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臉
周光良為什麼要這麼處心積慮地對付林哲宇?難道僅僅是因為他加入了展夢白的陣營?這自然不是主要的原因。最重要的就是林哲宇與董振雨有過親密接觸,有理由相信,林哲宇對周光良的貪污受賄有充分的了解。只是周光良吃不準林哲宇是不是掌握了關鍵的證據,所以他才會用這種態度去試探一下,林哲宇的反應讓他有些心緒不寧,沒有哪個下屬敢於挑釁領導的權威,無論是在什麼情況下,所以他認為林哲宇有所倚仗。他知道林哲宇是個眼睛里揉不得半點沙子的人,所以他從來就沒有考慮過拉進自己的陣營中來。
與展夢白的鬥爭可以緩一緩,並不要緊,這隻不過是他有點大意了,當前的當務之急就是找出林哲宇的破綻,趁他還沒有對自己構成威脅之前解決掉他,沒有破綻也要製造破綻,務必除之務盡,此時的周光良已經把林哲宇列為頭號敵人,因為一旦董振雨事發,他將萬劫不復。
且說古潤東等人在周光良那裡沒有得到想要的結果,帶著一肚子怨氣直接闖進了林哲宇的辦公室,劉平根本沒攔住。
「林書記,我……」劉平的神情很不好看,雖然他在常委中排名最後,但是無論到哪裡都是備受尊重。林哲宇一直沒有配秘書,他知道這個位置是留給陳小偉的,所以他鞍前馬後地承擔起這個責任來,這一點林哲宇看在眼裡,記在心裡。
「沒事,你先出去吧。」林哲宇淡淡地回應了一聲,看著眾人面色如常道,「有什麼事到會議室談。」
會議室里,林哲宇神情淡定,端著茶杯輕呷著不說話。
古潤東是這些人的主心骨,第一個道:「林書記,我們要你給個合理解釋,否則,我們將會到省里去。」
林哲宇笑了笑,並沒有因為對方的虛言恫嚇而有一丁點兒的慌張:「古先生的能量我絲毫不會懷疑,能夠讓光良書記打電話過來就是證明。不過我感到奇怪的是,你們口口聲聲向我要解釋,能不能先給我一個解釋,你們到底需要什麼解釋?」
古潤東並沒有被林哲宇的繞口令轉暈:「我們來海安投資,你們卻提供了虛假信息,這不算理由嗎?」
林哲宇又是輕輕一笑道:「正是因為你們來海安投資,所以我才容忍你們以這種態度闖進縣委縣政府的辦公地點,才會容忍你們不分青紅皂白地跑到市裡去亂告狀。」
「我們不分於紅皂白?我們亂告狀?」古潤東簡直快氣瘋了,被公司委以重任已經有段時間了,時間和錢花了不少,連礦產的一根毛都沒看到,為此,公司高層大發雷霆,給他下了通碟,要麼找到礦產,要麼挽回損失,否則自己卷蓋鋪滾蛋。
「難道不是嗎?」林哲宇放下杯子淡淡道,「海安官方有沒有白紙黑字地宣傳黑龍山有礦產?在簽訂協議的時候,縣政府曾鄭重提醒,不確定黑龍山是否有礦產,也不保證黑龍山礦產的蘊藏量,所以在這個前提下,你們所決定的投資完全是你們自主的行為。況且黑龍山還沒有發掘完畢,誰也不能確定礦產到底是有還是沒有。古先生,你是商人,應該明白,你種投機的行為就是一種賭博,不是輸就是贏。找到礦產,你們的投資會數十倍甚至上百倍地賺回來,找不到只能自認倒霉,接受投資失敗的現實。縣委縣政府提醒在先,不提供任何承諾,也不承擔任何責任,退一萬步講,龍港集團在黑龍山發現礦產總是事實吧,所以這隻能證明黑龍山的有關係藏有可能很稀少。另外,龍港集團也有投資,據我所知,除了一開始發現的礦產之外,至今也是一無所匹敵,怎麼沒見他們來要說話?那是因為他們明白事理,嚴格按照合同的內容來執行。我理解你們的心情,但是投資失敗了也不能推卸責任,更不能找別人背黑鍋,不知道諸位是否滿意我的解釋?」
事實擺在眼前,倒也不是這位年輕的縣委書記擺出來的嘴臉很無恥,而是合同上原本就有這一條,官司打到聯合國去也贏不了,雖然有理由懷疑是這小子下的套,可是人家下得光明正大,並沒有拉著誰要他來投資,是他們自己一個個利欲熏心嚷著叫著爭先恐後地要鑽進來,怨得了誰?
古潤東神情陰晴不定,既憤怒又無奈,林哲宇心知他沒了輒,微微一笑道:「各位,事已至此,我也是愛莫能助,不過一碼歸一碼,你們是投資商,我也不忍看著你們就此血本無歸,不如這樣吧,我是非常歡迎各位來投資的,如果在海安作其他方面的投資,在土地價格和稅收政策上縣政府在現在優惠的基礎上會再有優惠,各位不妨考慮一下,也算是縣政府對你們的變相補償吧。」
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這些人垂頭喪氣,尤其是古潤東,還不知道跟高層怎麼交待,哪裡還有心思繼續投資,撂下一句「絕不會再在海安投資」這句話之後憤然離去,另一些人也都是面帶奪笑,這次他們栽了跟頭,不能怪任何人,也不是輸給了誰,而是被自己打敗了,輸給了貪慾。其實他們應該比任何人都明白,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受騙的往往都是愛佔便宜的人,越是想佔大便宜,吃的虧也就越大。
林哲宇輕描淡寫地把這件事給解決了,李兆闌對他也是佩服有加,一方面是他的「厚顏無恥」,明明給人挖了坑,還這麼正義凜然,第二個方面就是他的手腕。正如林哲宇所說,投資商們就是上帝,他居然敢得罪上帝,也不怕造成負面影響,畢竟輿論的威力還是很大的。第三個方面就是他的膽識。要知道這件事市委書記周光良不但過問,而且親自打了電話給他,他居然根本不鳥,真不知道他的底氣來自於哪裡。