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勢微妙
「活閻王怎麼沒有來?」王運達看了下時間,「呂書記,他跟你一樣,目無領導啊,一點組織性和紀律性都沒有,林書記請客居然還遲到,還有沒有點時間觀念了。」
「不等他了,我們先開始,時候不早,大家都餓了。」林哲宇一錘定音,笑著讓陳小偉開了酒,一視同仁,不管男女,全都上了酒。
霍言旺來的比較晚,大過年的,誰也不知道他忙什麼去了,一上來就自罰三杯,以示歉意,把氣氛堆向了gao潮。
在座的幾人除了林哲宇、霍言旺和王運達以外,其他都是本地人,年三十的還有些別的活動,林哲宇考慮周全,並不佔用他們太長的時間,很快散了,下樓的時候,老闆點頭哈腰的,想上前又不敢,林哲宇笑著向老闆拜了年,祝他新的一年生意興隆,老闆笑得合不攏嘴,執意不肯收錢,被尹穎勸著收下了。
出來的時候,林哲宇一一給予了新年寄語,呂強一直想彙報仇龍鄉的情況,卻是被苗翠娥給攔住了,林書記難得輕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就不要談了,免得煞風景,有什麼事等年後再說也不遲,也不在乎這三天兩天的。呂強並不知道,林哲宇一直沒有跟他談到仇龍鄉工作上的事情,一方面是因為他沒有呂強了解仇龍鄉,另一方面也由得呂強自行探索發展的路子,有的時候過多的干涉一個地區的發展,並不一定是件好事,換言之,級別高的領導,水平未必就比級別低的人強。
陳小偉今晚沒有喝酒,他還要把林哲宇送回去,霍言旺和王運達也在車上,到了常委家屬樓一號B,下了車來,寒風冽冽,院子里挺冷清,沒有幾戶的燈還亮著。
「小偉,你去陪陪尹穎吧。」林哲宇讓他離開,這才注意到王運達的手裡還提著幾個袋子,風吹來,有菜肴的味道傳來,王運達笑道,「剛剛喝的不過癮,就把戰場轉移了。」
林哲宇失笑道:「真看不出你還有做酒鬼的潛質。」
重新坐下來,菜還熱著,取了碗碟放好,這還是林哲宇第一次在這裡開火,倒也有點意思。
三人坐定,取了酒杯,都給滿上,邊喝邊聊。王運達直言不諱道:「林書記,李兆闌這段時間頻頻去市裡拜訪領導,我覺得你也該有點動作。」
林哲宇笑道:「你怎麼沒跑?」
王運達咪了一口酒,咂巴了一下嘴唇道:「我也沒地方可跑啊,滿眼也就孟書記吧,他自己在市裡的處境都微妙得很,我還是不去騷擾他的好。」
林哲宇對市裡領導的內幕不甚了了,上次去孟慶德的辦公室坐一坐,他自然也不會提及這些,總體而言,高層的鬥爭與林哲宇既有關,也無關。有關的是市裡領導的目光,而無關的是,無論你是不是斗得你死我活,我還是做我的縣委書記。當然,這也是由現實情況決定的。
周光良上任的時間雖然不長,但以前就在詩海工作,當時的權謀就不一般,現在坐穩了一把手,後面還有省里撐腰,市長展夢白就是想跟他一爭長短也是力有未逮,其他人就更不用說了。以前孫明東留下來的班底群龍無首,展夢白唯唯諾諾,他們也翻不起什麼浪來。
不過孟慶德就是不怎麼入周光良的心,倒也暫時不用擔心,紀委這個特殊的部門決定著他短時間內不會有所調整,省里就是再想栽培周光良,也不至於為他打點得這麼清潔溜溜,那樣未免也太顯不出周光良的手段了。況且到了正廳這一級,除了後台背景以外,能力的體現也至關重要,如果他周光良在這種情況下還無法控制住局面,省里自然是會大失所望的。所以在這種情況下,周光良多半會留一兩個對手在詩海用來體現一下他的手腕,因而孟慶德倒也不用擔心他會被擠開。
「怎麼個微妙法?」林哲宇斜了王運達一眼,其實王運達的提議倒也是在為他著想,做了縣委書記也並非是高枕無憂,從發展的角度,身在一個位置上,自然不願意永遠停留在當前。要想再進一步,如果天真的認為只靠政績,那就是大錯特錯了。雖然林哲宇不可能犯這種低級錯誤,王運達還是提醒一下,以示他們是同一陣營中的堅挺人物。而林哲宇無所顧忌地問起王運達,也是想看一看他的人脈關係。所謂雞有雞道,鴨有鴨道,哪怕是同一陣營,林哲宇也不能要求別人把自己的底細露出來。
王運達道:「林書記還記不記得到海安任職的時候,你正在調查詩仙酒業?咱們到海安之後,這項工作的進度就慢了下來,一直拖到市裡的人事變動,就徹底叫停了。孟書記表面上停止了調查,暗裡還是讓李珂繼續跟進。」
林哲宇輕哦了一聲,這個事他還真不清楚,李珂在他面前也沒有透露一點口風出來,還真是紀委的好乾部。現在聽了王運達所說的,倒也不奇怪周光良對孟慶德有看法了。我這個一把手都讓你不要再查了,你還是自以為事,看來孟慶德在詩海的日子會比較難過。世事真的很難料,孫明東時代,孟慶德就被打壓得厲害,剛剛才有所好轉,時代又變了。有理由相信,他跟周光良之間如果鬧翻了,肯定比當時跟孫明東共事時要厲害得多。
「我在的時候,詩仙酒業倒是沒查出什麼呀,孟書記這麼盯著,難道真有問題?」林哲宇看似隨意的問了一句,事實上在他的心裡早有定斷,種種跡象都能夠表明,周光良跟詩仙酒業真的有什麼不可告人的勾當,展開想像,問題或許也不僅僅只是在詩仙酒業方面,其他的途徑也會有所涉及。
「這個就不清楚了,不過紀委盯上的東西,一般都不會走眼。」沒有事實,王運達自然不會多作評論,說的自然也是模稜兩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