權力是無法實現的。
看著李光闌離去的背影,林哲宇的眉毛緊緊地皺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